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趙豐年應了,瞧着宋涼臣轉身就要走,又忍不住伸手攔住他:“那個柳彥遠…”
“怎麼?”宋涼臣回頭:“那是柳家二公子,也是我的發小,家世不錯,人品也是上乘,從小跟瑞雪一起玩到大的。”
趙豐年挑眉:“這人是不是還喜歡詩詞歌賦,唸詩成狂?”
“你怎麼知道?”宋涼臣輕笑:“他那個人,就是尤其愛風雅。”
冷哼一聲,趙豐年道:“我如何不知道?宋瑞雪以前在趙地的時候,屋子裡就掛着許多詩詞墨寶,我問過一句,說是朋友所贈,大概就是他了吧。”
如今算不算是他放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拂袖就走,趙豐年想,他真該馬上就回趙地去,眼不見心不煩!
結果走在路上,低頭就看見王府花壇裡開着的菊花,紫的、黃的、白的,像極了宋瑞雪穿過的一件百花袍。
她好像有很多的衣裳,每次見他穿的都不一樣。那麼多衣裳裡,讓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百花袍,因爲實在太花哨了,他當着姬妾的面責備了她。
“堂堂世子妃,怎麼能如此不端莊?”
那時候的宋瑞雪尚沒有如今的凌厲,只低了眉道:“我以爲嫁給你,不過是你的妻,誰曾想,你是要我來當這規規矩矩的世子妃的。”
他不喜歡她這句話,是因爲這話揭穿了他。要立妃之時,他來燕地追求她,便是一門心思想迎個門當戶對的世子妃回去。不曾想宋瑞雪動了真心,當真一心一意待他,同時,也要他不納妾室。
當時他是答應了的,只是成親不到半月便悔了。男人不三妻四妾,還叫男人嗎?親已經成了,達到了父王的要求,那他便要納妾。男人的事情,還真能交給女人做主了不成?
他到現在爲止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身邊所有貴門子弟,哪個不是妻妾成羣?大家的正室都忍着,爲什麼就她一人忍不下?
就算離了她,他渾身上下都不習慣,忍不住想來看看她,但是他也依舊成不了她想要的那種人,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根本不可能,是女人無聊的妄想罷了。
這樣想着,他將目光從花上移開,徑直回去了客房。
酉時一刻,外頭有人急匆匆地進來稟告:“趙世子,不好啦,郡主與世子妃的馬車,在首烏山遇見了山賊!爲了保護世子妃,郡主讓山賊給抓走了!”
心裡一沉,趙豐年翻身起來,抓着那人問:“不是有護衛嗎?怎麼輪到郡主來保護世子妃了?”
報信的人直搖頭:“山賊人數太多了,護衛保不住兩位主子,郡主自願斷後,讓世子妃同其他人先回了橫城,自己卻…”
“這該死的!”趙豐年氣得大罵,推開人就出去點兵。
宋瑞雪是覺得自己會點功夫就了不起還是怎麼的?一個女兒家,竟然也敢留下來斷後,那柳彥遠不是跟着一起去的嗎?堂堂男兒,還護不住女子,竟然讓她被山賊帶走了?!
廢物!
上馬狂奔,趙豐年點了一百精兵便往首烏山跑。身後有人忍不住提醒他
:“世子,首烏山地勢不好,上不得馬,咱們這麼多人去,也不一定有用。”
“有用沒用,輪得着你來說?”趙豐年大吼一聲,揚鞭策馬,直往首烏山上去。
酉時一過,天色就開始暗下來了。棄馬爬上首烏山,趙豐年正焦急呢,就看見了躲在一棵大樹後頭的花容。
“你在這裡做什麼?”將人抓過來,趙豐年氣不打一處來:“主子都沒了,你還一個人躲在這裡?”
花容抖了抖,看清來人,眼淚跟着就往下掉:“是郡主讓奴婢在這裡等着的,說要是需要奴婢接應,會放信號…”
還信號呢!趙豐年冷哼:“她是真把自己當英雄了,深入敵營,想裡應外合?”
花容搖頭:“世子您去前頭的山賊寨子裡看看就知道了,主子不是妄爲的人,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會跟那些賊人走。”
微微一愣,趙豐年皺眉,將花容丟給後頭的人,然後往那山坳子裡繼續爬。
這賊窩在的地方可真是險峻,沿着陡峭的山路都要走上好久,而且從下頭應該可以看見上頭,他們這一大片人下去,定然會被立刻發現的吧?那宋瑞雪的命,是不是就保不住了?
心裡一痛,趙豐年咬牙,對身後的人道:“來兩個功夫好的,跟我一起先行,其他人在外頭等着,見了信號煙再集體下來。”
“是!”後頭的人應了,出來兩個精兵,跟着趙豐年躡手躡腳地往賊窩裡去。
走過懸崖峭壁,山寨好像就在底下的山洞裡,洞門口沒人,裡頭卻有聲音。
趙豐年屏息過去,就聽得裡頭有男人在笑。
“這小美人兒冰肌玉膚,生的也是一張好臉,給咱們寨主做個壓寨夫人也是稱得上的,不如今晚就給寨主準備洞房?”
