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府城。
一位貴公子領着幾名隨從在街上閒逛,路上遇到漂亮的姑娘,也只敢瞟上兩眼,換做以前,遇到特別喜歡的,他肯定會湊上前,或調戲,或威逼利誘,現在則是不敢了。
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就算官府不管,家族也會打斷他的腿一切都是因爲那個男人。
前些日子,他一個紈絝,生生被逼成了善人。
他一輩子做的好事,都沒有那幾天多。
前兩天那個男人走了,他終於可以鬆口氣,走路也器張了起來,遇到老人過橋不用背了,看到路邊的乞丐不用施捨了,見到惡霸欺負百姓…
倒是見不到惡霸了,他們不是被關在牢裡,就是被抓去砍了,府城現在和諧的過分,他都有些不習慣。
百無聊賴的在街上的逛了一圈,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兩位美人。
兩位美人一位穿着白裙,一位穿着紅裙,容貌都十分出衆,而且和江南女子不同,沒有那種溫婉的感覺,卻多了幾分野性。
他正要多看兩眼,目光警見走在她們中間的男子,立刻就瞪大了眼睛,身體下意識的顫了顫。
那個人怎麼又回來了!
這一刻,他心念急轉,立刻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將路邊包子鋪的包子全買了,親手分給路邊的乞丐。
靈音和明河公主是第一次來江南,林秀陪着她們在街頭散步,靈音看着路邊的貴公子將包子分給乞丐,不由感慨道:“江南的民風真是淳樸…
明河公主也道:“不愧是富庶的江南,王都的權貴們,連看都不會看乞丐們一眼。”
林秀也用讚賞的目光看了那貴公子一眼,可惜阿珂不在這裡,如果她看到這一幕,應該會很開心。
貴公子的注意力,全在林秀身上,自然也看到了他讚許的表情,不知道爲什麼,此刻他的心裡,居然涌現出了一種驕傲的感覺。
能被那個男人讚許的,整個江南,還有誰?
陪靈音和明河公主逛了兩條街,品嚐了幾種江南特色美食,三人便回到了一處宅邸。
這是一個七進七出的宅子,雖然沒有王都的府邸大,但也夠居住,宅子是典型的江南園林,來府城的第一天,林秀就買下了它。
以後,就可以全家人一起出行了。
畢竟,出門遊玩,總不能每次都不帶趙靈珺和幹葉凜,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岳父岳母會以爲他冷落他們的女兒,外人也難免傳閒話回家之後,林秀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朱錦。
林秀道:“呦,朱總管也來江南遊玩?“
朱錦嘆息道:“林大人別說笑了,陛下派了彩舫來接你們,我們還是早點啓程回王都吧。“
林秀搖頭道:“我們纔剛來沒兩天,靈珺她們沒來過江南,我打算帶她們玩兩個月再回去。”
朱錦眼皮一跳,玩兩個月,等他們兩個月玩完,大比都結束了,沒有了他們一家,大夏這次的大比,根本不用去參加,去了也是自取其辱。
他無奈道:“你要怎麼才肯回去?”
林秀笑了笑,說道:“很簡單,太子妃不是想要一個道歉嗎,讓她來江南對公主道歉,這件事情就可以當沒發生過。“
朱錦道:“你這樣,和張家就徹底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林秀反問道:“不這樣就能挽回嗎?“
朱錦想了想,搖頭道:“不能。“
不說張敬的事情,江南的事情,單說這次掌摑太子妃,他和張家的矛盾,就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了。
林秀道:“既然如此,我爲什麼不能讓她來江南道歉?“
朱錦不得不承認,林秀說的有點道理。
反正已經不能挽回了,爲什麼不乾脆得罪的再狠一點?
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回去稟告陛下的。“
朱錦走後,明河公主問林秀道:“你真要她來江南?”
