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一句“無所謂”,黃漢祥聽得臉有點熱,忍不住發一句牢騷,“我是真幫你問過,但是你要搞一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省部級都扎堆往京城跑。”
就是那句話,新的構架還在建設中,黃老二該操心的,根本不是這個級別,說出去還不夠人笑話的,當然,最關鍵的,還是黃家在恆北一點勢力都沒有。
他想跟人交換個人情吧,都不知道該怎麼算,尤其是北崇在恆北,也被不少人關注到了,那裡目前經濟還沒上去,但強悍的勢頭已經顯露無疑。
就是陳太忠說的,三年內要闖進十強,對處級幹部來說,這是一個刷政績的寶地。
黃漢祥跟別人說起來的時候,竟然有人表示,這麼個黨委書記,換個副廳虧得慌,因爲副職太多了,怎麼也得拿個實職正廳來換。
說這話的人,是用玩笑的語氣,也有贊黃老二慧眼識英才的意思,但人家確實這麼說了。
黃漢祥想的是,等個一年半載,新班子把人都調整到位了,他再幫陳太忠打個招呼——區委書記是沒有了,但是將小陳提爲副廳,並不是很難。
陳太忠聽他這麼說,也笑一笑,他可是記得,烏法有個天南交換過去的幹部,十幾年下來,也不過是由縣長提爲了區委書記,“我是交流乾部,先腳踏實地工作吧。”
“要不回頭,我把鳳凰的吳言提一下?”黃漢祥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小陳的這一番淡定了,索性直接把人情做到吳市長身上,“給她個實職正廳。”
這個承諾真的很厲害,不是虛職,換句話說。那就是廳長或者市長,抑或者省委省政府中樞部門的要害位置。
陳太忠拿啤酒的手僵在空中,愣愣地看着黃二伯——你見過小白?還有印象?
事實上,黃漢祥是見過吳言的,但是他對她真沒什麼太深的印象,不過他既然想籠絡小陳,少不得要將跟他相關的人捋一遍。
資料上顯示,吳言和陳太忠的關係很……奇怪,兩人曾經是上下級關係,現在吳市長的秘書。似乎也跟陳太忠不清不白。再深的交情也就沒有了。
但是鳳凰市還有一種傳言,就是說吳市長和陳區長之間,也有一點不清不白——甚至兩人住的房間。都是挨着的。
黃漢祥的記性不錯,自己在這個別墅裡,是見過那個女性副市長的,所以,他提拔吳言。對陳太忠就是一種變通的補償——我不能把你提拔爲北崇的區委書記,但是我能提拔她。
小子,你好好掂量一下吧,區長和區委書記差了多少,副市長和市長……又差了多少。
這就是黃老二的誠意,說起來也好笑。他在天南提拔一個市長輕而易舉,想在恆北提一個區委書記,卻是有心無力。
這樣的條件一開。陳太忠也感覺到老黃的難做了,微微的錯愕之後,就衝着黃漢祥一舉酒瓶,歉然地笑一笑,“二伯您這大恩。我是記住了……我真的一直挺關心她的進步,就最近幾天。我讓她來首都拜望您。”
“你明白我的難做就行了,”黃總白他一眼,又哈地笑一聲,“她跟的是許家的線兒,不用現在來,等有位子了,我辦妥了,她再來吧。”
此刻黃漢祥的心裡,真的是很開心,因爲他猛地意識到,籠絡小陳,不一定要幫其在恆北進步,小傢伙在天南,也有不少放不下的人。
對吳言的出處,黃漢祥是比較清楚的,章堯東的嫡系,有傳言說,她跟姓章的關係曖昧。
所以上次他見了她,就是直接無視,事實上,他心裡有點感慨——小陳你實在是管不住自己的褲襠,這種女人你也要撿到盤子裡,將來沒準是要出事的。
所以他剛纔問出這句話,也是一種試探——若是這女人真是那麼亂,在小陳心目中肯定就不是很重要,那這個人情就沒必要賣了。
看到小傢伙喜出望外的樣子,黃老二心裡也挺舒服,一個實職正廳,來攏住小陳的歸心,這買賣是划得來的。
“其實她已經離開章堯東單飛了,”陳太忠笑着回答,“前一段她那個常務副,就是我幫她跑下來的……章堯東心裡沒準有點不舒服。”
“那就更好了,”黃漢祥也笑着點點頭,說句良心話,提拔別系人馬,總是讓他感覺有點不舒服,待聽說能把別系培養出來的幹部收入囊中,這就是不錯的消息,天南是老黃家的大本營,自己人越多越好。
“反正我真的是太感謝您了,”陳太忠再次感謝,以表示自己的心情,“張馨再開一瓶啤酒,我幹了,以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想感謝我,就好好地把北崇經濟抓上去,給別人看一看,”黃漢祥洋洋得意地回答,“過了這一段時間,高配我也會幫你想辦法。”
“您給得太多了,副廳我真無所謂的,”陳太忠笑着回答,這已經是個不錯的結果,以恆北那個局面,他做不做這個區委書記,意思還真不大。
他能把坐地虎隋彪收拾得服服帖帖,倒不信還能派下什麼更強的區委書記來,就算省委派個處長下來也扯淡,北崇就是區長說了算,不服氣的話,你得瑟一下給我看看?
