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天氣卻依然悶熱,還有三天才開學,想想這是大學旅程的第一天,心裡還有點莫名的小激動。手裡的行李和後背沉重的雙肩包已經壓的我喘不上氣,如果還不快點找到寢室衝個涼水澡在熬10分鐘中暑是一定的了。
圍着操場遠處那一排排的宿舍也不知道那個纔是B座,看着學哥學姐們三五成羣的經過,是不是該找個人問問呢?恩,最好能找個漂亮點的學姐,沒準還能開啓一段美滿的姻緣。嘿嘿,想想都覺得挺美。
離我不遠處正好走來兩個女生,左邊的那個長髮飄逸,一席藍白相間的裙襬猶如一尊青花瓷,端莊典雅。右邊的那個一頭淡黃色的短髮,精神奕奕,活潑俏皮。
“兩位學姐——”我加快兩步跑到她們身邊:“我是大一新生,這邊寢室樓有點多,請問哪個是B座403?”
她們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相視一笑,青花瓷指了指遠處一棟5層的暗紅色建築:“學弟,那個就是B座,挺遠的。要不我們幫你把行李拿過去吧。”
其實我心裡清楚自己是沒有二兩肉,體質單薄了一點,但是在怎麼說也是身高1米78的漢子,咱哪能讓女人伸手幫忙,自尊心大大的受到打擊啊。
“謝謝兩位學姐,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揮別兩位美女,加快腳步,就想着能馬上把這些贅人的行李扔掉。
剛纔離的遠沒注意,到了B座跟前才發現這樓可不是一般的年頭啊。1、2樓的窗外都佈滿了爬牆虎,搞不好這寢室的年齡比自己都大。
403、403、403一邊爬樓梯一邊在心裡吶喊,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是熬到頭了。
“哐!————”我一腳踹開了寢室的門。可能是太突然,裡面的人都放下了手裡的事情看着我。
尷尬的對視三秒,我才緩過來:“對···對···對不起,太累了,實在拿不動了。”
環視了一下寢室,只有靠近窗戶邊的牀鋪上面還沒有東西。
“我來幫你吧。”說話間一位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男生接過了我手中的行李。
哎呀媽呀!灌了兩瓶礦泉水才緩過來點,剛纔真的是隻剩半條命嘍。
終於可以好好看看這個即將生活四年的集體宿舍了,其實房間真的好簡單,四個櫃子四張牀,上面睡覺下面有書桌,可以放電腦圖書什麼的。
“這···這怎麼沒有衛生間?”我很詫異。
一個身高有點矮長得胖嘟嘟的男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我們這是老寢室,廁所和洗手間都是公共的,在樓梯右邊走廊的盡頭,離我們挺遠。”
眼鏡也走了過來:“哎——看到遠處那幾個高層沒,那是E、F、G,那些寢室纔有獨立衛生間,像咱們A、B、C、D的條件就差遠了。”
“嘖——”我是不是應該私下找導員給調換個房間呢。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又被打開了。進來的這個人個子比我還要高半頭,古銅色的皮膚,頭戴棒球帽,耳朵上掛着一副很炫的耳麥。
他進門直奔我就過來了,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我···我們認識嗎?”也許是他的氣場太強,我感覺自己的聲音是從嗓子眼裡爬出來的。
“樓下有倆個女生找你。”他說話的語氣很平淡,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我這人本來就有點神經質,思想總是愛天馬行空的跳躍。
“行啊你!剛來第一天就有女生上門,這可是個好兆頭啊。”眼鏡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架,似笑非笑的調侃我。
我這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剛來學校還都不認識,誰會來找我呢?
