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醉憂原本想留在醫院一直陪着沈君聖的,然而,孟東航還是讓她回去了,他說了一大堆。
所以,商醉憂聽從他的話,回去休息了。
也說得對,如果她沒休息好身體,累垮了,那,以後又怎麼好照顧沈君聖呢?
想要照顧別人之前,首先,自己就不能成爲累贅。
第二天,商醉憂不知怎麼太累了還是因爲剛打完胎的緣故,總之,她原本想一大早起來去看沈君聖的,可,當她醒來時,其實已經接近中午。
所以,商醉憂只能吃了午飯,再去醫院看沈君聖。
男人還是那樣,躺在隔離的加密病房裡,誰也不能進去探視,就連她也是。
看過了沈君聖,商醉憂又去看了周詩樹。
坐在牀邊看着周詩樹時,商醉憂呆呆地落淚,恰好,周詩樹在這時醒來,她便立馬用手抹了抹淚。
然而,周詩樹還是看見了。
因爲剛醒的緣故,周詩樹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人也有些虛弱,說話都是有氣無力的。
“醉憂,怎麼了?”
病牀邊,商醉憂自然是不想讓周詩樹擔心的,她立馬搖頭,裝出一副沒事的模樣。
“我沒事,好得很。”
見她嘴硬,周詩樹吃力地笑了下,一時也沒出聲,靜靜地等商醉憂自己說出來。
說是沒事,然而,商醉憂回答的聲音,都帶着哽咽。
意識到自己根本瞞不過周詩樹,商醉憂纔看過來,她紅腫着眼睛,聲音帶着哭腔。
“詩樹,沈君聖出車禍了。”
一聽,周詩樹當場怔了怔,料是她也沒想過,局面會變成這樣。
對沈君聖,周詩樹原本就懷有惡意的,現在見着那個男人總算有老頭來收拾他了,周詩樹非但不難受,反而還有幾分喜意。
然而,她不可能展示給商醉憂看,只是皺了下眉,下意識地問。
“怎麼回事?”
商醉憂默默低頭,淚水也在那一刻掉落,她苦笑了一下,自嘲。
“也不知是天意還是什麼,我昨天下午剛去打胎,他就在我打胎的同一時間,出了車禍。”
打胎?
聽到這話,周詩樹的視線一下子落商醉憂的小腹上,那裡,應該已經毫無生命了。
她靜靜地聽着,一時也沒插嘴。
這一刻,周詩樹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說高興,談不上,說傷心,卻又談不上,就像下雨天,整個人悶悶沉沉的,很憂鬱。
沈君聖陷入昏迷中,那個護士的事,更別想有後續了。
探望完周詩樹後,商醉憂離開,再次去沈君聖那兒,她剛從周詩樹的病房出來,人走在過道里,正準備去沈君聖那兒。
然而,就在這時,商醉憂剛好迎面碰上馬謹竹。
馬謹竹似乎是來看周詩樹的,一看到商醉憂,她立馬走過來,高興地打招呼。
“醉憂。”
等走近後,馬謹竹才發現商醉憂的異樣,她一急,立馬問。
“你怎麼了?怎麼眼睛腫腫的?”
看着馬謹竹,商醉憂靜靜地開口,人帶着一種呆。
“
謹竹,沈君聖出車禍了。”
一聽,馬謹竹當場呆住,不會吧?怎麼事情全部湊在了一起?周詩樹這邊的事還沒完呢,他那邊又出幺蛾子。
接下來,等聽完事情過程後,馬謹竹一邊扶着商醉憂走,一邊擔憂地看着她,問。
“那現在怎麼辦?他出事了,那名護士,就不管了麼?詩樹的事怎麼處理?”
護士的事,商醉憂一直是通過沈君聖來處理的。
所以,他現在出事,就像電線中斷,商醉憂不知去找誰繼續下面的事,找孟東航吧,自己跟他不熟,也不知孟東航肯不肯幫忙。
一時間,商醉憂覺得無比地煩。
沈君聖於她來說,真的太重要了,沒了他,她很多事情根本繼續不下去,直接就卡在半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來到病房門口,商醉憂停下,靜靜地看着隔離間裡的沈君聖。
旁邊,兩名黑衣保鏢一人站一邊守着,這應該是孟東航的意思,現在,孟東航的人沒在這兒,不知忙些什麼去了。
他的人,現在應該是很忙的。
沒了沈君聖,後頭的很多事,需要孟東航去處理,就比如此次的交通事故,肯定需要問責的,而這些小事,就足夠讓孟東航忙得頭暈眼花了。
傍晚時,沈君聖車禍這件事,便再也瞞不下去了。
孟東航肯定是沒有對外界說的,然而,媒體記者不知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全部得知沈君聖出了車禍一事。
而陶雪影一家,也自然緊跟着知道了。
入夜左右。
商醉憂的人,還守在隔離間門外,就在這時,陶雪影一家在孟東航的帶領下,匆匆趕來。
遠遠地一聽到動靜,商醉憂下意識地擡頭看去。
見是孟東航領着陶雪影一家來了,她怔怔的,那旁,陶雪影自然也注意到商醉憂在這兒了。
她看向孟東航,十分生氣地指責。
“孟東航,君聖出事,你瞞着我們卻不瞞着她,你幾個意思?”
