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上,荊紫菱是不滿意陳太忠對自己的態度。
兩人一開始見面的時候,陳太忠顯得相當地豬哥,似乎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他的表情,荊紫菱是不待見,可是到了後來,他基本無視了這個大美女,卻讓荊紫菱越發地不忿了起來。
荊紫菱是在衆人的呵護中長大的,不但相貌身材樣樣出衆,更長了一個聰明絕頂的腦瓜,從小學中學一直到大學,早就習慣了別人的青睞和仰慕。
她的母親捨不得放她遠行,所以大學她就選了天南大學,由於在學校跳過三級,現在她已經是大四了,這三年半的時間裡,她收到的各種情書和表白,可以用麻袋來裝——兩位數的麻袋。
似此情況,天之嬌女荊紫菱,怎麼能容忍一個小科長的無視?沒錯,陳太忠現在又開始衝她笑了,但是,人家是衝哥哥的錢笑呢,而不是衝着美女……抑或是才女笑。
這讓她越發地感到無法容忍,這次她來鳳凰玩,雖說是想轉轉山水什麼的,但不可否認,王玉婷對陳太忠的推崇,也是促成此行的重要原因之一。
——“紫菱,我終於見到比你還聰明的人啦”,面對這種挑釁,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雖然當時,她的回答很含蓄,“嗯,這很正常啊,玉婷姐,比我聰明的人應該有吧?”
陳太忠當然不知道對面的女孩會這麼想,他笑嘻嘻地回答了,“呵呵,我肯定跟大家不一樣啊,你看,我本來就是招商辦的幹部。又跟你玉婷姐這麼慣,鳳凰的投資環境又這麼好,呵呵,你說是不是啊?”
這話卻是說得荊紫菱越發地咬牙切齒了起來。嗯。你這態度越來越好了啊,她雖然腦瓜聰明,在待人接物上卻是沒下過什麼功夫,還正是那種天真爛漫的性格。
“這個我說了不算啊。是我哥哥的錢呢,”她衝陳太忠撇撇嘴。一個小小的酒窩在她地左頰若隱若現,“他不怎麼聽我的。”
她這說的也有幾分真實。兄妹倆年齡差距比較大,一般是感情好不到哪裡,再加上又不是同一個母親,想想荊俊偉爲什麼年紀輕輕就獨闖京城,那肯定是在家裡呆得不是很自在。
可要說荊紫菱和荊俊偉的關係。還真地不錯。打小她就長得粉雕玉琢一般惹人喜愛,稍大點就顯示出了無比地聰明出來。
再加上她沒有算計人的心眼,對自己的哥哥依賴感挺強,荊俊偉去了京城,最放心不下的,除了爺爺就是這個妹妹了。
他不怎麼聽你地?陳太忠斜眼看看王玉婷,發現王科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不禁有些微微的失望,不過,他臉上地笑容倒是燦爛依舊。
王玉婷沒表情,但心裡卻不是沒想法,她能感覺得到,自己這個師妹,對陳太忠似乎有些排斥,換句話來說就是,兩人似乎不對眼法。
荊紫菱卻是將陳太忠這一眼看得明明白白的,她原本就是冰雪聰明地人物,當然猜得出,雖然此人臉上的笑意未減分毫,可心中定然已經失落異常了,否則他怎麼會去瞟玉婷姐一眼?
想到這個,她心裡泛起一絲絲的得意,當然也不乏一點點的鄙夷:怎麼這幫官員,全是勢利眼啊?一聽我做不了主就這樣——她不知道,在這一點上陳某人已經比大多數人強很多了。
可得意和鄙夷之後,她又有一點點的不甘心,少女地心思,實在難說得清楚,“要不這樣吧,回頭我幫你問問哥哥好了。”
“那太謝謝了,”陳太忠笑着點點頭,但事實上,他對她已經不抱太大地指望了,“嗯,要不我留個電話給你?”
“這個……”荊紫菱有點遲疑,正琢磨着這電話該要還是不該要呢,陳太忠已經摸出了一張名片遞了過來,“這兩天算了,工作日打電話肯定沒問題的。”
“謝向南?”荊紫菱硬着頭皮接過名片,低頭一看卻是傻眼了,“你身上,怎麼裝地是別人的名片?”
“哦,我沒名片,”陳太忠大大咧咧地發話了,轉頭還衝王玉婷笑笑,“呵呵,王科你可得證明啊,當時說好了,就是謝副科長負責這一單子的。”
王玉婷瞥他一眼,“招商辦科長沒名片?也虧你好意思說,對了,紫菱的字兒寫得不錯,要不你請她設計一個名片吧?”
