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聽到任笑天的消息開始,袁達明就沒有吭過聲。除了獨自喝酒以外,就是保持沉默。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不知怎麼說是好。
談到他與任笑天之間的情誼,雖然說不上有多深,但也不算淺。畢竟在一個宿舍裡,也一起度過了三年時間。特別是那次痛打孫大偉的經歷,更是讓他終生難忘。從那以後,隨着雙方的社會差距拉開,袁達明也就有了一種心理優勢。
你任笑天在學校時,雖然在各方面表現得都很優秀。到了社會上之後,卻是一事無成。我成了常務副廳長的秘書,飛黃騰達的日子是指日可待。而你任笑天呢?則是成了海濱城裡出了名的‘杯具先生’。
由於這樣的原因,第一次同學會面時,袁達明表現得有點矜持。吃飯時,大部分的同學都把精力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這更是讓袁達明找到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讓袁達明不快的事情,是易芷寒和徐靜柳這兩個省廳出了名的大美女,依然是一如繼往的環繞在任笑天的身邊。特別是晚宴之後的餘興活動,更是讓任笑天大大地出了一回採。
打那以後,袁達明就對任笑天有了心結。特別是在易芷寒成了周廳長的秘書之後,他發起了一場攻堅活動,想在易芷寒和徐靜柳之間 擇一爲伴侶。誰也沒有能夠預料得到,竟然會是大敗而歸的結局。
接下來的日子裡,只看到任笑天的行情看漲,而自己卻成了一個可悲的看客。這樣的情形,一直到戴斌在海濱發起攻擊,纔算是有了一點變化。說是變化,就是在黃長春的暗示之下,袁達明也同步向兩個美女發起了攻勢。
不管是黃長春,還是袁達明,都認爲只要抓住任笑天和其他女人在歌舞廳裡風流的事情,也就等於是抓到了任笑天的軟肋。只要借題發揮一下,不談一定能夠獲得美女的芳心,也能乘虛而入,讓兩個美女和任笑天之間拉開一點距離。接下來,取而代之的情況,當然也不是什麼天方夜譚。
沒有想得到的事情,易芷寒卻來了一個當場發飆。不但是自己當場走人,還把徐靜柳給拐帶走了。更讓人懊惱的事情,是徐靜柳在第二天早晨,竟然直接就把袁達明給劃入了癩蛤蟆的行列。
由於這樣的原因,在隨後到海濱的時候,袁達明沒有與任笑天聯繫。至於警方要對任笑天下手的消息,也就更談不到透上一點風聲嘍。這樣的心態與做法,到也怪不得袁達明。
君子好逑,這本來就是人之常情。你任笑天佔着個茅房不拉屎,偏要弄上個一馬雙槽,怎能讓人不眼紅?更何況,除了這兩朵姐妹花之外,任笑天的身邊還有其他的女人。這樣的情景,讓袁達明看在眼中,怎能不嫉,怎能不妒!
儘管如此,袁達明做事還是很有分寸。他雖然沒有給任笑天通風報信,但也沒有做火上加油,雪上加霜的事情,只是默默地當上了旁觀者。他心中的芥蒂,卻是與日俱增。
今天晚上的事情,又與任笑天扯上了關係。袁達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真是一個不肯安分守己的傢伙耶。孔省長的公子,是你一個農民的孩子得罪得起的人嗎?你被人家整治,到也算得上是年少輕狂的報應。可惜的只是讓易芷寒這麼一朵鮮花,也跟在你的後面,莫名其妙的遭了殃。
袁達明想了很多,就是沒有想得到孔祥和會找上了自己。不但是要找自己,而且是要讓自己在整治任笑天的過程中,也要出上一把力。心中雖有爲難,表面上還是趕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說:“孔少爺,你有什麼吩咐,儘管直說。”
“也沒有什麼大事要讓你做,就是讓你給那附近的派出所打上一個電話。讓他們做上一會啞巴,做上一會聾子。拖上一段時間,等到任笑天動了手,再來出警也不遲。”孔祥和輕描淡寫地吩咐了幾句。
說來容易,聽在袁達明耳中無異於是晴天霹靂。過去聽到有人要整治任笑天時,自己採取置若罔聞的態度,不管擱到什麼時候,都不能說自己有多少錯。說得再厲害,也就是說自己有點不夠朋友。如果說今天這一出手,自己和任笑天之間還能再是朋友嗎?
