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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秋品同志嗎?”
“是我。”
“我是市政府的陳味,有個情況問你下,市水利局的李益民在你身邊嗎?”
高秋品當場懵了神。
市政府的陳味?即便他只是一個鎮長,但市裡面的一些重要情況也是略有耳聞,自然知道陳味是誰。堂堂市政府第一秘書,蘇沐的絕對心腹,竟然給自己打電話。
要知道兩個人之間相差的距離何其巨大,人家那種身份即便是外放,至少都能弄個常委副縣長來噹噹。平常別說高攀,哪怕是能見面說句話都是種奢望。
找李益民副局長的?高秋品震驚過後立即回過過來,趕緊說道:“陳主任,你好,李局長剛纔是在我們剎馬鎮的大堤上,但現在已經去薑母鎮那邊。他剛走沒有多長時間,要不要我叫他回來?”
“薑母鎮嗎?那行,不必去叫了,你忙你的吧?對了,你剛纔說在大堤上,是嗎?”陳味問道。
“是的,我們就在大堤上,我們…”
“等等別動,我好像看到你們了,要是你們的話就揮揮手。”
陳味這話說完,高秋品驚愕的擡起頭向着遠方看過去,果然發現有幾道身影正在靠近,雖然說看不清對方面容,但他還是趕緊揮揮手,陳味那邊這下便心中有數。
“好,的確是你們。”
真的是陳味到來嗎?高秋品心中帶着這個疑問,剛想要迎上前的時候,陳味他們已經走過來,而當他們靠近,高秋品看到爲首的那人是誰後,頓時露出驚愕神情,難以置信的喊道:“蘇市長,您也來了?”
蘇市長?市長蘇沐?
隨着高秋品的喊聲,跟隨着他的剎馬鎮的一干人頓時面露震驚。不是吧?沒看錯吧?這人竟然是市長蘇沐?那可是堂堂的大市長,是咱們錦繡市防汛抗旱指揮部的指揮長,會不顧危險的來到這河堤上?
這種事別說一個市級領導不太可能做,就算是縣級幹部都要掂量掂量其中的風險,一般只會留在縣城內指揮,誰肯輕易涉險上河堤呢?
“你就是高秋品同志吧?”蘇沐微笑着伸出手問道。
“是是是,蘇市長,我是剎馬鎮的高秋品。”高秋品趕緊伸出雙手恭聲道。
“很好,你能以身作則的出現在河堤第一戰線,說明你心中是有剎馬鎮百姓。給我說說吧,你們剎馬鎮對這段河堤都做了哪些準備工作?魚縣縣委縣政府的要求和指示你們都收到沒有?市防汛抗旱指揮部的決議都清楚吧?”蘇沐掃視着面前波濤洶涌的河堤問道。
“是,我們已經收到市裡和縣裡的所有政令,並且嚴格執行。我們剎馬鎮早就儲備好所有備用沙袋這些抗災物資,另外所有民工和發動起來的村民都隨時準備着上河堤。當然這些都是預備工作,別的不敢說,只要是我們剎馬鎮的河堤,就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紕漏。再大的洪水過來,我們的河堤都能抗住,保證人在堤在!”高秋品不敢有任何隱瞞,以聽着像是自吹但絕對是自信的語氣說出這話。
“你能保證?”蘇沐很是嚴肅問道。
“我敢,蘇市長,我敢當着您的面立下軍令狀,要是說我們剎馬鎮的河堤出現任何紕漏,我願意承受組織處分。”高秋品毫不畏懼的回視着蘇沐雙眼。
“很好。”蘇沐高興的笑起來,拍了拍高秋品肩膀說道,“高秋品同志,剎馬鎮就拜託你了。”
“請市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高秋品頗爲激動的回道。
就在兩個人雙手握住的瞬間,蘇沐的官榜就開始旋轉。既然是防洪,他是不會吝嗇官榜的窺探。他必須要確保每個像是高秋品這樣的基層幹部所說的話全都是真實可靠的,那樣才能方便他做出相應的對策,而官榜給出來的事實證明,高秋品不是一個只懂得溜鬚拍馬的人,他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經過慎重思考的,都是肺腑之言。
“對了,你剛纔說李益民去薑母鎮了?”蘇沐跟着問道。
“是的,李局長動身去薑母鎮了,只是…”高秋品欲言又止。
蘇沐多聰明的人,從高秋品的神情中就捕捉到他有難言之隱,微微一笑說道:“陪我沿着這條河堤看看吧,陳味,你們就留在這裡,和其餘幾位同志交流下防汛經驗,他們可都是站在風險一線,掌握第一手資料。”
“是。”陳味恭敬道。
河堤之上。蘇沐和高秋品兩個人迎着漫天風雨前進,確定再沒有誰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後,蘇沐轉身望着秋意河,感慨着道:“防汛歷來都是咱們錦繡市的重中之重,一場洪水引發的洪災是能將無數老百姓多年心血徹底毀掉。咱們作爲黨的幹部,要做的就是確保人民財產不受到威脅。你在這點上做的很好,但我感覺到你剛剛意猶未盡,應該還有話要說,能和我說說嗎?”