小胖推了推我:“正好我也下樓,我們一起吧。”
往樓下走的過程中我們簡單的聊了幾句,他叫董佛寶,黑龍江人。那個眼鏡叫劉啓明,是本地人。最後進來的那個他也不知道叫什麼,只知道他是第一個來的,啓明和佛寶來了以後他就出去了。
我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我自己,我叫張遙,也是本地人。
剛到一樓遠遠的就看見倆個女生站在那裡,原來是青花瓷和小黃毛。
“HI~~學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找你肯定是有事情啦,你現在有空沒?跟我們去趟女寢唄,幫我們修點東西。”
剛見一面就求人辦事,這可能就是高中女生和大學女生的區別吧,換種想法這會不會是一種搭訕手法呢?不管是啥不跟着去肯定以後就沒下文了。
“有空,有空,正好兩位學姐幫我介紹介紹大學裡的建築。”
說着話我們三個人就走到了操場邊,原來我住的B座南邊就是E座,那棟樓是去年初新建好的。高15層帶電梯帶中央空調帶獨立衛生間,簡直是賓館級的待遇。不過這新三棟都是女寢,反觀我們這幫男生住得就跟難民營一樣。
後來我們又相互介紹了一下,原來那個青花瓷叫李文靜,小黃毛叫王賽男,她們都是大三廣告設計專業的。沒想到竟然和我是一個專業,看來這還真是正牌師姐。
她們和另外倆個女生住在7樓北面的寢室,從窗外剛好能看到我住的那間屋子,但是由於高度差所以只能勉強看到窗臺。
“小張,快過來看看,這裡怎麼弄。”聽見文靜在洗手間的喊聲,我趕快走了過去。
原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女生就喜歡大驚小怪。這無非也就是洗手檯的下水堵塞了。
我把水池裡的水掏乾淨,又將下面的彎頭擰開,要了一個鐵衣架,掰成個鉤子型,開始把裡面的雜物往外面掏。
一開始是一些頭髮絲,抓在手裡就感覺汗毛直立,非常的不舒服。這時候衣架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用力也拽不上來。
兩位師姐還在身後看着,雖說很不情願,但是也不能撂挑子走人吧。
把心一橫,直接伸手就往下水道里掏,當碰到那一團東西的瞬間,真的差點吐出來,黑黑的密密麻麻相互交織的如拳頭般大小的頭髮。
“咦——真噁心,趕快扔了!”文靜一臉厭惡的看着我手裡東西。
“學姐,不是我說你們,下次不要在洗手池裡洗頭了好嗎,要不過不了多久還得堵。”說完我擡手就要把那團頭發扔了,忽然感覺不太對,這東西的質量似乎有點超重。
我用兩個拇指撥弄開頭髮絲,裡面竟然露出了一節白色的東西,原來是一根小手指長短的骨頭。哎呀我真是無奈了:“你們吃完的雞骨頭也往這裡扔?”
文靜和賽男都搖搖頭,表示絕對不是她們乾的。
我把工具都收好,在她們的千恩萬謝後還被要走了手機號。
這一天過的真累,現在只想好好躺在牀上睡一覺,行李也懶得收拾了。把牀鋪鋪好,倒頭就着。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晃我的腿。
“嗨——嗨——起來了,過會沒早點了。”聽着這聲音悶沉沉的一定是對面牀的那位。
“唉~~唉~~~知道了,謝謝你啊~~”說着我努力的揉揉眼睛。
因爲還有兩天開學,所以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收拾好行李和同學們搞好關係。這種即沒作業又沒人逼着學習的假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過上。
等我穿好衣服準備下樓的時候那傢伙早就不見了,本來還想打聲招呼認識一下的。
“走啊!一起去食堂啊。”眼鏡端着飯缸看着我。
“我也去!我也去,等我一會啊,一會我跟你們講個有意思的事。”小胖子忙把褲子蹬上,拖拉着鞋子跟着我們出了寢室。
“什麼有意思的事?快說說。”我這人好奇心很重,一聽哪裡有故事,那準能端着茶水聽半天。
小胖子梭羅了一口二米粥,舉着花捲神秘兮兮的把腦袋探了過來。
“昨個晚上,我遇到一老鄉,大二的,我們就沒事閒扯皮,聊的挺投緣,後來他跟我說,新蓋的女寢鬧鬼~~”
“得、得、得,講鬼故事晚上我們寢室閉了燈,我給你們將幾個狠的,保準你們三天睡不着覺。”眼鏡一臉不削的收拾碗筷準備撤了。
“你看你!人家都不讓對別人講,說是學校現在明令禁止談這個事情。”
“我想聽,我想聽,給我講講。”我拽了拽小胖的胳膊,示意他接着說。
“哼,不說了,等晚上關了燈在給你們講。”說完小胖也站起身走了。
“喂!不帶這麼玩的!你這不是掉我胃口嗎!”最討厭這種話說一半的事,沒準我整天都得合計他到底要說什麼。
吃過了早飯,閒來無事就在校園裡遛遛彎,不知不覺走到了籃球館。
“啪、啪、啪!”籃球落地的聲音裡夾雜着“吱——吱——”球鞋摩擦地板的聲音。
我走到替補席,近距離的觀看場上的情況,原來對面牀的那位也在裡面,看他連續晃過兩人,一個三步灌籃一氣呵成,打的還真是不錯。看臺上傳來不少女生的掌聲和笑聲。
我正在看他,忽然發現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忙低下頭假裝繫鞋帶。
“遞瓶水。”
“啊?!”一擡頭他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哦。”我慌忙的從旁邊給他摸了一瓶礦泉水。他一邊拿着毛巾擦汗一邊坐到我旁邊。
“你也是廣告設計專業的嗎?”爲了打破沉默,隨便找了個話題。
“嗯,我們寢室的都是,你不知道嗎?”
