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出兵朝鮮的問題,左大臣巖倉具視出人意料的表示了轔.的態度,這是陸軍部對他進行多次遊說後的結果,他接受了陸軍部必須獲得朝鮮特別駐兵權力的觀點,朝鮮,纔是陸軍進軍隔壁這個老朽帝國的跳板,沒有這塊跳板,帝國的陸軍永遠只能做島上的漁民。
而太政大臣三條實美在充分考慮了山縣有朋的建議後,也同意尋找藉口,有限度的使用陸軍,試探性獲取在朝鮮的利益,雖然伊藤博文對這個方案並不滿意,不過考慮到陸軍部已經同意只進行小規模的行動,這應該不會促發清日兩國的大規模對抗。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以什麼樣的藉口來出兵朝鮮···…電報被秘密派發給了駐朝鮮公使竹添進一郎,“…···陸軍部已制定千人一下規模的戰鬥計劃,必須儘快◆朝鮮人內部挑起合適的介入機會,陸軍最遲將會在3天內給予支援!”
山縣有朋得到許可後,他可沒準備等到竹添進一郎找到出兵的藉口,17日下午,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發布了《朝鮮和平演習計劃》,依據演習計劃,一千名日本士兵登上了5艘三菱海運的運輸船,開始從福岡港到仁川的軍事演習。
抵達濟州島之後,日本少佐高橋直人向當地的韓國官員遞送了公文,要求暫時靠岸,在港口對船隻進行修繕、維護,而爲了對行動的保密,除了軍官外,士兵被禁止上岸、甚至不被允許出現在甲板上。
對此日本人的要求,當地的朝鮮官員唯唯諾諾也不敢反駁,而且他們很快也發現了這些船隻上的微妙-之處·很顯然,這些商船並沒有實質性的問題,船上裝載的也並不是全是貨物,於是朝鮮人偷偷寫信送往漢城。
提督丁汝昌率領北洋水師離開仁川港之後,剛剛被提升爲三品遊擊、駐朝鮮營務總辦的袁世凱已然開始全面掌控在朝鮮的軍隊,總兵官吳兆有對於這繁瑣的營務完全沒有興趣,整天帶着親兵四處打獵、狎妓,這纔是從軍二十多年老兵痞的快樂人生······
袁世凱看到這機會·立刻四處下手,很快就確立了他在朝鮮三營的超然地位,營中軍務、政務,上至軍餉賞罰、下至行軍操練都是親自過問,而他確實是這軍務的良才,這慶字軍三營的軍紀、軍容,就連吳長慶在世時,也是放心的交給他操辦。
而他知兵的名氣·更是影響到了朝鮮王室,所以他手裡還掌握這一支替朝鮮王代練的朝鮮新軍,雖然這支新軍還談不上什麼戰力,不過,那也已經是朝鮮國內可數的戰鬥力,原本對日本抱有幻想的閔妃系官員也大多倒向了這位年輕清國遊擊將軍。
最近漢城的風聲越來越緊張·各種傳聞都有流傳,雖然北洋水師的鐵甲艦隊起到了很好的震懾作用,朝鮮王李熙也按照大清的意思解除了親日的開化黨官員洪英植,樸泳孝等人的職務,不過以往在日本和清朝間搖擺不定的定位,已然埋下了禍根。
樸泳孝雖然被暫時解除了職務,不過由於在日本協助下籌辦的郵政總局,當政是閔妃的哥哥閔駿,卻是個毫無頭腦的傢伙·他嫌與日本人交涉麻煩·依然把這塊事務交給樸泳孝交涉,眼看“親清派”和親俄、親英派系勢力漸大,開化黨徒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看到北洋鐵甲艦離開後,開化黨徒非但沒有被震懾住·反而認爲這是進行反擊的好機會,8月21日,樸泳孝在剛剛落成的郵政總局宴請吳兆有、袁世凱兩位清軍將領,吳兆有不喜和高麗棒子應酬,自然不去,袁世凱也是嗅到了漢城不一般氣氛。
