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找到闌尾，其實這個手術就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七十。
術前就已經確定過診斷，除去47XXY綜合徵的不育外，就是單純的闌尾炎，因此，也沒有周圍膿腫和粘連。
不粘連的情況下，就是遊離狀態。
而方閒的醫學專科查體，不僅僅只是可以觸及到結腸，辨別結腸，而是能夠恰到好處地直接把闌尾掏出來，不至於用力擠爛它。
甚至，醫學常規查體的等級到了4級時，有人對力道的掌控，可以單手掏血凝塊而不爛，這就是4級常規查體這個醫學基礎技能，在4級時，不同的理念和發展方向……
不存在捏爆的說法。
方閒的手，如同是順手牽羊一樣的把闌尾牽了出來。且牽到了切口外。
“方醫生，你這口子做這麼小，是提前就能？”
“那你的查體操作？”黃謙迷茫起來。
又是一個至少4級基礎操作，這個逼到底有多少高深的基礎技能啊？
方閒只回以一笑，不八卦。
手術過程，一切以疾病的治癒爲主。
如果是標準的闌尾切除術，可以用鑷子或者是止血鉗，提起闌尾的遠端，然後顯露系膜根部，對根部的血管進行鉗夾，切斷，縫扎。
闌尾遊離，避免闌尾動脈出血，就是闌尾切除術的另外幾個基本要點。
可方閒不用這麼做。
沒辦法啊，他的醫學常規操作就是在5級，且止血術也是5級，所以啊，方閒食指和拇指雙指捏着闌尾的遠端，再用中指和無名指直接把系膜根部這麼一夾閉。
仔細感覺到了血管變窄後，方閒就用腹部把拉鉤一頂，也不鉗夾。
直接拿着刀就開始把系膜給切掉了。
按壓止血術，4級止血術的一種止血理念，被方閒此刻玩得淋漓盡致。
當然，方閒這麼做，肯定不是爲了秀操作，而是，他的醫學基礎技能實在太過紮實，只要是能夠保證手術質量的情況下，本來專科基礎技能，就能存在變數。
方閒此時，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夾着系膜動脈不放，右手拿着縫合針，就開始縫合了起來。
當然，方閒是把闌尾根部，盲腸壁上要進行的荷包縫合，與闌尾系膜要進行的縫扎，打包在一起做了。
當然不能一個人做，而是要兩個人一起做。
“黃醫生，你來縫扎，我來做縫合，這樣可以節省一點時間。”方閒如此吩咐。
黃謙則表情悻悻道：“方醫生，我還以爲伱不縫紮了呢？！”
方閒看了黃謙一眼，眼神莫名。
我TM在認真做手術，憑藉操作在盡力爲患者節省手術時間，你和我開玩笑是吧？
黃謙則趕緊開始操作，不再多言。
荷包縫合一針到底後，方閒就把縫針取下，黃謙則終於是用止血鉗把方閒之前所做的食指和中指鉗夾的位置，用止血鉗替代。
方閒這邊，在荷包縫合的前期準備都做完後，鉗夾闌尾根部後鬆開進行結紮。
切斷闌尾後，殘端予以消毒。
用荷包縫合將殘端埋入盲腸，清拭腹盆腔。
沒有膿液，是單純化膿性闌尾炎，膿腫侷限，並未破裂，因此只需要再做好消毒操作，等黃謙縫扎完畢，再衝洗兩遍。
手術到此，就可以開始縫合了。
“巡迴老師，準備一下生理鹽水、稀釋絡合碘。”方閒對巡迴護士方向喊。
這會兒，本來巡迴護士還坐在了計時面板前刷手機。
聞言轉頭過來：“啥？”
“準備一下衝洗的東西。”方閒再客氣說。
器械護士，全程觀看方閒的手術，此時解釋：“朱姐，手術已經結束了，沖洗之後可以縫合了？”
“手術不才三分鐘多一點麼？”巡迴護士不解地走向了藥物櫃方向，聲音莫名的喜慶。
而聽到巡迴護士這話，仿若老僧禪定不久的麻醉醫生也站了起來，踮起腳尖看了一下操作，然後再看了一下手術室的計時面板。
此刻跳躍到了00:04:04.
