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貴妃這才緩緩看向南宮賢,眼中有着憐憫,也有些羨慕,這些眼神南宮賢以前從未見過,他只是覺得奇怪,但是想起皇后被廢,又高興了起來:“母妃如何羨慕一個被廢的皇后?她此刻已然瘋了,不過父皇此前便提及,大概是要封母妃爲後的。”
南宮賢以爲這個大好消息夕貴妃聽了會高興,可夕貴妃只是瞥了他一眼,很快轉過頭去:“賢兒,你母妃現在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缺,你去回了你父皇吧。”她的聲音中帶着些疲倦,還有南宮賢看不清的情緒。
南宮賢帶着滿腹疑惑離開了夕月居,而月蘭看着此刻越發沉默的夕貴妃,心疼道:“娘娘,您爲何要委屈了自己呢?”
夕貴妃看向窗外,那天邊的晚霞似乎爲了歡送楚英蘭一般,她看的出神:“楚英蘭那樣一個聰慧之人,便還是折在這皇宮中,月蘭,你說,皇宮到底有什麼好?”
“娘娘,您可千萬不要亂說。”月蘭一聽,連忙着急的看向左右,見沒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卻聽見夕貴妃緩緩接着道:“我還是喜歡那樣的草原,那樣燦爛的陽光,那一望無際的綠波,駿馬奔騰,還有駿馬上的男人。”
夕貴妃的眼中閃着幾分悸動,但很快便被壓了下來。
“娘娘,你別再想了,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過去了就應該忘記。”月蘭勸着。
“是嗎?”夕貴妃遙望晚霞,“只是,這已經是一道抹不去的傷疤,它永遠存在我的心中,揮之不去。便是他再想補償,便是他再想寵愛,卻已經填補不了那道溝壑了。”夕貴妃說着轉過頭來,緩緩嘆了口氣。
“人人都道本宮是冷心之人,但這深宮之中,也只有賢兒能彌補我的寂寥。”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中的苦,但是您不也熬出頭了嗎?眼看着你便是這天下女人的榜樣,這皇后之位唾手可得……”
夕貴妃擡起手,月蘭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月蘭,你跟隨本宮多年,難道還不清楚?再高的位置,再華貴的身份,如果不幸福,又有什麼可以惦記的?”
月蘭沉默。
夕月居,似乎在廢皇后離開皇宮之後越發寂寥了,只有夕貴妃的心中才知道,此前有蘭皇后噹噹對手,或者這皇宮之中還有些許溫度,而此刻,這裡越發寒冷了。
楚英雄成功帶着楚英蘭回了楚府,楚英蘭經歷了那些之後,整個人便傻傻的,也不開口說話,也不亂跑亂跳,整個人安安靜靜的,讓楚英雄頗爲心痛。
老管家福星見了,倒是姑奶奶回來了,很是興奮了幾分,只是看到她這模樣,愣是猶豫了半天這才建議楚英雄將楚英蘭好生看管着。
楚雨馨來的時候,便見楚英蘭坐在鬼斧堂中,那模樣,說是活死人也不爲過。
見楚英雄在房中,楚雨馨這才指了指楚英蘭道:“姑姑是真的傻了嗎?”
楚英雄唉聲嘆氣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搖頭:“大概以後就這樣了。”那眼神,幾多憂傷,幾多惆悵。
看着這樣的父親,楚雨馨心疼萬分,隨後安慰着:“父親別擔心,許是京城是個悲傷之地,姑姑纔會如此,若是我們到了律城,姑姑一定會康復的。還有父親別忘記了,雨馨這便還有一個神醫呢。”
楚英雄知道楚雨馨說的是神醫徐毅,想到此處,眼神之中也有了些許期盼。
楚雨馨見此,這才問道:“父親,這幾日收拾的如何?雨馨還想着儘快搬到律城呢,這京城最近是越發混亂了。”
這正是楚英雄的想法,他此刻也恨不能明日便離開,這裡的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特別是四皇子的婚事,想起之前寶貝女兒爲了四皇子甘願嫁於三皇子,隨後又苦心導演了一番復活計,可見四皇子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父親?”楚雨馨見父親遲遲未迴應,還發呆了,忙用手在楚英雄面前揮了揮手,楚英雄這纔回過神來。
“這得問老管家了,說要走,我們也很快,只要律城那邊買了府邸,我們直接過去便好,這裡就交給老管家好了,便是這裡的下人,若是想跟着便跟着,若是想留下,我們便厚金打發了,總歸是個好的。”
楚雨馨知道父親一向心慈,微微笑了一下:“那便按父親說的來辦吧,另外馨兒得跟父親說個好消息,律城那邊,馨兒已經打好招呼,也買好府邸了,我們不日便可出發。”
楚英雄一聽,這臉上纔有了些許笑容。
老管家福星聽了,不由讚歎道:“還是小姐最會辦事了,律城那邊都安排好了,老爺您可以帶着姑奶奶先過去養養,老奴留在這裡處理善後之事,等處理好了,老奴這身子骨追隨老爺過去。”老管家福星臉上顯出欣喜來。
事不宜遲,在楚雨馨的幫助下,楚英雄簡單的收拾了行李,帶着楚英蘭,楚雨柔,還有楚笑笑,跟着一衆下人,隔天天還未亮,便駕着馬車朝律城趕去,而同樣跟在楚府馬車之後,是流雲閣的衆位姐妹們,安國鏢行的衆多事物。
等南宮賢好好休息了一晚,想要出宮找楚雨馨的時候,便在流雲閣撲了個空,看着空蕩蕩的流雲閣,南宮賢心中不由涌現出不好的預感來,這預感帶着他來到了楚府,待看到老管家福星還在裡面晃盪,他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看着這楚府,他越發覺得奇怪,怎麼下人這麼少,難道是天還未亮,還沒起來?