陳太忠斜眼看一下荊紫菱,略微遲疑一下,笑着搖搖頭,“哈,不用了,我就是不習慣用名片,要不這樣吧,我手寫一張……”
說着他就又拽出一張謝向南的名片,掏出筆來,在名片背後“刷刷”地寫了起來,一分鐘後交給了荊紫菱,“呵呵,這是我的。”
說實話,陳太忠對荊紫菱那句狂言,也是有點耿耿於懷的,現在有機會賣弄一下,自然是要不着痕跡地敲打一下這個小丫頭。
荊紫菱的左頰,又淡淡地露出了那個酒窩,她微笑着接過名片,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卻是愣了一下,旋即輕笑着搖搖頭,“哈,陳科是考我呢?你這甲骨文的筆法,好像……不是很規範啊。”
陳太忠的書法,還真的一般,不過,他卻是有幸跟使用過這種文字的仙人打過交道的,他的洞府在沒被摧毀之前,裡面還藏得有十來本甲骨文書就的功法,他強取豪奪來的,說他寫得美輪美奐那是不着邊調,可要說古樸雄渾,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這個嘛……我寫的是真正的一期甲骨文,原汁原味的,”陳太忠狀似不以爲意地笑笑,“不是甲骨文書法。”
所謂甲骨文書法,那是上個世紀甲骨文被發現之後,被後人加以藝術修飾之後產生的,主要追求的是意境而不苛求“形似”,甚至其中還不乏“拆字”補充甚至杜撰,與原始的甲骨文不盡相同。
“一期甲骨文?”荊紫菱被他這句話說得再次愣了一下,她打小就博覽羣書,再加上家學淵源,當然知道甲骨文和甲骨文書法的區別,不過,她強煞了也就是個十九歲的小姑娘,雖說知識面極廣,但說深度就未必了。
再說,她也是一個極爲正常的女孩,普通人該有的交際往來之類的,她也一樣不少,似此一來,怎麼能比得過陳太忠這活了七百多的無良仙人?
她知道甲骨文是分時期的,不過具體怎麼分,各期又有什麼不同的特點,那就非她所長了,只是她的好勝心,卻是被陳太忠成功地激發了出來。
“那我可要好好地保留了,”她笑嘻嘻地把名片收進手包,不着痕跡地發起了挑戰,“我爺爺對這個可感興趣了,回家我讓他看看,這種字兒,陳科你會幾個啊?”
這隱約挑明瞭她對陳太忠說法的懷疑——我要回去問爺爺呢,同時,她又有心無心地小看了陳太忠一把,除了你苦心孤詣學會的自己的名字外,你會寫第四個一期甲骨文字嗎?
“嗯嗯,會的不多,會的不多,”陳太忠笑着搖搖頭,似是很謙虛的樣子,但是很不幸,他眼中那一抹隱藏得極深的自得,又被荊紫菱敏銳地發現了。
她登時就惱了!
說實話,陳太忠眼下,若是平日裡那副囂張得瑟的樣子,倒也就罷了,荊紫菱見過不少在她面前賣弄學識才情的傢伙,對那種“孔雀開屏”一般的炫耀,基本上已經有免疫力了——你們炫耀你們的,我只冷眼旁觀。
可是,陳某人不但炫耀了,而且還試圖掩飾對她的小看,以顯得“尊重客戶”,更不幸的是,這掩飾又讓荊紫菱發現了,她實在有些忍無可忍了。
而且,人家尊重的是她哥哥……或者她哥哥的錢,並不是她!
再加上臨來前王玉婷在她耳邊吹的風,一時間,荊紫菱有點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她輕笑一聲,“陳科,你是不是真的想讓我哥哥在鳳凰投資啊?”
“那當然啦,”陳太忠非常肯定地點點頭,可是他掃一眼荊紫菱,覺得自己也不必爲難這個跟紫靈長得有些相像的丫頭,誰沒點香火情呢?“不過,你要爲難就算了,呵呵,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兒。”
口是心非的傢伙!荊紫菱更憤怒了,說不得就要執意教訓他一下,“可是我哥哥在首都呆習慣了,總說天南的幹部……素質太低下了,我幫你沒問題啊,可是他要覺得我介紹的人素質不夠高的話,我也會很沒面子的……”
一邊說着,她一邊皺皺眉頭,做苦惱狀,只是她的眼神中,放射出一絲狡黠——小子,我出招了,你接還是不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