“哦,是嗎,昨天太忙都沒來得及問,呵呵。”傻笑了兩聲都不知道還要往下說什麼。
“對了,我還沒介紹我自己,我叫張遙。”
“我知道。”說完他站起身跑向了球場。
他知道?他知道!我一下子沒緩過來,他知道我叫啥,我不知道他叫啥啊!哎呀跟這樣的人沒有共同語言,絕對是怪咖。
整理了一上午,下午又去電腦城備了一套上好的機器。這飯可以不吃,覺可以不睡,但是遊戲不能斷。想我高三這一年浪費了多少好時光,現在已經邁進了大學的門檻,遊戲也該撿回來了。
也許是玩得太過投入,忽略的時間的概念,等我再一擡頭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咦?難道寢室裡一直都只有我一個人嗎?小胖,眼鏡還有怪咖都去哪了?過了10點宿舍的大門就要上鎖了。大半夜的不會就留我一個人吧。不管了,他們愛回不回,反正我也該洗洗睡了。
端着臉盆和牙具,我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說來也有點奇怪,這個時間正是大家打打鬧鬧或者輪撲克的當口。怎麼走廊裡靜悄悄的,好像大家都睡着了。我似乎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嗒——嗒——嗒——”一連串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我感覺臉盆裡的牙具都開始有些抖動了,‘啥也不是,啥都沒有,別害怕····’我知道自己已經開始自我催眠了。
“幹啥呢!嚇我一跳!”一個穿着大褲衩子和拖鞋的男生從樓梯口跑了過來,轉身進了405寢室。
哎呀媽呀,虛驚一場,都怪小胖子白天說了一半的話,腦子也是打遊戲時間太長了有點不靈光了。
洗臉的功夫,走廊裡熙熙攘攘的聲音越來越多。看來大家都在外面乘涼來着吧。等我回到寢室那三個傢伙也回來了。
“張遙,你怎麼沒去禮堂啊?”小胖詫異的看着我。
“去禮堂幹什麼?”
“你不知道啊!以爲你看通知了呢,晚上搞得什麼迎新生活動唄。”
“我去!還有這事?我說怎麼滿走廊都沒人。”害怕這事還是別和他們說了,免得被笑話。
我看了看怪咖,心說這傢伙白天看見我都沒和我說晚上有活動的事,真不夠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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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背衝着我,聽着耳機看着手裡的書。似乎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們說什麼他也不關心。
10點多寢室都熄了燈,我趴在牀上正好能看見那傢伙還在書桌前。
小胖耐不住寂寞敲了敲我牀頭上的鐵桿:“唉!白天我沒說完的女寢的事,還想聽嗎?”