見他這麼說,黃漢祥心裡也挺感慨的,小陳還真是實誠人,不光是能踏踏實實做事,對官位也不是很看重,“北崇下一步還有些什麼發展目標。”
“熬過這一兩年,就要狠抓城建了,怎麼也得投十幾個億下去,”陳太忠笑着回答,“把北崇打造成山清水秀的宜居場所,同時大力扶持中小企業,還有裁併自然村。”
“沒有搞房地產的打算?”黃漢祥看他一眼。
“儲備點土地,留給後任吧,總是要講個可持續發展的,”陳太忠沉吟一下,又笑着問一句,“我有大力興建保障房的計劃,同時有全民醫保的打算……您怎麼看?”
“嘖,”黃漢祥聽得很是無語,小傢伙簡直有打造理想國的架勢,他當然不能說不好,不過這樣搞下來,你讓後任怎麼幹?“我發現你的點子特多啊,大學生返鄉創業那個,已經是很受人關注了……不怕搞得太好,羣衆最後不放你走?”
聽到老黃不表態,陳太忠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沒有太多問題,於是笑着回答,“既然發展了,成果就要讓羣衆享受到……對了,我們區能搞兩個鄉鎮直選的試點嗎?”
“你不是這樣吧?”黃漢祥聽到這裡,還真是嚇了一跳,這真是作死的節奏,他想一想之後,才問一句,“是不是擔心發展成果被別人糟蹋了?”
“我這點小心思,真是瞞不過您,”陳太忠笑着回答。
“你根本就走錯路了,”黃總搖搖頭,“能保證你成果的,就是打造一個信得過的班子……不光唯賢,也要唯親,鐵板一塊,才最有效果。”
“總是想推行一下制度建設,”陳太忠不無遺憾地嘆口氣。
“那是黨委考慮的事兒,”黃漢祥很乾脆地搖搖頭,想一想之後,他又強調一句,“看北崇目前發展的苗頭,就算將來恆北開了試點……也輪不到你。”
“這個……倒也是,”陳太忠笑着點點頭,恆北的鄉鎮多如牛毛,哪裡輪得到北崇冒這個險?要知道,北崇出了成績的話,是所有人的成績。
類似的試點,首選肯定是那種相對穩定,卻又半死不活的鄉鎮。
“好了,給我來碗湯,”黃漢祥吩咐張馨一句,又看一眼灌啤酒的小陳,“北崇還有什麼發展思路沒有?”
“暫時沒有了,”陳太忠笑着回答,“不過以後難說,像跟孫淑英合作一樣,就是碰上有這麼個事兒了,解決了我發展的資金……有些思路,可能幹着幹着就有了。”
“嗯,”黃漢祥點點頭,喝光一碗湯之後,站起身走人。
離開之後,他的心情不錯,因爲今天跟小陳談話,又找回了以前的那種感覺——小傢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還向他請教一些思路。
陰京華也有類似的感覺,所以上車之後,笑着嘀咕一句,“我看太忠高興得都沒牙了。”
“他真能衝進前十強,給吳言個正廳算什麼?”黃漢祥笑一笑,舒服地打個嗝兒,“三四年時間,落後老區進十強……太長臉了。”
“那是,而且是在恆北,不是在天南,天時地利人和,什麼都沒有,”陰總恰到好處地捧場,“這種情況下,太忠都能幹出成績……還是二叔您慧眼識英才。”
“首先還是太忠有能力,”黃漢祥微笑着回答,他對這樣的馬屁,是相當受用的,“這傢伙基本上是憑一己之力,闖出這一番局面的……能跟孫家合作,還能抗衡馬飛鳴,真是能折騰。”
“咱國家從來不缺人才,缺少的是發現,”陰京華繼續大拍馬屁,因爲他看得出來,二叔的心情很好。
“悠着點兒拍,拍壞了就找不到這麼體貼的老闆了,”黃漢祥笑眯眯地回答,沉默一陣之後,他又猛地笑一聲,“一個實職正廳拉住倆人……真划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