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郭拙誠將車開出了上百米,小王才從驚恐中回過頭來,雙眼冒着星星,如看天神般地看着郭拙誠。
他不知道郭拙誠前世開了幾十年的車,車技本就比他強不少,更何況郭拙誠在特戰隊更是苦練過,特別是這種吉普車更是練習的重點,不但因爲地方基層幹部用的多,中國軍隊用的多,幾乎是基層部隊的標準配置,更是因爲更多他知道越南軍隊也用的多。
爲了適應戰場,郭拙誠當特戰隊隊長的時候就明確要求每一個特戰隊戰士都必須能熟悉駕駛這種車輛,能在夜間無光的情況下在複雜地形上勻速前進。
對戰士們的要求如此,郭拙誠自己更不能落後,他們甚至還多次練習在駕駛員被敵軍狙擊手擊斃的假想情況下,其他士兵如何保持車輛的平穩,如何快速更換駕駛員。今天的表現只是小兒科,只不過是郭拙誠小試身手而已,但對小王的震撼卻足夠了。
郭拙誠沒有理會小王的震撼,他心裡想試一試後面卡車司機的殺氣有多重,決心有多大。如果後面的人膽怯、猶豫,也許還能勸說對方中止這種愚蠢的行動,或者趁對方疏忽的時候棄車逃離,只要給他幾分鐘,幾分鐘之內秦懷生和小王不出事,郭拙誠相信自己能設法制伏後面的傢伙,消除這次暗殺行動。
如果對方是亡命之徒,一定要殺死自己,那麼這個傢伙絕對不會給自己哪怕幾分鐘的時間,坐在吉普車裡的秦懷生、小王他們很難有脫險的機會。他們可不是特戰隊戰士,不具備在運動的車輛上跳車逃跑的本事。他們一直坐車上也許還不會死,跳車的話很可能摔死或墜落懸崖摔成肉餅。
郭拙誠唯一能做的就是帶着他們兩人逃跑,見招拆招,儘可能將損失減少到最小程度。
因爲只是昨天經過這裡一次,雖然知道前面那些大彎、大直路,但他不敢就此斷定那些彎道的半徑和直道的具體長度。雖然他開車的速度比小王的快出不少,但也不敢太快。等到吉普車又來到一條短短的直路前,郭拙誠有意降低了車速,一直降到了四十公里左右。
他一邊從倒車鏡裡死死盯着後面的卡車,一邊做好一切準備隨時加速逃離。他心裡還希望自己判斷失誤,對方也許不是謀殺自己。這樣的話就好了,雖然這種可能性很渺茫。
很快,剛纔拉開一段距離的卡車又出現在後面,看見吉普車就在前面,卡車的速度不降反增,竟然高達六十公里以上。接着,卡車司機的面孔也清晰地出現在倒車鏡裡,只見那個傢伙雙眼圓睜,牙幫咬的緊緊,額頭青筋暴出,因爲激動,他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着,隨着發動機一聲怒吼,加速的車頭直接對準吉普車尾部撞來!
如果被它撞中,即使吉普車車不被當場撞散變成碎片,也會被撞下懸崖摔成碎片,裡面的人更不可能存活。
上過戰場的郭拙誠立即斷定對方是亡命之徒,這傢伙此時已經如頑固的越軍一樣置生死於度外,不說用語言勸不住他,就是用刀頂着他的胸口,他也會繼續施暴。
郭拙誠大罵一聲:“王八蛋!”,然後猛踩油門,發動機猛地吼叫,車身猛地一衝,郭拙誠眼疾手快,快速地方向盤往右邊一甩,在卡車距離吉普車不到三米的距離時,吉普車如離弦之箭飛奔,雙方的距離再次開始拉開。
卡車司機受到了戲弄,也狂罵了一聲什麼,同時手忙腳亂地丟油門緊張地打着方向盤。等卡車正常後,他再次踩下油門,跟着吉普車猛追。
郭拙誠暗叫了一聲可惜:這王八蛋司機的技術真不是蓋的啊,想不到他在距離這麼近、速度這麼快的情況下還能調整好車。怎麼就不直接衝下去摔死呢?
想到人家長年累月在這條險路上跑,郭拙誠也不再哀嘆自己的計謀失敗,而是認真地駕車前衝。
這個時候不說司機小王知道了危險,就是睡覺的秦懷生也看出了情況不對。他慌忙從座椅上爬起來,通過灰濛濛的後窗盯着後面的卡車,嘴裡大喊道:“你瘋了!你瘋子!”
