雖然林明不停地在耳邊吹風說,泉溪村徵地的事兒不重要,犯不着勞神傷腦,鄧天鳴還是認真地對待,畢竟他“朝中沒人”,工作做不好,他林明可以沒事,他自己肯定挨批。
泉溪村徵地工作難就難在村民的土地觀念太重,他們骨子裡認爲,土地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把地賣了就對不起老祖宗。在泉溪村全體村民中,反對最爲強烈的便是村長鄧科。他是一村之長,在村民中威信極高,他反對,村民自然跟着反對。
先前,羅曉霞做了鄧科大量思想工作,鄧科總是虛與委蛇,表面上很熱情,背地裡卻總是唱反調。瞭解了這些情況之後,鄧天鳴猜測,那天自己下鄉,鄧科打電話說,他沒空接待他,必定是藉口。而且,自己被惡狗追咬,說不定也是鄧科指使人乾的。顯然,要想把徵地工作拿下,鄧科是關鍵人物。
這天早上,鄧天鳴跟林明約好一起下鄉。本來,他完全可以申請鎮政府的麪包車,但考慮到他和林明才兩個人,太浪費,於是還是向房東借了摩托車。他跟林明約好八點鐘出發,可八點到了,林明還沒蹤影。他給林明打電話,林明打了個哈欠說,他今天有點事去不了了。從他的語氣中,鄧天鳴聽得出來,他還在睡懶覺,有事只是藉口,不想去是真。無奈之下,鄧天鳴只好自己一個人下鄉。
有了上次的教訓,鄧天鳴出發前並沒有給鄧科打招呼,他直接騎着摩托車來到泉溪小學,將車寄存在門衛室,讓看門的老頭幫忙照看。
從門衛室出來,鄧天鳴信步往泉溪村走去。沒走多遠,原本晴朗的天
空突然烏雲密佈,風一陣緊過一陣,席捲着大地,將路邊的枯葉和紙屑捲到半空飛舞着。路邊的竹林迎風招展,沙沙作響。幾真悶雷滾過,轟隆作響。眼看大雨即將到來,鄧天鳴拔腿便跑。沒跑多遠,大雨傾盆而下。
雖然明知打雷天在樹下躲雨不好,在豆大的雨珠襲擊下,鄧天鳴還是跑到路邊的一株大樹下躲雨。這是一棵榕樹,密密的根鬚垂掛下來,扎入泥土當中,樹幹非常粗大,估計得好幾個人才能環抱過來。樹葉濃密,彷彿一張巨傘,將傾盆大雨遮住,雨水只能順着枝幹滑落,站在樹下竟和站在屋檐下一般,可以免受大雨的澆淋。
然而,鄧天鳴剛在大樹下沒站多久,一道耀眼的閃電亮起,緊接着轟的一聲巨響,一響雷在頭頂炸開。風更狂了,劇烈地搖晃着大樹,呼呼作響,雨也更大了,嘩啦啦傾盆而下,彷彿一個魔鬼肆虐着大地。
響雷炸響時,鄧天鳴只覺得地動山搖,彷彿自己的身體也都快跟着炸開似的。他深知,大樹很容易把雷電引到自己身上,在大榕樹下躲藏不是長久之計,於是趕忙衝進雨簾中,顧不上方向,只一個勁地狂奔。他剛跑沒多遠,身後又一聲巨雷炸響。事後,他才知道,那顆榕樹被雷電劈中,枯了半截。回想起來,彷彿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救了他似的。
卻說,鄧天鳴狂奔了好長一段路,前方突然出現一道籬笆,籬笆後面有一片竹林,竹林裡隱約可見一幢木房。他心頭一喜,跨過籬笆,朝竹林狂奔而去。穿過籬笆,眼前果然出現一棟木頭製作的簡陋房子。房門是虛掩着的,鄧天
鳴沒多想,撞門而入。只見木房子裡只有幾張簡易的木椅,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屋頂是茅草蓋成的,上面還鋪有油氈,防雨性能很好,裡面沒一滴雨水。
鄧天鳴抹去臉上的雨水,心裡暗道,泉溪村好像是自己命中註定的剋星似的,每次來這裡都遇到麻煩。林明真是好命,這次他沒來,躲過了大雨的“浩劫”。待氣喘順了,鄧天鳴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被雨水淋溼。因爲一路狂奔,褲管被濺起的泥巴弄得髒兮兮的。雖然沒有鏡子照着自己,鄧天鳴能想象出來,自己此刻有多狼狽!
夏季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還傾盆大雨,轉瞬雨漸漸小了,太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鄧天鳴推開木門,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池子,池子裡有一汪池水,清澈見底,還隱隱地冒着熱氣。池子四周是茂密的竹林,外人根本看不到池子裡的情景。
若非親眼所見,鄧天鳴簡直懷疑,自己走進了古裝電視劇裡的情景,只不過,缺少了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
一陣微風拂來,鄧天鳴只覺周身涼颼颼的,方纔警覺自己渾身溼漉漉的,已成了落湯雞。此刻別提去泉溪村,自己再多挨一會兒,恐怕會着涼感冒。想到這裡,鄧天鳴環顧四周見沒人便返回木屋,將房門關上。房門沒有門閂,他只好像原來一樣虛掩着。
緊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脫去身上被雨水淋溼的衣服,然後將雨水擰乾。他擰乾了褲子,正在擰上衣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着腳步聲的是一陣女聲的輕輕哼歌曲的聲音,哼的是《縴夫的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