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
黎恩思緒亂了。
“在你手裡？”黎恩問道。
“嗯，一本鍊金文字寫成的書，我也看不懂，就放在倉庫了。”
奧米很自然的拿起涼杯，用涼水沖淡濃咖啡的滾燙，咕咚咚的喝下去後抹了抹嘴脣，他微微張嘴，本來想說些什麼，但還是嚥了下去。
“我能看看嗎？”黎恩突然問道。
奧米戴上帽子，說道：“朋友，你不能一味地索取，我不是免費商店，用你的話來說，付出代價，才能獲得收穫。”
“一直都是你在說話，現在我有一個問題，也是唯一的問題。”
奧米站在黎恩面前，居高臨下，慵懶的眼神變得嚴肅而威嚴，一個毫無作戰能力的科研人員可以管理一個反叛組織分舵，必然有其特殊因素。
“暴雨革命軍，你從哪知道的。”
“《每日國家報》近期披露，3個月前在首都奧丁，一家商旅會被查抄有人進行活體實驗，受害者涉及到了一位大戶人家的親戚，被實驗者全身皮膚都被剝離，被捉到的嫌疑人可能來自於一個叫做暴雨革命軍的組織。”
黎恩頓了頓，語調加重：
“昨天，那輛卡車撞塌了你們那裡的牆壁和地板，有個全身沒皮膚的怪物跑了出來，是巧合嗎？”
奧米無話可說，一切都很合理。
這就是看報紙的好處。
不……應該說，這就是有[終末觀測者]的量子閱讀輔助下看報紙的好處，隨時可以把國家消息記憶在腦中，而且像點心匣子那樣想取出來隨時拿出，只要動動腦子，大量碎片信息都可以快速串起來，組成各種事件的真相。
奧米微不可見的頷首，最後走到門口說道：
“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你突然不想成爲實驗體，明天在窗戶上掛個白旗。”
“現在就去。”
黎恩一邊說着一邊開始換衣服。
奧米顯然有些沒想到發展的這麼快，這傢伙是着急去投胎嗎……？
啪——
奧米打開懷錶，晚十點五十五，還沒到宵夜時間，他便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隨後走出房間。
下樓時，奧米在這一層的樓梯口處打了個響指，兩個男人從陰暗角落中走出，跟在了他身後。
“沒有危險嗎？”
“沒有，至少暫時沒有。”奧米說道：“他的動機，回答，行爲，一切都太合理了，雖然有瑕疵，但都是微不足道的瑕疵，暫時可以信任，不過要隨時保持監視。”
黎恩正巧跟上，他聽到了奧米最後一句話。
隨時監視（保護）我，那挺好。
黎恩跟着他們上了一輛馬車，向着第六天堂酒館的方位出發。
車上，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兩名馬伕都是革命軍的人，奧米坐在對面。
革命軍沒有故意隱藏地點，沒有給黎恩戴上眼罩，根本不會害怕他去舉報，警察才懶得管你這種莫須有的恐怖分子呢，他們更喜歡管理那些小偷小摸，以及不觸及到真正危險的案件，特別是碼頭街。
月光穿過車窗，撒在黎恩臉上，他的瞳孔時不時看向街外，那種被人跟蹤的奇怪感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消失了。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攻略書有重大更新內容。
他佯裝看書，偷摸的看了一眼攻略的新信息：
[奧米的實驗還缺少一個關鍵主料，但只要意志力足夠不被幻覺困擾，可以在過程中存活下去，
一個擁有【天賦序列：編號B-099，意志增幅】的成功實驗體告訴他的。]
[燃燒意志]果然是神技啊，阿爾方斯。
黎恩把書合上。
十幾分鍾後。
馬車達到酒館的後門。
他們下來時迎面走來了兩名警探。
奧米壓了壓帽檐，看向其中一名警探，招呼道：“喬納森先生，這麼晚還要巡街？”
名爲喬納森的警探年齡在四十歲上下，他一邊扣上一顆鈕釦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最近碼頭街不太平，又是失蹤案，又是怪盜案，我們被上級勒令強行加班。”
“那還真是……辛苦了。”奧米說道，遞給喬納森一些錢，“算我請各位的宵夜。”
“那怎麼好意思。”喬納森婉拒的把錢裝進口袋。
黎恩很好奇，如果這位警探知道，面前的他和奧米就是失蹤案和怪盜案的兇手，那會出現什麼樣的心裡感悟。
他跟着奧米進入後門，從一個暗房裡穿過。
路上奧米說道：“我給警探錢把他支開，怕的是一會實驗期間，你會控制不住自己變成像怪物似的生物，在我們殺了你之前被警探注意到，那酒館就完了。”
黎恩點頭，看來泥頭車讓這幫傢伙漲了不少警惕心。