老管家福星清晨送走了老爺,這邊馬不停蹄的開始盤點這楚府的一些傢俱,打算貴重的便運送到律城,而不貴重的就留下來,這楚府雖然老爺有出售的意思,但畢竟是楚家的根,他捨不得賣掉,還是招個人看着吧,好歹有個家。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個人影晃了晃,老管家福星還以爲自己眼花了,待擦擦眼睛,確實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眼前,他這才後退了兩步,驚愕的指着南宮賢:“你,你是誰?”
南宮賢此刻卻管不了許多,同時問:“你家老爺呢?”
福星當管家多年,認出眼前之人是非富即貴,只是老爺離開京都便是爲了不被別人知道,他當下便搖搖頭:“老爺散心去了。”這明顯的謊話南宮賢如何不知,只是一想到楚雨馨這般狠絕,居然說也不說一聲便離開,頓時心如刀絞般。
老管家福星只覺得眼前一花,剛纔那年輕人很快又不見了,他這才拍了拍胸口:“嚇死老奴了,難怪老爺要離開,這京城實在是太危險了。”
且說南宮賢回到府上還是氣憤難平,只是因爲此刻朝堂剛剛安定下來,而他最爲忌憚的八皇叔還沒動靜,他這才忍了下來,只是心中暗暗下定決心:若是得空,一定要將楚雨馨綁到身邊,便是打斷她的雙腿,也不能讓她再離開。
此刻,坐在馬車上跟着笑笑一起笑鬧的楚雨馨忽然覺得身子冷,隨後打了個哆嗦。
青鳶很高興一路上都與小姐在一起,此刻見楚雨馨如此,不禁埋怨楚雨馨穿的單薄,楚雨馨看着自己身上的兩件,又看了看外頭的日頭,不禁無奈的搖頭笑。
一路上,有安國鏢行請來的這些江湖高手的幫忙,倒是並無太多波折,而爲了隱藏行跡,楚雨馨也多走那些杳無人煙的山路,對此楚英雄也頗爲高興。
五日的時間,當楚雨馨一行人來到律城時,這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這一路上,出了楚雨柔時不時的作妖之外,還真沒有太大的波折,等徹底安頓下來,便已經是十天之後了。
且說京城,在楚雨馨離開京都之後,南宮賢便將所有心神放在了八王爺身上,只是可惜,不知爲何,八王爺南宮儀自從王妃死後,居然一直閉門不出。如此,他便找不到八王爺的弱處,眼看着父皇一直逼迫他成婚,南宮賢也不禁着急起來。
丞相府最近幾日一直恭賀的人不斷,人人都知道,當今皇上屬意的太子之選,定然是四皇子,而四皇子妃之前便已經確定下來,就是丞相府的小姐。對此,李俊義倒是沒有多少興奮,只是平常心對待而已。
相比之下,失去王妃的八王府倒是沉寂許久。
終於,當八王爺南宮儀再度將自己沉醉在酒裡時,書兒劈手將他手中的酒壺取下,勸道:“王爺,王妃這麼去了,您可不能頹廢下去呀,至少,您要將小世子接回來,王妃最喜愛的便是小世子了。”
她們連日來,看着王爺沉醉,看着王爺發酒瘋,知道王爺是爲了借酒澆愁,可是王妃走了,小世子還沒回來,書兒和棋兒算算日子也着急起來,這纔不顧一切的勸阻南宮儀。
終於,南宮儀一直難以聚焦的眼睛落在書兒身上,這才疑惑的問:“小世子難道不是在王府中?”
書兒和棋兒這才道,原來王爺根本不知道小世子被王妃送出王府,這才忙解釋了起來。聽完兩人的解釋,南宮儀甩甩頭,這才徹底清醒過來,想起之前他回府時姚淑兒的舉動,滿臉苦澀。
“你們王妃將小世子放在什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