聞言,走在前方帶路的孟東航眼眸動動,他沒吭聲,因爲他不知道怎麼答,當時出事時,孟東航想,自己的主子,一定是希望商醉憂來看他的。
所以,孟東航通知了商醉憂,沒通知陶雪影。
若不是陶雪影從別的渠道得到消息,然後打電話來責問,他還打算一直瞞着呢。
這種事,可大可小,特別是對家族事業來說。
領導人跨了,下面的民心自然會動搖慌張,所以,能瞞則瞞,這幾乎是他們這些上層領導者着一種基本應對策略。
長排椅上,商醉憂緩緩站起。
此時看着陶雪影,她平靜得如水一般,商醉憂在想,自己有多久沒見過陶雪影了呢?
應該好久了吧,久到她都忘記到底有多久了。
陶雪影來到後,她怒視商醉憂一眼,然後沒說什麼,人朝那旁的透明門走去,張望着沈君聖。
見他變成了這樣,像個植物人一樣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陶雪影靜靜開口。
“他現在是怎樣?”
聞言,孟東航的視線從沈君聖身上收回,落在了陶雪影的身上。
“說不準,醫生說,現在處於觀察期,等觀察期過了,才能確定他有沒有生命危險。”
又是該死的觀察期。
陶雪影最討厭別人給她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她暗哼一聲,心頭在想着主意。
如果沈君聖死了,自己好像什麼也得不到。
她只是他的未婚妻,兩人還沒真正完婚,所以,就算他死了,在法律上,她也分不了沈君聖一分的財產。
思及此,陶雪影心頭有些煩。
因着不確定沈君聖最後到底是死是活,所以,陶雪影根本無心關心他的情況,她轉回身來,邁步就走。
“爸媽,我們回去吧。”
見她這樣就走,陶帆眠一怔,他不解地看着大姐,皺眉。
“姐,我們現在就回去?”
聞言,陶雪影甚至連頭都沒回,她顯得不耐煩。
“不回去還留在這兒幹什麼?有什麼用?”
陶雪影估計沈君聖的存活機率相當小,所以,現在連裝都懶得裝一下了,以前,她的確對他動過情。
可,隨着他對商醉憂越來越好,陶雪影逐漸地,對他的感情也越來越淡。
仍然堅持結婚,是因爲,沈君聖的身家而已。
他們沈家的財產,足夠讓陶雪影惦記,再加上,沈君聖本身就是人上人,這個世界,你不需要多優秀,只需要比別人更優秀就行。
而現在,沈君聖都半腳踏進棺材了,陶雪影自然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費精力。
萬一她投入了精力,沈君聖最後還是沒堅持住,直接死了呢?
那,她所投入的精力,豈不是全白費了?
因爲陶雪影走了,所以,陶帆眠跟他父母也只能跟着走,現在沈君聖出事,不但陶雪影的態度冷淡,連同陶家兩老的態度,也變得冷淡起來。
果然真應了那句,虎落平陽被犬欺。
你得勢時,所有人都來巴結你,你失勢時,別人沒趁機踩你一腳,就已經是很仁慈的了。
這社會,這人情,真嘖嘖地令人可笑。
商醉憂目視陶雪影一行人離開,她怔怔的,人有些恍惚,商醉憂還以爲,陶雪影是真愛沈君聖的呢。
看看,沈君聖現在還沒死呢,只是觀察期,陶雪影就這態度了。
如果沈君聖死了,陶雪影還得囂張成什麼樣?
豪門裡談情,果真好笑。
見此,商醉憂苦笑地搖搖頭,這旁,孟東航眼神複雜地看着商醉憂,現在,陶雪影的態度一對比,才顯出商醉憂的真情來。
孟東航有絲絲明白,沈君聖爲何對商醉憂情有獨鍾了。
就憑在他落難之際,這份不離之情,就已經算是真感情了,否則,商醉憂完全可以像陶雪影一樣離開,何必勞苦勞力地在這守着一個生死不確定的男人。
病房內,沈君聖的人依舊靜靜地躺在那。
他戴着氧氣罩,連自主呼吸都做不到,人虛弱到一種完全無法自我調理的地步。
一旁,心電圖正常而規律地跳着,顯示着他還有生命體徵。
或許吧,沈君聖也沒料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以前的他,從不會讓自己這麼狼狽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