當晚他獨自赴宴,由親衛在外接應,稍坐後便察覺有異,立刻拉着樸泳孝之手從容而出,開化黨伏下的刺客原本準備等袁世凱酒勁上來後下手,那料得到他這般手段……
次日,閔妃匆匆派密使來見袁世凱,進宮後,袁世凱從閔駿手上看到了那份來自濟州島的密函……這讓他也意識到漢城現在緊張局勢後面的推手,雖然密函中不確定日本軍隊的數量,但是,5艘貨船,那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更何況,在漢城日本人以協助朝鮮訓練新軍爲名,和自己一樣掌控着一支朝鮮的新軍,雖然漢城的日本正規軍不足200人,但依然是不可忽視的力量,聯想到昨日之事,袁世凱立刻感到這事情的棘手。
更要命的是國內的態度,他早已密電李中堂大人,軍紀處和中堂大人的意思都是備而不戰,國內的大佬們根本看不到這朝鮮的危局,或者是根本不願意正視這邊的局面,現在日本竟然秘伏援兵在外,而朝鮮3營慶字軍不過一千五百人,要對抗1000多日軍,而且不能先發制人,這其中牽掣實在太大。
他立刻返回兵營,密令提高戒備,又差事手中掌控的朝鮮新軍前往港口布置暗哨,隨時瞭解狀況,依着他的判斷,朝鮮要出事,那也是這幾日間而已。
結禺,兩日無事,第三天,軍營外有人指名要見袁大人,噻人倒也灑脫的很,直接遞上腰牌,說是在越北和袁大人是舊識這讓正在焦急於這朝鮮政局的袁世凱十分驚訝,腰牌上是廣東雷州守備蕭前,這名字讓袁世凱琢磨了半天,恍然想了起來,當初慶字軍被法國人灰溜溜從河內趕出來,走投無路之際,卻意外碰到前來決戰的護**,這才避免了全軍覆滅的結果。
而這蕭前正是當日負責護**與慶字軍聯絡的軍官,當時這蕭前只是個剛入流的9品武職,現在已經是五品守備了,這職務倒是其次的,只要不是秀逗,那可都清楚的很當日的護倜軍,那玩意那是越南土著能擔當的起的,還不都是現在風頭正健的秦總督嫡系。
現在這個關竅,這位不在廣東,卻莫名其妙-跑到朝鮮來幹什麼?他立刻大開營門,非常熱絡的把蕭前迎接進來。
袁世凱也不過是26歲年紀,比這蕭前也大不了多少,但論起這官場道道他可遠比對方精通,稍一客套之後,他便屏退左右後,直入主題的問道,“蕭老弟,你不在廣東發財,怎麼跑高麗這窮地方來了……看來必定是有好消息告訴老哥啦!”
蕭前拱拱手笑道:“囔大人,我是奉了秦總督之令來向大人帶幾句話的,秦總督說了,朝鮮事務若是能解決,將軍之功當流芳萬世!”
聽到蕭前這話,袁世凱雖然料到了,但還是大吃一驚這位秦總督想幹什麼,自己也朝鮮之事,就是中堂大人也曾今琢磨過把朝鮮直接歸入大清版圖,但是,這些都只是設想而已,看來這位秦總督卻是有真真切切的意向。
不過,顯然這件事情上,自己並沒有什麼發言權,能保持朝鮮的現狀那可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功勳了也不知道這位秦大總督到底想些什麼?只是,這流芳萬世四個字,卻真真切切的敲中了袁世凱的心絃……
他看了看蕭前,琢磨了片刻這才問道:“蕭守備,我聽說秦大人正在和北方的俄國人交戰,怎麼還有心思來管這朝鮮之事?”
似乎早料到袁世凱大問題,蕭前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份電報遞給袁世凱,“我家大人已於12日收復蘇楚娜,俘敵數千,現在已將謝雷舍夫團團圍住,北方封凍之前,大人是要結束戰事的,俄國人想翻盤,那也是要看大人的臉色才行!”
