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什麼。”王啓勉強的擠出了一絲笑容。
“那你先坐一會兒,我去拿碗筷。你看我這粗心大意的,碗筷都沒有,怎麼吃飯呢!”
範子珏仍舊展露着和善的笑容。
那真誠的笑意,連王啓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但是……
王啓坐在桌子前,看向桌子上的菜餚,一道道菜品的名字,都顯露在了他的眼前。
這些菜都沒什麼問題。
包括酒壺裡的酒,也沒有任何問題。
偏偏桌子上的酒杯。
【瓷酒杯】
【帶毒的瓷酒杯】
在看到這兩個顯示着不同信息的酒杯時,王啓瞬間就明白了所有。
他猜的沒錯,範子珏接近他,的確是有所圖謀,而且所圖甚大。
但是,他真沒想到,範子珏圖的居然是他的命!
說個不好聽的,他真不覺得自己的命比法器值錢,但凡長點腦子的人,也不會處心積慮來劫殺了他,只爲他那一點積蓄。
其實,在這一刻,他甚至都想出了真正想要他命的人是誰。
現在,也就只等確認罷了。
不一會兒,拿着碗筷的範子珏走了出來。
那燦爛的笑容,看上去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看到範子珏的笑容,王啓也不禁笑了起來,但兩人的笑意,顯然都不是對方理解的那般單純。
“王兄,來,吃菜。”範子珏規整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向王啓說道。
“嗯,你也多吃點,吃飽了好上路。”王啓低聲說道。
範子珏頓時一怔,脊背莫名的升起一股寒意,緊張的嚥了口唾沫:“王兄,你……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你吃飽了好上路!你這難得着家的大忙人,好不容易吃點家裡的東西,自然得吃飽,否則出去奔波時又得惦記。”
王啓一邊夾菜,一邊說道。
“嚇我一跳。”
範子珏趕緊拍了拍胸口,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上一杯酒,而後一飲而盡。
王啓剛纔的語氣實在是有些嚇人,明明是相同境界的修士,他卻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種恐怖的壓力。
彷彿是在面對李天琪一般。
不,剛纔那一瞬王啓所發散出來的氣場,比李天琪還要可怕。
李天琪的氣勢,主要來源於上位者帶來的壓迫感。
但王啓的氣場,則是從險象環生的殺戮中培養出來的,一瞬間外放的殺氣,絕對不是李天琪這樣的公子哥能夠比擬的。
更何況,範子珏多少有一些做賊心虛,人類的本性,並不是那麼容易剋制的。
兩者一疊加,範子珏心跳的速度快到了極點。
好在一杯酒下肚,喉嚨一辣,緊張的感覺瞬間舒緩了許多。
只是……
“怎麼可能!”
範子珏回味着口中酒漿的味道,突然臉色一變,看着自己的酒杯,踉蹌的後退了兩步。
這個酒杯上,分明還有着自己標註的記號,可爲什麼,自己居然從酒漿之中,品出了一種異樣的香味。
斷腸紅的香味!
“你是在找這個標記嗎?”
王啓見狀,當即將自己的酒杯舉了起來,將杯沿下很難注意到的一處黑點展露給了範子珏。
範子珏看到王啓酒杯上的標記,又看了看自己酒杯上的標記,他竟然分不出來,哪一個標記是自己用靈力烙印下來的。
他整個人如遇雷擊的愣在了原地。
但下一刻,他就感到腹部傳來一陣刺痛。
斷腸紅,已經開始生效了。
在一刻鐘之內,他的脾胃和腸道,都會在毒素的作用下,破裂,出血,甚至出現不可逆轉的溶解。
人少了臟器究竟能不能活?
這個問題,
在傳說中有人問過。
常人給出的答案是,無心不可活。
但實際上,對於修士而言,只要到達一定境界,臟器損毀同樣也是可以繼續存活,並嘗試用靈丹妙藥修復的。
只是,那樣的修士,是練氣境的他們所無法企及的存在。
練氣境修士,臟腑碎裂,將和普通人一樣快速的死去。
“王啓!你這該死的混蛋!居然算計我!”
範子珏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當即撕下了僞善的面具,暴怒的衝向王啓。
在衝向王啓的瞬間,從他懷中掏出了一個水鉢。
水鉢擲出,懸浮於空中,竟放射出一道道橙黃色的靈光,照耀在王啓的身上。
王啓的上半身,幾乎都被光芒鎖定,一時間竟覺得身體沉重無比。
這是一件能夠限制對手行動的法器!
但是,功能看似奇特,卻也只是一件下品法器而已。
能封鎖的,只有身體行動,卻無法影響靈力的運轉。
這對王啓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原初殘劍!
去!
王啓心念一動, 原初殘劍瞬間朝着範子珏急射而去。
幾乎在範子珏掐住王啓的咽喉,要將王啓咽喉捏碎的瞬間,原初殘劍也穿透了範子珏的身體。
哐當。
水鉢法器應聲掉落。
範子珏用雙手死死的抓住王啓的頸部,那一雙眼睛,鼓得如同銅鈴般大小,上面滿是猩紅的血絲。
他不想撒手,但力量卻逐漸的從身體中流逝。
他的手指,一根根從王啓的頸部滑落,最終整個人也癱軟了下來,躺倒在了地上。
只見他的腹部,被開出了一個大洞,鮮血不斷的從血洞中流出。
王啓用原初殘劍穿透的,是範子珏的丹田。
丹田被毀,他自然不可能再運轉功法,使用靈力。
“爲……爲什麼?”
範子珏知道自己死期將至,但在閉上眼睛之前,他還是想不通,這究竟是爲什麼!
爲什麼王啓能夠毫不猶豫的吃下陌生人給的食物,卻又能夠發現如今隱蔽的下毒方式?
斷腸紅,無色無味,特殊的香味也只是因爲他常年使用,才勉強辨別得出來。
正常人,怎麼可能察覺得到掛在杯壁上那如同清水一般的斷腸紅?
“因爲我能看到。”
王啓答道。
“你放屁!”
範子珏怒道,誰知此話一出,又嗆咳了兩聲,吐出一大口鮮血,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哎。”
王啓嘆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邊吃菜喝酒,一邊說道:“看在你款待我的份上,我說了實話,你不信,那我就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