4分鐘4秒，這臺手術搞完了就。
他的表情有點迷茫。
黃謙稍稍吞嚥着唾沫。
不過方雲的眉頭卻是稍稍緊皺。
他對於闌尾切除術的熟練度還是沒那麼高，朱叨叨教授在這會兒，估計已經把一個患者的血管相關病種的搶救關鍵操作已經做完，就等他去縫合了。
其實還是有差距的。
“方醫生，你以前切過多少臺闌尾啊？”
“我看你剛剛切闌尾的手法，好像不太一般。”黃謙猶豫了一會兒，如此問。
闌尾切除術雖然是外科的入門技能，但是正因爲入門，因爲基礎，因此，它的發展已經到了一個極限。
很少有人會去對闌尾切除術這個術式進行改善和修正。
“第一臺。不太熟。”方閒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朱光宇教授怎麼把動脈手術的時間壓縮到那麼短的。
以前只是助手，沒思考過這樣的問題，如今完成一臺正式的手術全程，他纔會做這方面的思考。
自己的切開術，肯定是節省了大量的時間的。
尋找闌尾也沒耽擱時間，切開闌尾系膜以及直接用手代替縫扎操作，還是節省了時間的……
“你發卵神經噠？（你有病吧？）”黃謙被方閒這句話刺激得連當地罵人的話都脫口而出，但馬上就閉上了嘴。
闌尾炎好歹是一臺正經的手術操作，是手術，你四分鐘就結束了。
你好像還有點不太滿意。
能做個人麼？
黃謙還以爲自己來真的是來給方閒兜底的，結果他站在了井底，方閒跑了，在井口還感慨自己的操作慢還是什麼的。
方閒回過神。
看了看手術室衆人異樣的表情，抿了抿嘴，並未回話。
他知道，自己剛剛的感慨，可能是用力過猛了，也知道剛剛那句話有點拉仇恨。
不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標準，自己本來就對完整的手術沒有太多的概念，所以，他需要慢慢去總結，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把手術做得更好，而不是回頭去看，自己的手術，做得怎麼怎麼好。
一臺闌尾切除術，估計做到這樣，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只是朱光宇教授對血管外科的手術術式的熟練度特別高，基本上可以當作流水線來做，這才速度快得一匹。
剩下的就不用說了。
清洗後，方閒老老實實地開始自己進行全層縫合。
黃謙的職稱和年資都比自己更高，雖然是助手，但是收尾的事情，肯定要自己做。
闌尾切除術，除去分給了黃謙的縫扎止血，以及急診科醫生的精準診斷貢獻之外。
【你通過闌尾切除術對闌尾炎造成傷害102點，獲得技能點102.】
【你通過縫合術對闌尾炎術後切口造成傷害49點，獲得技能點56.】
158點技能點入賬，方閒感覺美滋滋。
雖然說，這樣的小手術，做完後，還不如坐等收賬來得多，但這也是自己正式接觸到了手術，可以真正完成手術，獲得大量技能點的機會。
方閒可還記得，自己最初得到這個面板時，林介墨教授完成那臺骨折手術，自己得到的貢獻率才千分之2，得到了2點的技能點。
方閒仍記得，有一次血管意外破裂，自己通過止血術，搶救下來性命後，一下子得到了大幾千的技能點。
以後，這樣的日子，就不必可遇不可求了，即便是基礎手術，簡單手術，技能點的收益，仍然不是當助手可以比擬的。
至少可以比擬自己單純做一個縫合工匠。
而，做縫合工匠集訓，與做完整手術相比，其獲得感和收穫的快樂程度相比，卻又不在同一層次了。
……
方閒告訴黃謙把病人要送回普外科後，就先離開了手術室。
方閒纔到門口，就聽到手術室裡傳來了議論聲音。“黃醫生。這醫生誰啊？好像挺能裝的樣子？”巡迴護士問。