“我也正有此意,瞧瞧這肌膚,水做的也沒這麼嫩。”
笑聲之間,還有誰的嗚咽,像是被堵住了嘴巴,發不出叫喊。
一股子氣血直衝腦門,連信號煙也來不及發了,趙豐年直接就拔劍衝了進去,見人便砍!
裡頭七八個山賊正圍着一張石牀,感覺到了殺氣,紛紛都讓開。這一讓,趙豐年就瞧見了被綁在石牀上的宋瑞雪,衣裳被扯開了些,露出那玉做的鎖骨肩膀,一貫驕傲的臉上,竟然帶淚。
看紅了眼,趙豐年怒喝一聲便去殺人,身後兩個精兵跟着,一個放了信號煙,另一個趕忙去給郡主鬆綁。
宋瑞雪也沒想到來的人會是趙豐年,合上衣裳坐在石牀上,看着這人跟瘋了似的手刃賊人,不知怎麼的眼淚就掉個不停。
心裡有好多好多的委屈,此刻是再也忍不住,抱着膝蓋便嚎啕大哭。
山洞深處還有山洞,裡頭幾十個山賊一起出來了,而趙豐年這邊的援軍還沒下來,只得退回石牀邊,將宋瑞雪護在身後。
“好大的膽子,敢闖寨子裡來!”出來瞧見地上受傷的山賊,鐵牛怒不可遏:“把他給我抓起來!”
往地上啐了一口,趙豐年道:“大膽的該是你們吧,連郡主都敢動!”
“郡
主怎麼了?”鐵牛冷哼一聲:“她今晚上就是我的壓寨夫人了!”
聽得這句話,幾乎不用思考,趙豐年提着劍便往他胸口刺。
鐵牛嚇了一跳,差點沒反應過來,險險避開,肩上的衣裳卻還是被擦破了。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上來要抓他,宋瑞雪啞着嗓子喊了一聲:“小心。”
趙豐年微頓,拿劍橫掃,暫時將這些人逼退一些,僵持了一會兒,算着時間往門口一看。
援軍已經到了。
精兵們進來,直接將山賊全部押在地上。鐵牛哀嚎了一聲,也被扣住了。
趙豐年扭頭,第一反應就是去將宋瑞雪給抱住。
“沒事了。”他道。
眼睛紅着,瑞雪反手死死抱着他的腰,嗚咽了兩聲。趙豐年更是心疼,抱起她就出去,下山。
“將這些山賊就帶回去交給宋世子。”
“是。”
走了一路,宋瑞雪纔算冷靜下來,一冷靜,擡頭看着趙豐年,就渾身不對勁了。
“放我下來吧。”
趙豐年斜她一眼,冷哼道:“知道怕了?就你這點本事還敢去斗山賊?”
“我要是不留下來,被抓的就是我跟嫂嫂兩個人了。”宋瑞雪翻了個白眼:“你當時又不在,怎麼知道情況有多危急?”
“呵。”趙豐年撇嘴:“你家柳公子呢?平時溫文爾雅,關鍵時刻卻不頂用?”
“他受傷了。”想起這回事,宋瑞雪連忙道:“快走,回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彥遠傷得不輕。”
還管別人呢?趙豐年睨着她:“今日要不是我,你就得被山賊糟蹋了,哭成了這樣,還不曉得該找個更可靠的男人?”
“我找什麼男人,用不着你管!”
“怎麼用不着?”趙豐年別開臉:“你眼光太差,也丟我的人,畢竟我還娶過你呢。那柳彥遠不靠譜,你實在缺男人,我幫你找。”
被這一句話氣得不輕,宋瑞雪甩了袖子就走:“你才缺男人呢,有男人自己留着用好了!”
“你這人怎麼脾氣還這麼差?”
“關你什麼事!”
花容咋舌,都沒來得及安慰自家主子,就見她同趙世子一路吵嘴,從山上吵到了山下。
貫城王府。
“世子爺。”鐵牛可憐兮兮地跪在宋涼臣面前:“卑職受傷了!”
聽了瑞雪和趙豐年的情況,宋涼臣笑眯眯地道:“工傷一律發放膏藥補貼,你下去找馮副將領銀子。”
“是!”一聽有銀子,鐵牛不抱怨了,世子爺一向大方,那幾個被趙世子砍傷了的,都該能得到一大筆錢。
不過他有點奇怪,好端端的,爲什麼世子爺會讓他們去綁架郡主呢?還惹得趙世子發了那麼大的火。
哎,罷了,聰明人做事,他們這些用蠻力吃飯的人一向看不懂,還是去拿銀子好了。
“主子。”
鐵牛一走,臨風進了屋子來,拱手道:“貫城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您也可以起身回橫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