“袁秘書,我知道這事讓你很爲難。可是你不這樣做,誰會讓你進入我們這個圈子呢?過去梁山好漢上山時,還要繳上一個投名狀。你這也等於是一份投名狀,沒有這個,不但你和我們處不上朋友。嘿嘿,恐怕黃廳長那一塊,對你也不會放心。”魯斯年站到了袁達明的身旁。
粗粗一聽,魯斯年這話着實是讓人可惱。不但有利誘,還有威脅。但如果細細想起來,也不能說是沒有道理。你袁達明不是想要投靠孔少爺嗎,那總要爲孔少爺做上一點事吧。
孔少爺和任笑天是勢不兩立的對頭星,你袁達明看着辦吧。到底是站在在哪一邊?任你自便。想做中間派?嘿嘿,那肯定是沒門的事。我們可以不說什麼,黃廳長是孔家的人,那是不會容忍一個任笑天的朋友給自己當秘書的。
袁達明那清秀的面龐上,浮現出了掙扎的神情。兩邊都不幫,本來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可惜的是孔大少爺不肯答應。去幫任笑天?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不要說那小子是必輸無疑的下場,即使能贏,我又憑什麼要幫他?難道他會把姐妹花中分出一朵給我!幫孔大少爺,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是事情傳出去之後,自己日後又怎麼面對昔日的同學!
“呵呵,魯處長,你要煩這個神幹什麼?沒有袁大秘書幫忙,難道我們就不能擺平那些派出所嗎?笑話,黃廳長都能出手,還怕有什麼人從中攪和不成。”嶽子陽赤着個身子,胯下那並不算大,甚至還有點黝黑的醜陋之物,也隨着他的腳步在上下晃動。
袁達明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個嶽子陽不知是什麼緣故,從相認以後,就一直是把矛頭對準着自己。說話之間,總是有意無意的影射着自己。
依着袁達明的性子,早就要發飆教訓一下對方。你這麼一個被解除公職的人,在我面前得瑟什麼東西!不看僧面看佛面。想到嶽子陽和孔祥和之間的關係,也就把這麼一口氣給嚥了下去。
嶽子陽的話雖然是有點刺耳,但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黃廳長都已經出手,在調動省廳治安局的人來對付任笑天。自己這麼一個做秘書的人,怎麼能按兵不動?
朋友和同學的議論又能怎麼樣?只要自己能夠得到黃廳長的歡心,獲得孔大少爺的友誼,仕途上就是一條陽光大道。當自己走上高位之後,聽到的只能是阿諛奉承,誰還再會提起自己與任笑天之間的往事。
“嶽哥,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孔少有了吩咐,就是赴湯蹈火,我也要勇往直前。任笑天這麼一個昔日同學,與孔少比起來,又能算得了什麼!”打定主意的袁達明,說起話來也是滴水不漏,讓人聽起來分外入耳。
孔祥和聽得袁達明在給任笑天所要經過的兩個派出所通電話,用手拍了身邊那個小姐的臀部一下,得意地允諾說:“沒說的,袁秘書。今天你幫我出了力,我也不會讓你出白工。”
聽得孔大少爺如此允諾,袁達明那原本還有點悻悻的面孔,立即呈現出歡樂的笑容。
孔祥和的如意算盤,就是先讓武老大帶人出面挑釁,故意要把易芷寒給帶走。除了是象嶽子陽那樣的垃圾之外,任何一個稍有血性的男人,都不會聽任街頭的流氓把自己的戀人給帶走。即使任笑天再能忍辱負重,易芷寒這麼一個幹部處副處長,丟得下這麼一個臉嗎?
事到臨頭,任笑天當然只有奮起反抗的一條路可走。雙方一開打,省警察廳治安局的田處長所帶的人,就會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打鬥現場。二話不說,就把雙方的人都帶離現場。
他們的任務,就是不論是非曲直,直接就以流氓鬥毆的名義,將雙方都關到拘留所去。不管有多大的事,都拖到明天再說。海東區紀委副書記和省警察廳幹部處副處長,酒後在街頭和流氓打架鬥毆。不管怎麼樣進行辯解,都足以讓他們倆人喝上一壺咯。
這樣的方案,應該算得上是滴水不漏,算無遺策。爲了以防萬一,孔祥和還是讓武老大多調集了一些人手,守在周圍巷道里,以防任笑天萬一見勢不妙,來上一個逃之夭夭。這樣一來,更是讓原來的方案顯得天衣無縫。怎麼說,也不可能讓任笑天逃出生天。
按照孔祥和這幫人的號召力來說,讓周圍派出所推遲時間出警,確實是用不着讓袁達明出手。嶽子陽那些譏諷的話,也不完全是放的空炮。既然是這樣,爲什麼還是要逼着袁達明出手呢?說穿着了就是要拉袁達明下水。
孔祥和這幫人,都是一些惹是生非的主兒。說到要和警方打交道,那算得上是家常便飯。雖然有了黃長春這張王牌,但也不能事無鉅細的都找上廳長出面來打招呼吧。
要說拍馬屁的人,警方倒也不是沒有,只是都存在一個不合用的弱點。職務高一點的官員,多少都有一點愛惜自己的羽毛,做起事來不那麼爽利。職務低的警察,又幫不了什麼大忙。從實際需要來說,孔祥和需要一條能號令全局,職務又不是十分高貴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