麻醉醫生也說：“我剛剛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第一臺闌尾切除術，十分鐘以內搞定，5分鐘左右開始縫合。還熟練度不高？”
“方閒，方雲主任的侄子！很牛逼的。”
“擁有的5級技能是按堆來算的，在華中大區。”
“是華中大區，不是我們湘省技能大賽，在那裡，他就表現出了5個還是6個5級技能，你們知道這是啥概念嗎？”
黃謙說到這，才又道：“我剛剛也是腦子裡一下抽空了，所以纔沒反應過來，但其實，比起方醫生剛剛的感慨，方醫生以前的戰績，纔是牛逼。”
“5級技能啊，打包在身上了的。”
“這樣哦！”聽到黃謙這麼解釋，麻醉醫生就恍然了。
每個人的對自己的要求不一樣，這樣的天之驕子，比較要強，那也是可以理解滴。
只有點想草他麼的，太過於不當人……
方閒在離開了手術室後，忽然發現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那就是。
闌尾切除術，在傳統意義上，是有比較標準的流程的。
比如說，找到了闌尾後，分離闌尾系膜這一步操作時，一般是先縫扎，然後再切除系膜，再進行荷包縫合……
可方閒自己剛剛在操作的時候做順手了，直接用止血術的徒手止血與斷血術的理念，把操作的流程打亂，可以大範圍地節省了手術操作的時間。
先切系膜，後主刀縫合自己的荷包，助手用以縫合系膜結紮動脈止血，這可以節省手術時間。
這其實是一個創新，對術式流程的創新。
不過就是，意義不大，對最終的質量不會有提升，且對主刀的止血術有比較高的要求，即便是通過止血鉗去提前鉗夾止血，但縫扎仍然不能節省很多時間。
也就是說，方閒無意中，在高等級的基礎醫學技能的操作下，對闌尾切除術，進行了微創新，但是沒多大卵用，只是加大了操作難度，節省了一點點時間的創新。
要知道，擁有5級止血術的人，基本上都不會和他一樣的來做闌尾切除術了。
“基礎醫學技能的可塑性太強?”
“醫學每一個手術，可以做的微創新都很多，但是能不能直達提升手術質量，還不好說，不可控因素很高。不過，高等級的醫學基礎技能，就是好用。”
“至少節省時間。”方閒心態平和，整個人都變得格外舒適。
雖然說這樣的微創新沒什麼卵用，但它也是創新，代表着自己現在這麼些如意級技能，可以瘋狂地對傳統的那些手術方式發起衝擊。
按部就班？
對一部分人而言，肯定是需要走流程的，走完流程，纔可以控制手術過程中的每一步走向。
但對方閒而言，並不需要。
有些流程是爲了止血，有些流程是爲了暴露。
比如說今天，方閒的止血術和切開術的等級很高，就可以不用電刀，就能夠直接往下面開，出血量也幾乎沒有啊。
還有就是醫學常規查體這個操作。
本以爲沒太大用，只是對診斷時，有比較關鍵的作用。
但現在，方閒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了大譜！
這個醫學基礎技能，可能是所有醫學技能裡面，最有用的技能操作之一了，堪比神技！只是之前，自己一直都沒有機會去體會而已。
能夠直接觸摸到具體是什麼，而且還能夠感受得到內裡血運的變化，這能不強？
可以這麼說吧。
方閒現在覺得。
其他的操作技能，可以靠經驗的積累，次數的累積，得到提升。
但是這個醫學基礎查體啊，TM就是一個天賦活兒，與你的感覺器與絕對體感有關係。
大如意外科醫生。
方閒到此，也是終於明白，爲何周成教授和楊弋風教授，都會爲了自己沒能達到這一步而遺憾。
遊刃有餘，什麼是如意？