林秀悠悠道:“你被她欺負了這麼久,總得給你出口氣,她不是喜歡道歉嗎,
這次讓她好好過過癮。“
讓太子妃,未來的皇后,遠赴江南道歉,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張家和朝廷都不可能輕易答應。
林秀看了看身後。
那裡站着靈珺靈音,凝兒,秦婉,幹葉凜。
再加上明河公主大夏當代天驕的一半都在這裡。
抱歉,有天賦真的可以爲所欲爲。
王都的那些人,可能現在還不太習慣,但在未來的三年裡,以及遙遠的未來,
他們會慢慢習慣的。
京都。
第二日的早朝上。
本來今天是沒有早朝的,但因爲這兩日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朝臣不得不臨時聚在一起商議大比前夕,包括趙靈珺,林秀,幹葉凜在內,小比前十二有七位走了,大幽的人要是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會笑死。
他們要是真的缺席大比,對其餘幾大王朝來說,和天上掉餡餅沒什麼區別。
夏皇接連好幾天沒能睡懶覺,一大早就要從皇后和賢妃溫暖且柔軟的懷抱裡出來,面對這一羣男人,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他沉着臉,說道:“一羣沒腦子的東西,你們以爲太子妃辱罵的是林秀的娘嗎,那也是趙靈珺的娘,千葉凜的娘,秦婉和薛凝兒的娘,他們在前方爲朝廷爭奪榮譽,爲你們的子弟爭取修行資源,你們呢,你們只會在背後捅人家刀子,朕若是他們,這大比不參加也罷…“
數日之前,還羣情激憤,要求林秀道歉的羣臣,此刻卻都低着頭,鴉雀無聲。
他們不是沒想過這些。
他們只是沒想到,林秀會用這一招釜底抽薪,帶着他的所有妻妾去了江南,還把公主拐跑了。
大夏位列五大王朝,大夏朝廷,本應是不受任何威脅的。
但這個威脅,他們還真的不能忽視。
一名官員道:“陛下,使團馬上就要起程,現在最重要的,是將他們請回來。”
夏皇淡淡道:“你們自己惹下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林秀和趙靈珺說了,要太子妃親自去江南道歉,否則,就不參加這次大比,你們看着辦吧“
張家家主站在人羣中,袖中的拳頭已然握緊。
他們這是要將張家和太子的最後一點臉面,也踩在腳下啊他的身邊,已經有官員走上前,勸道:“張大人,你要以大局爲重啊…
又有一名官員道:“便何況,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太子妃有錯在先,她去道歉也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想想大比,張家其實是受益最大的家族。“
“張大人,不能再猶豫了…
太子妃去江南道歉,這最多是張家在大夏丟人,林秀一家不參加大比,大夏的顏面,就丟到國際上去了,在自己人面前丟臉,還是在外人面前丟臉,這顯然是不需要考慮的。
張家。
太子妃聽到父親的話,眼睛猛然瞪大,難以置信道:“讓我去江南給她道歉?”
她想也沒想,斷然道:“這不可能,他們打了我,還讓我給他們道歉,我以後在王都還有什麼顏面,我不去,死也不去!”
張賢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以爲你在王都還有顏面嗎?”
他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道:“禍是你自己闖下的,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張家不是隻有你一個女兒,誰做太子妃都可以。”
太子妃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下來。
他聽懂了父親的意思。
如果她不去道歉,父親就會廢了她,讓她的哪個妹妹成爲太子妃。
她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那些小賤人,休想取代她的位置!
她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喃喃說道:“我去,
我去還不行嗎…”
她至今都不能接受。
她所做的,明明是和小時候一樣的事情,小時候,她就是這麼對明河的。
但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只不過是嘲諷了一句,不僅捱了兩巴掌,還要被逼去往江南給他們道歉,就連家族也沒有護着她。
似乎整個世界,都和她所知道的不一樣了。
江南。
林宅。
一艘小型彩舫從天而降,落在林府門前的空地上。
朱錦帶着一道身影,下了彩舫,走到院內。
林秀在和明河公主下五子棋,太子妃走到他們面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本宮錯了。”
林秀擡起頭,問道:“太子妃剛纔說什麼,你的聲音太小,我沒聽到。”
太子妃滿臉屈辱,淚水從眼中大顆滾落,大聲道:“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徹底淚崩,捂着臉跑了出去。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明明錯了的是她,卻像是我們在欺負她一樣,真是不講道理”
明河公主手裡捏着一顆棋子,目光有些失神。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想過,太子妃會哭着對她道歉。
那個不可一世的女人,也有低頭認錯的時候。
她悄悄看了林秀一眼。
無論是修行遇到瓶頸,小比抽籤失利,還是被太子妃欺負,他都一直在她身邊,爲她解決掉了所有的麻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有了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在她身邊,有一個人,比父皇還值得依靠。
她心中涌現出一絲暖意,對林秀道:“謝謝。“
林秀瞥了她一眼,說道:“客氣什麼,我們是朋方啊,我這個人對朋友,向來都是掏心掏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