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隊員得了命令,應聲而退。
孟長橋交代完這些也沒有停下,緊接着便回身向背後的甲和乙兩名得力心腹下令:“你們也別呆着了,去整備隊伍。”
乙似是有些躊躇:“那…隊長你這邊…”
“能商量的也都商量了,”孟長橋淡淡道,“我相信事情很快就能解決。”
甲乙二人對視了一眼,還有些沒從剛纔劍拔弩張的狀態中緩過來。但聽從孟長橋的命令是他們固有的習慣,這次也沒有例外。
只是在二人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沉思中的江樺忽地擡起眼來。就在剛剛擦肩而過的一瞬,他從那其中一人身上感覺出了什麼非同尋常的氣息,就像被針刺中一般。他別過頭去想要看清,但二人已經消失在門後了。
“我原本是不願意逼迫‘狼牙’你的,但現在看來,是形勢所迫非人事可控了。”孟長橋在他身邊低聲說着,眼中居然有着一閃而過的笑意,“入侵達格網可能是境外的恐怖行動所致,但能令原獸失控的…恐怕就沒幾個人了吧。”
江樺轉過眼看向他,衣服下的手臂暗暗緊繃。
“能找上我們,說明白狼還是禁錮的狀態。”孟長橋說着向他探出一隻手來,“其他人錯過這次機會是無可奈何的,但你的選擇就擺在眼下。”
他見江樺眼神深邃,知道他定還是在想着別的事情,稍稍盤算一下,便接着道:“放心好了,之前提到的事我都不會隨意漏出去的。只不過如果你真是爲了你們的那幾人考慮,邊境那種地方,大概也是最能得到你們需要的東西的吧。”
江樺聞此仍是默然了許久,這才道:“情報交換上,我並不代表現在的白狼。”
“沒有關係。”孟長橋說,“如果你真是不放心,我們可以以這次行動先作爲押金。你覺得屈尊我也理解,但拋開白狼灰狼,你我的第一職業都也只是獵人吧。”
江樺神情複雜地看他一眼,但到底還是伸出手來,靜靜地握了一着。
孟長橋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合作愉快,‘狼牙’。”
……
一小時前,天子城郊區外。
精緻卻不帶任何車牌的銀車優哉遊哉地飛馳過貧瘠的小道,遠方的風景映在車窗上,圍繞貼在玻璃上的那張俏麗而稚氣的小臉。她趴在車窗上看着一望無際的大地,大眼中露出的滿是驚奇和嚮往。
“媽媽!媽媽你快看!”江一弦歡叫着轉過身來,拉扯着身邊被白衣包裹着的袖子,“有好多鳥!都在飛吶!”
坐在她旁邊的夜鶯擡起了無神的眼睛,興趣杳然地看了一眼窗外,隨後便別過頭去一言不發,妖異的紅瞳中光芒盡黯。明明她是那麼年輕而美麗,此時神情卻像是遲暮的老人那般無趣。
江一弦沒有得到想要的迴應,小臉上的歡笑也就迅速褪去了。她用很不解的眼神望着夜鶯,試探着又晃了晃夜鶯的手臂,依然沒有結果,就像是叫不醒一個昏睡的病人。
她皺着眉嘟着嘴,很不開心地思考了些什麼,隨後立起身子,扒到了前座上,使勁搖晃着前座同樣身着白大褂的女人:“阿姨,阿姨!媽媽又變成這樣了,是不是你弄的?你讓那個陪我玩的媽媽回來嘛!”
她並不知這其中的貓膩,只覺得媽媽總是很奇怪,有的時候會帶着一副笑容陪着她做各種花樣翻新的小遊戲,但其餘時間都是一副了無生趣木偶般的樣子。每次阿姨下什麼命令,那個活潑的媽媽就會變成呆板的媽媽,只有在握住槍桿踏入戰場的時候纔會露出激動之意。
而能讓“兩個”媽媽相互變化的,只有這位阿姨。有時候似乎只是她打個響指的功夫,媽媽就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母上緩緩地回過頭來,淡淡瞥了一眼旁邊低着頭雙目空洞的夜鶯,隨後笑着拍了拍江一弦的腦袋:“小弦乖,媽媽總是不聽阿姨的話,所以只能先讓她保持這個狀態,再等等好不好?”
結果江一弦顯然不滿意,抱着手臂仰着頭,小小年紀已經是一派命令的口吻:“不要不要!阿姨你根本不會玩,我就要媽媽陪我!要是不讓媽媽回來,我以後就不幫你做事了!哼!”
母上有點頭疼地扶着額頭,被這個小傢伙折騰的夠嗆,最後也只能無奈地伸出手來,指了指遠方的邊境:“好好,再忍一會,等到了那邊,媽媽自然就回來了,怎麼樣?”
“真的嘛?”江一弦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母上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回車座上,笑道,“看着吧。”
小車繼續行進,遠方若隱若現的影子變得越來越清晰了——那是高聳入雲的金屬石碑,每一個都有幾十米上下的高度,水管般粗細的電纜連接其上,織成巨大的網,隱隱約約還能聽到網內傳來巨獸低沉的咆哮。
達格電網,維繫人類正常生活的最後命牌。網內籠絡着數不清的原獸,常人對此都恨不得避而遠之,但這輛小銀車卻毫無戒備似的向這個絕對禁區行駛過去,狀態就好像在郊遊。
而車內的人也的確就像是來一場春遊,江一弦對那巨大的石碑都沒有多看幾眼,只是直直地盯視着旁邊的夜鶯:距離那石碑越近,她那雙無神的紅瞳便越亮,就像是沉睡千年的亡靈在迴歸人間,慢慢地染上屬於人世的色彩。
“媽媽!”江一弦見到這情景就明白了什麼,小臉舒展開來,迫不及待地晃着她的手臂。她甚至都沒有去在意因爲靠近石碑導致身體中傳來的不適感,只是滿懷期待地看着女人。
可車子在距離石碑約幾百米的地方停下了,那復甦的過程就像是凍土融化,在寒日下又停止了。司機下車打開車門,但江一弦根本不理會他,只是拽着夜鶯的袖子,跟着那木呆呆的步伐,幾乎是被從另一側拖下了車。
“阿姨騙人!”江一弦晃了半天還沒得到迴應,氣得直跺腳,小手刷地一指後面的母上,“媽媽根本就沒變回來!”
“小弦先不要生氣嘛,”母上笑着將夜鶯拉到一邊,“馬上媽媽就回來了。”
她帶着夜鶯轉到了車邊,確認車身擋住了孩子的視線後,才轉過頭來,嫵媚的面龐驟然變色,隨後重力的一巴掌毫不留手地甩到了夜鶯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