楊弋風教授雖然早有給自己說明，但如今，方閒才體會到了大如意外科醫生的快樂。
這已經是自己可以去享受手術，享受操作帶來的樂趣了。
操作的質量底線有保障，但是過程可以充滿着隨機性，隨意性，在這樣的情況下，做手術就不是單純的做手術，單純的重複。
就比如說，再回顧這一臺小手術。
如果下一次，方閒再做闌尾切除，方閒完全可以把速度提升得更快一些。
他下去就直接把闌尾切了，切了之後再用強大的止血術去止血。
不就是流個幾十毫升的血嗎？有啥關係呢？
一臺手術，出血量高達一千毫升，兩千毫升的，在手術室裡，比比皆是。
又比如，方閒現在甚至還想，能不能直接用穿刺術，直接把闌尾動脈給栓塞了，然後再用穿刺術，直接把闌尾神經給封閉了，然後再套扎一下。
在患者進手術室後，不打麻醉，直接通過單孔的腹腔鏡，就直接把闌尾處理掉。
最後套個環結紮，把闌尾給取出來就行。
又比如，方閒再進一步，做一個保闌尾術。
即，給闌尾快速地做一個清創，把壞死組織切除，把堵塞的闌尾動脈給通了，恢復正常供血，然後再結束手術。
血運通暢後，闌尾也可以保留住，讓病人繼續帶着闌尾生活下去，就是可能再發闌尾炎，目前臨牀對闌尾功能的認定是沒有功能的，這樣的意義不大。
但是這樣的術式，方閒可以輕易做到。
因爲技能多，技能等級高，方閒的心思可以快速跳動，也是再一次地感覺到了臨牀帶來的樂趣。
只是，剛回到創傷中心辦公室。
方雲早已經吃完早餐，一邊審着急診患者的檢查，一邊問道：“聽說，你覺得今天的闌尾切除術，做得太慢了？”
“第一臺四分鐘就結束，你還不太滿意嘞。”
方閒聞言，臉上浮出一笑：“雲叔，您的耳目真靈通，我人都還纔回來，小報告已經先到了您耳朵裡。”
“我當時是在思考一個問題，我之前在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創傷中心手術室，有一位教授可以把血管外科的術式，關鍵操作集中在十分鐘內搞定。”
“並沒有其他意思。”
“其實我就只是說了不太熟而已。”
方閒回頭想了一下，那是其他人過度解讀了自己說話的意思好吧？
方雲聞言，點頭，表示理解：“雲叔肯定能理解你的想法，但外人不能。在沒遇到合適的團隊搭建起來前，還是要謹言慎行，不然的話，你所說的每一句話。”
“在別人聽起來就是裝逼和膈應，這就是團隊的核心魅力。”
“如果你身邊的人，都如同你這樣，他們肯定會認可你，而且和你探討怎麼去提升……”
“而不是像你今天這樣，被人打小報告，說你是裝逼。”
“感覺怎麼樣啊，接觸到的第一臺，真正屬於自己的手術，還是有點成就感吧？”方雲則又問。
方閒點頭：“是的，雲叔，感覺自己之前的努力，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不再是手術環節和治療環節的組成，一個人可以承擔全部。”
“然而，卻也有點心虛，就是，自己要開始承擔責任了，不再有人給兜底了。”
方閒說得比較客觀。
從學生到醫生的角色轉變，其實就是壓力和責任的變化。
學生，有老師兜底。
醫生，特別是主刀醫生，就沒有特別多的老師給你兜底了，即便是主任，他也會讓你獨自承擔一部分的責任。
擔不了責，就扛不起事！
“責任就是成長的第一步，其實也很好。沒有責任心的話，是沒辦法窺探臨牀的全貌的。”
“今天的時間，仍然是你自由安排，下週開始，你可以嘗試一下在科室裡做急診病人的診斷、患者的術式選擇，疾病種類轉歸，並分配患者該留下還是歸到專科，並且和患者的家屬進行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