俄國人這麼快就完了····…袁世凱自言自語了一句,他立刻意識到這其中的機會,朝廷最擔心的就是深陷到與俄國人的戰事之中,而現在這位秦總督在北方的攻勢,俄國人根本找不到機會、或許是他根本不會給予俄國人機會反擊。
但是,自己與這位秦總督的交集實在有限度的很,今天突然莫名其妙-的派人來給自己傳話,這算什麼路數……他看了看蕭前,笑着問道:“那請轉達下官對秦大人的恭賀之意,秦總督真是大清的肱骨能臣!”
蕭前對於袁世凱的客套話也不接口,只是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家大人讓我轉告袁大人兩句話,一是,朝鮮若有大變,他將全力支持大人出掌朝鮮**政事務,此外,還有一句話,高麗棒子靠不住!”
袁世凱前半句話聽得似懂非懂,後半句更是如雲裡霧裡,什麼叫朝鮮若有大變,所謂變者,自然是變天,否則至多也就算是內亂···…難道有人要做掉朝野王,只是這個朝鮮王李熙實在是個不錯的傀儡,做掉了豈不可惜?
朝鮮王室讓他略感意外的,自然是閔妃這個女人,這是個對權力極度貪戀的女人,對政敵痛下殺手,任人唯親,可以爲權力用上任何的手段,就這一點而言,他並不怎麼喜歡這個女人,私下裡,對於這麼個女人把朝鮮搞的天翻地覆,他倒是樂見其成…···
但是,看現在朝鮮的局面,雖然風聲有些緊張,但要說顛覆這朝鮮李朝的統治,除了日本人那幾艘兵船外,並沒有太多的變數?只是,這位秦總督有事怎麼知道倭國會有大舉動的呢?難道,在這朝鮮,這位秦總督也有眼線……
細想之下,卻感覺不大可能,自己得到日本兵船的消息,這消息直接來自宮裡,自然不可能陛意外泄,不過這卻不是他要仔細推敲的內容,他關心的是,這位秦總督能幫得上自己什麼忙?朝鮮有事,自己剛上任就能舉重若輕的處置好,這樣的誘惑絕對是無法可擋的!
他笑眯眯的從旁邊的桌案下拿出一包東西遞給蕭前,“蕭老弟,你我都是熟人了,這些是老哥的一點心意,就給老哥透個底,秦總督到底想要怎麼處置這朝鮮國的事務,老哥也好早謀劃,不是!”
蕭前倒也一點沒有推辭的意思,拿起那包物事掂了掂,着實分量不輕啊,至少也得五百兩現銀,他哈哈一笑也作出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秦大人就是看不慣倭國人插手朝鮮之事,不如趁着朝鮮發生變化之時,將他納入大清的版圖!”
袁世凱聽完之後愣了半天……這主意,虧得這位秦總督得出來,那到時候朝鮮王怎麼肯就而且這樣話,豈不是把朝鮮推向日本人那邊去嘛!到時候鐮是英國、法國這些列強出來說話的話,那又如何應付呢?
不過······若是真有機會將朝鮮併入大清版圖,這可真是一樁開疆拓土的大功績,中堂大人現在已經十分看好自己,若有此大功,這日後的機會……想到這裡,袁世凱也是心跳加速。
兩人又密議了一番,袁世凱已然有些舉棋不定·蕭前見到底沒法說服此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失望,臨告辭時遞給他一張紙條。
袁世凱看了之後,默不作聲,他也深感局勢不穩,立刻下令全營進入戒備·又派了幾波人手到處探查城裡的動靜,由他代爲訓練的一營朝鮮新軍也被勒令不得出營,而且派了人馬牢牢控制,也不讓任何消息傳進來。
25日傍晚,消息傳來,樸泳孝宴請閔妃的侄子閔翊,同時還邀請英、美、德、日各國公使及中國商務委員道員陳樹棠、稅司穆麟德晚宴,這讓他立刻嗅到的危險的信號,這樸泳孝他實在是不怎麼看得懂·怎麼就一門心思的舔日本人的屁股·現在忽然邀請各國公使,意欲爲何?