顯然,他的呼喊是徒然的,不說後面的卡車司機聽不清,就是聽清了也沒有一點效果。
如果車上沒有其他人,就算現在的情況這麼危急,郭拙誠還是有把握跳車保命,可是現在車上有兩條活生生的生命在,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這麼做。
又跑了一段距離,離前面攔路石頭不到四百米,幾次拐彎的時候郭拙誠和小王都能看見前面攔路的大石頭,不知道是出於掩飾謀殺現場還是出於降低車速的目的,路上開始不時有一些臉盆大的石頭胡亂地扔在路面上。
郭拙誠小心地駕車避讓着,車速不可避免地降了下來,不僅僅是因爲他擔心車輪撞到這些石頭而側翻,更是因爲坐在後排的秦懷生此時已經受不了這種驚險動作。好幾次吉普車快速拐彎他都被甩到車體上,腦袋和身體已經撞出了血包,人也開始嘔吐。
郭拙誠擔心如果繼續憑藉自己的本事開快車,不用後面的卡車撞,這個老頭恐怕會就此一命嗚呼。
當然,沒有人知道郭拙誠降低車速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他要利用這短暫的時間觀察前面的道路,思考最好的方法避開後面卡車的撞擊。
隨着吉普車越來越接近攔路的石頭叢,小王急得差點哭了起來:“郭科長,怎麼辦?前面過不去啊——”說着,眼睛又驚恐地看着後面那輛氣勢洶洶的卡車。
此時的秦懷生倒是冷靜了許多,說道:“小郭,慢慢把車速降下來,跑這麼快,就是不被他撞死,我們也會掉下去。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撞死我們。”
郭拙誠卻說道:“秦部長,你躺好,死死抓住座椅上的帶子。小王,你把腳提到座位上,努力把自己捲成一團,一手抱頭一手抓住前面的把手!”
等兩人遵命而行後,他便放慢了車速,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路面,眼睛的餘光看着後面越來越近的卡車。
看着前面的吉普車終於不敢衝了,距離自己的車頭越來越近,卡車司機得意地大叫道:“王八蛋,跑啊,怎麼不跑了?衝啊,衝石頭啊。”接着他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就在卡車撞上前一刻,郭拙誠大喊道:“抓緊!”接着將油門猛地一踩,車呼嘯着朝前面的石堆衝出。
在後面卡車司機看來,吉普車現在就如主動去撞石頭似的。
雖然前面的石頭沒有將道路徹底封死,但留出來的空隙不足以讓吉普車通過,除非它在這一瞬間長出一對大翅膀飛起來。
看到吉普車如自殺似地繼續前衝,卡車司機一愣,雙眼緊緊地瞪着,踩着油門的腳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很多,甚至當對方離那堆石頭只有二十幾米而依然加速事,卡車司機甚至還將踩油門的腳移開,輕輕地點在剎車上,嘴裡吃驚地念:“草!他們自己想死啊,那就不用我去撞了,呵呵……啊——”
突然,卡車司機瞪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前面:只見吉普車在接近那堆石頭的時候,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車身竟然以前輪爲支點車身猛地甩了起來,車的後身劃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接着又是一陣刺耳的咔嚓聲,甩過去的車身堪堪騎坐在亂石堆上,車的前頭正好對準他的卡車!
“這是怎麼回事?”卡車司機如見了鬼似的,“它怎麼甩起來的?”
如果是前世,只要他看過有關塞車的電視就知道這是年輕人津津樂道的汽車漂移。可現在的他只感覺到匪夷所思,感覺到對方有神鬼附身。
內心害怕的他看到這一幕後都忘記自己今天是來幹什麼的了。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時候,只見一個年輕得過分的小夥子坐在駕駛室譏諷地看着他,凌厲的目光裡包含着無窮的殺氣,安坐在吉普車裡猶如一尊天神!
卡車司機大驚失色,右腳本能地踩着剎車,雙手慌亂地轉着方向盤,不敢正面撞擊吉普車,更不敢直面郭拙誠冷冷的目光。
但是,因爲兩車相距太近,加上卡車的速度快、重量大,即使卡車司機鬆了油門、踩了剎車、轉了方向盤,卡車還是在慣性的驅動下前衝着,前輪撞飛了路面上的石頭、車頭重重地撞上了吉普車的車頭,發出一連串的巨響:
“嘭!”、“咚!”、“咣!”——
裝載在卡車上的楠竹受不了這個撞擊,在這個時刻散架了,無數的楠竹如標槍似地飛離卡車飛向前方,幾乎將前面的吉普車掩蓋。
幸虧吉普車車身低,又有卡車駕駛室做擋板,楠竹都只是壓在車頂上,否則的話,吉普車裡的人就是不死也會被這些楠竹戳得成爛泥。
即使如此,吉普車裡還是傳出了兩個人痛苦的慘叫和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