“當然你會這樣肯定是有所顧慮,不要擔心,只要你說出來的話是真實,天塌下來我幫你頂着。高秋品,別忘記,你是黨和人民培養出來的幹部,你的黨性原則要永遠擺在第一位。我相信,你應該清楚這些。”
高秋品眼神一緊,隨後咬了咬嘴脣,拋開所有顧慮沉聲說道:“蘇市長,我有話要說,我要舉報。”
這下輪到蘇沐意外。原本他只是想要從高秋品的嘴中聽到點有關防汛工作的情況,但誰想聽到的卻是舉報。
說真的,蘇沐對舉報並沒有多少好感,他認爲你即便舉報也應該走正常程序,當着他這個市長的面做出這種事未免有些太有心計。要不是說之前對高秋品通過官榜窺探,知道這是個品行過關的人,他是連聽都不會聽的。
“你要舉報誰?”
“我要舉報薑母鎮鎮長李祥泰。”高秋品義正言辭的說道。
“李祥泰?”蘇沐雙眼微眯。
“是的,就是李祥泰。蘇市長我不是見到您纔想要舉報的,其實我是早就想要舉報,但卻一直都沒有足夠多的證據。當然這不是說我私下要整治李祥泰,想他下臺自己好上位。說起來我和他沒有任何私人矛盾,我會這樣做,完全是處於公義。甚至在此之前,我已經往縣記委遞過好幾次匿名舉報信,但卻一直都沒有迴音。”高秋品正視着蘇沐,看到他沒有任何干涉的意思後,繼續說道。
“我要舉報李祥泰的是尸位素餐,貪污**,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視人命如草芥,視市縣兩級政令如同無物。”
咔嚓。就在高秋品這話說出的同時,天空中忽然響起一陣清脆雷聲,雨下的更急。
“高秋品,你要清楚自己所說的話有多嚴重,現在又正值防汛抗旱最關鍵的時候,你這些話爆出來是會影響到整個薑母鎮的安定局面。所以你最好能證明自己的舉報是言之有物的,否則你清楚後果。”蘇沐嚴肅問道。
早就下定決心的高秋品,神情坦然,“蘇市長,您說的這些我都懂,我說過舉報李祥泰不是因爲私仇恩怨,恰恰因爲現在是防汛最關鍵的時候,所以說我才舉報。尸位素餐說的是他身在其位不謀其政,貪污**說的是他在位期間利用手中權力收受賄賂近百萬,而和這些相比,草菅人命和無視政令就要顯得更加嚴重。您剛纔不是詢問李局長爲什麼不在這裡嗎?他要去的是薑母鎮的,去的就是檢查那裡的河堤,我敢保證剎馬鎮的河堤不會出現險情,你問問他李祥泰敢保證嗎?”
一種不好的預感陡然侵襲上蘇沐心頭,他臉色陰沉的問道:“繼續說,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是。”
高秋品神情憤怒,擺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在風雨交織中大聲說道:“李祥泰這個人我不願意多說,我就說說那段河堤。秋意河魚縣境內的河堤當時按照縣裡的統一部署是全都交給縣一建來做的。縣一建全權負責魚縣境內的所有河堤建設,我敢保證剎馬鎮河堤質量是因爲當時修建的時候,我親自在現場督察,看着他們按照標準採用的水泥鋼筋等材料。”
“別的鄉鎮我不清楚,但這個薑母鎮當時修建的時候絕對是有問題。像我們這段當時耗費了近乎一個多月才建成,可薑母鎮那?一個星期就完工。而完工後,每年縣裡面都會撥款下來給薑母鎮,爲什麼,因爲薑母鎮所管轄的河堤就沒有說那一年是沒事的,年年會出現漏洞。不是這邊出現裂紋,就是那邊出現黑洞。也幸好年年都沒有大水,即便是有漏洞,也萬幸沒有出什麼大問題,要不然現在的薑母鎮早就完蛋了,更是會波及到我們剎馬鎮。”
“但你要說那段河堤就存在着質量問題,明擺着說我拿不出證據來,河堤都建好,我去哪裡找證據?而且現在河堤又都被淹沒着,更是無從說起這事。而且李祥泰這個人在縣裡面很有人脈,和縣領導的關係都不錯,即便是我曾經遞交過匿名信,他仍然是能安然無恙。”
“我會說他草菅人命還是後來從縣一建的熟人那裡打聽到的消息,說他們當時建設那段河堤的時候,材料和原本應該用的有些出入,而省出來的那筆錢就落入到李祥泰口袋中。但我的熟人說,那筆錢不止是李祥泰有份,縣一建也摻和其中…”
風雨如晦中,蘇沐臉色凝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