“我在實驗開始之前對每個人都會說這些，但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希望你有一些心理準備。”
一間房間裡，奧米拉開了一個布簾。
簾子後是一個頂到天花板上的圓柱形培養皿，中間有一半是中空玻璃，上方和下方插滿了密密麻麻的傳輸管道。
奧米眼神發光的說道：“我管它叫‘詛咒與希望之培養器’。”
呵，真好聽。
黎恩面露善意微笑，當你覺得對方有槽點又不想點破時，用微笑來面對，一定沒錯。
“什麼原理？”黎恩問道。
作爲一個科研人員，奧米相當在意他人對自己研究成果的重視性，當黎恩表示出興趣時，奧米便開始說道：
“你知道迷霧裡，有一種事物名爲“故事”嗎？”
黎恩微微點頭，蟲天使分泌的故事小劇場，魂穿銀石身軀，在房間遛鳥的那一幕幕他無法忘記，那位老婦人更無法忘記。
“‘故事’會隨機與正在發生的，有起伏與死亡的事件產生聯繫，當‘故事’結束後，在事件發生地會殘留一種超凡物質，它會令部分接近的人產生負面情緒，如憤怒、懶惰或是色慾，但也會給接近者帶來短時間的力量增幅。”
“[魔晶石]是我們現在的主要能源，但它裡面含有放射性氣體，排出一種名爲‘魔愰’的物質，一旦人被感染，在死亡後會短暫的詐屍，併成爲一個比之畸變生物有過之無不及的怪物。”
“魔女的魔力有別於常人，甚至有別於先驅者留下的魔力，這種魔力可以直接連接到[虛度之海]，攝取出足量的魔力源源不斷灌輸體內。”
奧米看向黎恩。
“我說的三種事物有個共通點，它們都存在詛咒，但又包含了大量強化元素，當我用‘神印’提取出的反物質能源與它們相融後，或許會得到一種可以抗衡超凡的強化劑。”
黎恩盯着那個怪異的培養皿，呢喃道：“嗯……有些複雜。”
奧米點頭，“沒錯，所以我在每次注入強化劑的時間上，還有溫度等方面沒有把握，有時候溫度過高甚至還直接把實驗體燙死，不過，我相信我自己。”
“你沒問題？”
“我不會懷疑我！”奧米有些莫名其妙的惱羞成怒，走向操控間。
你這個樣子我反而有點慌了……
黎恩頓時頭皮發麻。
然後，操作正常進行，黎恩爬進了培養皿。
奧米操作着精妙的儀器盤，反正黎恩是看不懂都是什麼些玩意。
“十秒後開始注入強化劑，千萬記住，如果你感覺到深層次的事物存在，或者是一些不好的東西出現在潛意識中，可以提前叫停實驗，不要貿然送命。”奧米提醒道。
黎恩在玻璃罩後點了點頭。
我雖然賤，但不會作死犯賤的。
他對自己的評價一向很有逼數。
透明色的強化劑從管道里緩緩流到黎恩腳下，沒過多久，強化劑填滿了培養皿內部，黎恩站在粘稠液體中央，雖然有一種強烈的失衡與難受感，但卻可以自然呼吸。
他看向外面，實驗室的屋門打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視線漸漸模糊，他看不清了。
潛意識在告訴他。
你想睡覺。
法蒂進屋後好奇的抿了抿嘴，看着奧米的臉色感覺很奇怪。
“你好像很緊張？”
“也不是緊張。”奧米說着，眼睛一刻不離開培養皿：“本質上，他不是壞人，我們還沒用中立者做過實驗，這違揹人道，而且……”
他接過法蒂遞來的咖啡。
“如果他沒說謊……他和我一樣都是私生子，也都是爲了母親纔去做出格的事情，我可能是產生了一些沒用的同理心吧。”
“嗯……”法蒂眼珠子看向天花板， “矯情。”
……
呼……
黎恩睜開了雙眼。
四周一片漆黑。
潛意識？
嗯……我的潛意識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應該是這麼回事吧？
而且，穿着衣服。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靈活，毫無負擔，望向四周，黑壓壓的，但盡頭有一束光。
黎恩伸出手，觸摸光點的方向。
然後。
猛烈的高溫席捲而來！
[燃燒意志]與所有抗負面效果的能力同時發動，然而身體卻越來越熱。
黎恩感覺到，這裡存在近似致幻因子的物質，而且更濃密，更致命。
“富貴險中求是吧。”
黎恩嘴角抽了一下，果然……我沒受到什麼影響啊……
他召喚出了攻略書，翻開，來到了新出現的記載信息頁：
[肖恩第一次與奧米接觸時，對方顯然對他毫無信任，直到數年之後他才知道，要成爲魔愰戰士，需要的不僅僅是強大的意志力，還有兩個必不可少的事物；]
[魔女的魔力、以及來自阿爾方斯·紐蓋特的基因血碼。]
合着我纔是實驗的終點啊！
黎恩摸到耳垂下的魔女耳環。
凝聚着魔力試圖將裡面的能量取出來……
當魔力提取出的那一瞬間。
胸腔。
大腿。
一切的血肉忽然莫名其妙的消散。
一剎那之間。
黎恩化爲了骨灰，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