難道他要殺各國公使?那絕對是瘋……殺大清的幾個官員,貌似這幾位也不掌兵,若是出此臭棋·實在是無法理解!閔妃的侄子閔翊,現在閔氏掌權,但是他這個侄子雖然也位高權重,可是遠不如閔妃的哥哥閔駿那般重要!
就在他在軍營中反覆揣測之際,城內竟然傳來槍聲,片刻後,暗伏在城內的人馬早來報告,宴請各國公使的酒宴上,閔翊遭人刺殺,身負重傷,城內有一隊朝鮮新軍正在抓捕嫌犯,而城北的皇宮,也傳來槍聲,情況不明。
朝鮮新軍?袁世凱立刻想起了那位秦總督傳的話——高麗棒子不可靠?爲神馬叫棒子呢!?還真是個奇怪的稱呼······漢城就兩支新軍,一直是有自己編練的,越500人,另外一支是由朝鮮王委託日本駐朝鮮武官吉田英豪編練的,外面作亂者背後是什麼人已經昭然若揭。
凌晨4點,濟州島港口內,高橋直人少佐從昨晚到現在根本沒有睡過,即將參戰的興奮,讓他、也讓船上的士兵都亢奮不已,按照約定,半個小時候後,他們即將全速出發,從仁川港登陸朝鮮,到時候,朝鮮親日的官員會拿着皇帝的詔書前來,那樣的話,這次堂而皇之的入侵,將找打名正言順的依據。
看到東方的天空露出亮光,早已升火完成的輪船一艘接一艘離開了港口,直奔外海而去,從這裡航行,相比國內,可以節省一半的時間,也就是最都明日清晨之時,自己就能帶領強大的日本陸軍去控制遠東最大妁跳板。
不過,剛剛出港口,他就被黑暗中出現的巨大陰影所籠罩,讓高橋少佐立刻就緊張了起來,對面竟然出現了一支懸掛這清國黃龍戰旗的艦隊,雖然只有一艘鐵甲艦和兩艘鐵脅巡洋艦,但······這絕對不是商船能夠應付的!
陸志遠拿着望遠鏡從艦橋的窗口觀察這港口內排着隊出現的五艘商船,不錯,正是這幾艘日本船,竟然倒現在還掛着英國國旗,他才懶得理會他,立刻帶着訓練艦登瀛洲和澄慶號迎了上去。
“對面的中國戰艦想幹什麼?”高橋直人少佐氣急敗壞的詢問負責駕駛的船長。
旁邊的日本船長一臉黑線的看着這位少佐,喏喏的說道:“少佐,中國戰艦發信號,他們要在這裡進行實彈訓練,任何國家的船隻都不得出港,以免被誤傷!”
“巴嘎!這又不是中國的港口!”高橋直人快要發瘋了,這已經是明明白白的挑釁了,哪有在港口進行訓練的······
“少佐,但是這朝鮮一直就是中國的藩屬國,琉球不就是這樣的嘛,現在已經成爲了中國一個島嶼!”船長顯然不希望這位少佐和戰艦硬抗,看對方那架勢,炮口可都高高揚起了,衝上去,那根送死沒有兩樣。
高橋直人少佐已然想到了對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很顯然中國人在漢城肯定早有防備,自己就算是闖過去趕到漢城,估計也是於事無補,不過……他看了看船桅杆上高高飄揚的英國國旗,還是想嘗試一下……
“船長,立刻出港,向他們發出信號,我們是英國船隻!”高橋立刻下達了他的命令。
船長黑着臉,又不敢違背命令,這一次軍部作戰計劃,他們只是負責運輸,一切都要聽這位少佐的命令,很快他們就發出了旗語,然後緩緩想外面駛去。
陸志遠看了着實好笑,這倭國人還真是逗啊,咱中國古代有掩耳盜鈴,你丫這算什麼,插蔥裝象?你丫就幾個矮羅圈,還冒充洋鬼子……
“傳令,抵近對方船隊,狠狠的給我來一輪排炮!”他陰陰的下達了命令,大人早就說過了,一切都用大炮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