其實我心裡是有一點牴觸的,怕聽多了這樣的故事晚上去廁所會害怕,但是好奇心又氾濫。
“聽、聽、你講吧。”我把頭扭過來看着他。
小胖眯着眼睛神情緊張的看着我:“聽說女寢那邊一到半夜就會聽到嬰兒的哭聲,老師和舍管大媽都找了好幾個月了就是不知道哪個房間傳出來的。”
“真的假的?養貓養狗我都聽說過,難道還有在寢室裡養孩子的?”眼鏡也被這個話題吸引接了句話。
“哪那麼簡單,你們知道不?去年,就我們南邊那個E座還有個女生跳樓了呢,就是在有孩子哭後沒多久。”
“啊?!!這麼兇。難怪學校要封鎖消息,我要是報考前知道有這事我都不能來了。”眼鏡似乎很相信鬼神這一說。
我也來了興致坐起身子說:“你們看我分析的有道理沒,去年有這麼個女生,未婚先孕,在寢室生了個孩子。咱不管孩子怎麼處理了,可能是埋了或者扔了。然後突然寢室就開始有嬰兒哭,那個女生受不了心理壓力所以選擇跳樓。至於這個哭聲,很可能是瞭解事情的人用播發器搞出來的,就爲了報復她。”
“哎呀!高人啊!”小胖一拍大腿渙然大悟的感覺“要不我說,我就覺得你是咱們寢室最有偵探頭腦的。”
“那不對啊,那個女生都跳樓了爲什麼還要接着放嬰兒的哭聲。”眼鏡看着我,等我給出解釋呢。
“我分析啊,這個女生精神也不太正常,肯定是爲那個孩子鳴不平。或者可能是給孩子他爸聽唄,沒準孩他爸就在我們B座。”
“有道理,有道理。”小胖頻頻點頭。
眼鏡從上鋪探出頭看着怪咖:“嘿!嘿!東陽、東陽!你怎麼看這個事兒?”
恩?眼鏡怎麼知道那傢伙的名字,還是他故意不告訴我的。
“他聽耳麥呢,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我示意眼鏡別叫他了。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你們沒事別往女寢那邊去。”
哎呀!這怪咖竟然聽到我們的談話了,難道他戴個耳麥就爲了裝酷。這傢伙沒毛病吧,大半夜的在這糊弄鬼呢嗎。
“佛寶、你知道跳樓那女生大幾的嗎?”
“嘿!你算問對人了,跳樓的時候我那老鄉就在跟前呢,看得真真的。這女生的姿色還算小有名氣。叫什麼來着,我想想,我想想。”
“對對對,叫李文靜。”
聽到這三個字我就覺得腦袋嗡的一下,空白的記憶裡突然閃現了一個想法,也許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吧,李文靜這樣的名字也很普通,不一定是一個人。在說我見到那個身邊還有個賽男呢,哪有鬼大白天出來還帶同伴的。
“那個···那個···東陽,我問你個事?你昨天回寢室看見我的時候是不是告訴我樓下有兩個女生找我。”
怪咖轉過身仰頭看着我,一臉疑惑。
“我昨天進屋,你就出去了,後來佛寶跟着你出去的。我沒和你說話啊。”
“啊?!那、那、那小胖我們昨天下樓,你看到門口的那兩個女生了嗎?”
佛寶看着我緊張的樣子也有點害怕了:“沒呀,哪有什麼女生啊,你到一樓門口站那就不走了,我以爲你等什麼人,我就自己走了。”
“我去!不可能吧,我昨天遇到倆個女生,其中一個就叫李文靜,我還去她們寢室給她們修水管,她們還要了我手機號。”
話音剛落,我枕頭旁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嗡嗡的震動聲讓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我拿起手機看着來電顯示,上面赫然的寫着三個字‘劉啓明’。
“靠!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耍我!”我是真的有點生氣,不帶這麼嚇人的。
“哈哈!哈哈哈哈!”小胖笑的前仰後合,鐵牀都跟着顫動。眼鏡捂着被子遮着臉,也一抖一抖的。更可恨的是那個怪咖,抿着嘴似笑非笑的又把椅子轉了過去。
“咣!咣!咣!大半夜的還不睡叫喚什麼!”門外查寢的老師敲了幾下門。
雖然心有不平,但是能博他們一樂就算了吧,畢竟還要在一起生活四年,難道真的翻臉嗎。
我們幾個又從新趴好,怪咖也回到自己的牀上。
迷迷糊糊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小胖幽幽的來了一句:“嬰兒哭和跳樓是真的,那個女生叫許小麗。”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的前半段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後來,我走在空曠的走廊裡,遠處站着一個女生,她背對着我,不論我怎麼跑都到不了她的身邊,真的是好累的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