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離開太遠,在白月居附近的小餐館裡一直等到天黑。這濱海小城的人口本就不多,到了晚上街道更是冷清。
我站在院落外籌劃着下一步動作,這裡沒僱傭安保,只有一個看門的大爺。我只簡單用了點幻術,他便呼呼睡着了。
“大爺~對不住您老,明個工作可能要丟,把這點錢放您兜裡當作補償吧。”說着我把兩千塊錢捆成個卷塞到他的衣兜裡。
監視器的控制也都在這個房間裡,我把機箱拉出來,線都拔掉,硬盤摘了揣自己包裡。
一切準備就緒,趁着漆黑的夜色,我再次溜進藏館內。白天來時就不亮堂,現在更是什麼也看不見,我躲在門口緩了好一會兒,才讓眼睛適應這種黑暗。
憑藉白天對這裡的記憶,我輕鬆走到了那副丹青畫的位置。撬鎖我是不會,只好拿出七宗劍的劍柄往罩子上硬敲。
“嘩啦”幾片玻璃落地,發出巨大的響聲。我心驚肉跳的將還沒落下的殘片一個個拿下,輕輕放到地面上。
待把整扇玻璃清理乾淨,我早已是汗流浹背。慢慢把畫卷摘下捲起,放到挎包裡,纔算鬆開這口氣。
躡手躡腳的準備往外撤時,經過了那白紙摺扇的位置。莫名的停下腳步,偷一個也是偷,偷兩個也不算過分吧。我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直覺告訴我那扇子潘震一定會喜歡。
我雙手在玻璃罩上摸索一番,準備再次動手。
“我在這兒等你很久了,知道你還會來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從玻璃的另一面傳來。
“我去誰呀?”我嚇得趕快停了手。
“啪啪啪...”瞬間房間裡的所有大燈都亮了起來,白織燈的光將一切暴露出來。
是白天的那個美豔的少婦,那時光線不好,看不太清。直到這時我纔好好打量了一下她,白底黃緞的緊身旗袍,手中一把白羽扇,頸上一串珍珠鏈,脣上一抹胭脂紅。
“你...你是女鬼?”在當下穿成這樣。又住在這樣的一棟樓裡,我能想到的只有女鬼了。
她捂着羽扇,嬉笑幾聲,望着我:“你見過開燈嚇你的女鬼嗎?”
哦~這倒是沒有:“那你什麼意思?準備報警抓我嗎?”
我心中盤算着如何弄暈她。
她將羽扇放下。神情十分嚴肅:“這白月居就是我的,現在你偷了我的畫不說,還要拿我藏館中的鎮館之寶,你說我能答應嗎?”
原來我是撞槍口上了,這事再怎麼說也是自己不對:“呃...那個...這副丹青山水畫我先借用幾天。你看行嗎?”
“如果只有這一副,我就不難爲你了,但是你得答應一直陪我到清晨。”
納尼?不要吧~~我也不是賣肉的,這要是讓魔女知道不得把我吃了。
“我這還得趕火車回去,要不下次有機會...”我推諉着希望她能改變主意。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只是想找個人聊聊天而已。”她說着走到我身旁,挽起我的手臂。
聊天啊~~害得我虛驚一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我跟着她一起上到二樓。
這一層依舊延續了民國時期的風格。梨木椅圓臺桌青花瓷瓶桃木屏風。
我坐在椅子上,她緩緩的倒了一杯茶水,頓時香氣四溢。
“嗯這茶真香”說着我拿起杯子輕琢一口。
少婦微微一笑也坐到了椅子上:“不知道這位小哥叫什麼名字?”
我放下杯子抹了抹嘴脣:“我叫張遙~”說完我就後悔了,她這要是去報警,恐怕自己很快就會成爲通緝犯吧。
她點點頭輕撫一下羽扇:“張公子你知道我這白月居的由來嗎?”
我晃晃頭,心想:我就是來偷東西的,哪有時間管這裡的怎麼來的。
“白綾娟下渡亡魂,月獨明秀擺琴音,居無淒冷隔向望,一點紅燭話別愁。這首斷魂。我取了開頭的一個字做了藏館的名字。”
“原來是這樣啊~你還挺有才的。”我傻笑着回答她。
“這首詩其實來源於一段故事,話說在古時候,有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愛上一個書生...”
哎呀~~我這人是愛聽故事。可是不愛聽言情故事,這少婦一看就是那種情竇滿滿的文藝範,不知道她要講到什麼時候。只好一邊鬱悶的聽着,一邊品着茶水。
“他們的愛情得不到家人的認可,於是女子決定一死殉情,待她死後書生才趕來。一切都爲時已晚,於是書生在月下爲女子彈奏了一曲離別。傳聞這一曲感動了地府的黑白無常,他們二人並沒有馬上帶走那女子,而是讓他們相見,敘了一晚情長。”
“感人...很感人...”其實我真的沒覺得,或許是自己情商太低:“那扇子是不是就是那個書生的?”
少婦搖搖頭:“不是,相傳這扇子是那白無常寫的。”
“噗”我將一口茶水噴了出去。越說越不靠譜了,白無常還有空題詩作畫,再說那上面不是寫着名字呢嗎?算了,我懶得跟她說這些事,還是趕快讓我走吧。
“我茶也喝得差不多,你看這天也快亮了,要不我就先回了,有空再來跟你聊天。”說着我站起身就準備走了。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好冰冷的手她還說她不是女鬼,人能冷到這個程度嗎?
我剛要把七宗劍抽出來,她突然先放開了手。
“你....”欲言又止是什麼意思?我皺着眉困惑的看着她。
“我送你出去吧。”她走在前面離開了二樓,我跟在身後揣摩她剛纔想說的事情。
來到那白紙摺扇前,她輕輕將玻璃門罩打開,把扇子拿了出來。
一層層的摺疊好,遞到我手中。幾個意思?送我了?
“把它交給你要送的人,我猜他會喜歡的。”她溫柔的語氣不像是在欺騙我,可可她是怎麼知道我拿這扇子要送人的呢?這女人一定有問題,這地方也一定有貓膩。
“張公子,你請回吧。”她一直將我送出門口,也沒跟我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有些鬱悶,但也無可奈何,難道真的抱大腿讓人家說嘛?
任務算是完成了,我也不算是偷東西吧,畢竟獲得了主人的認可。把扇子畫卷都收好,踏上歸家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