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當時的接觸,這老韓人品應該不錯,年輕時怎麼會做出那種拋棄妻子的勾當?清官難斷家務事,感情的事情誰又能分得清誰對誰錯?清風暗中搖了搖頭,算了,還是讓他們當事人自己解決吧。
蘇瑞實力低微,打坐的時候還做不到一心二用,所以他並不知道韓家少爺已經回來了,而且老韓就是自己父親的事情,他還好端端的在草坪上打坐練氣。
反應最大的自然是蘇惠了,雖然老韓坐在輪椅上,身材發胖,就連相貌也成了五十歲左右中年人的樣子,與二十年前高大帥氣的樣子大相徑庭,但是蘇惠還是第一眼就認準了他,因爲底子還在,氣質還在,神韻還在。
是他,就是他,那個曾經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那個曾經令自己魂牽夢繞的人,那個曾經讓自己流乾眼淚的人,那個曾經讓自己咬牙切齒的人,他給自己帶來的前所未有的歡樂,他也帶給了自己無盡的痛苦,他更毀了自己的一生。
自己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能夠再見他一面,自己一定會當面狠狠地咬他、撓他、罵他,可是真正看到他的時候,自己的心中竟然生不出絲毫的怨恨,爲什麼?難道自己還愛着他嗎?
也許吧,曾經刻骨銘心的愛,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改變?曾經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怎麼可能輕易就忘掉?看着曾經高大帥氣的他,如今變成了身材微胖,面容蒼老,兩鬢斑白,坐在輪椅上要靠人推着才能走的中年人,所有的一切都應該放下了吧?
馬上我就要走了,我來這裡只是爲了再看他最後一眼,也許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蘇惠癡癡地望着前面那條身影,彷彿要把他深深的刻在心上一般。
那邊老韓在輪椅上剛坐好,保安隊長小心的在旁邊說道:“少爺,老爺讓你回來之後先去他那裡一趟。”
那輪椅上的中年人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馬上就去。”
父親是什麼心思,他早就猜到了,父親安排好的在狼國取精華做試管嬰兒的事情被自己破壞了,肯定是要把自己叫過去訓斥一頓的,類似的事情哪年沒有三五次?自己早就習慣了。
是的,自己早就習慣了,從小到大,自己從不敢反駁他的意見,就算是有時候鬧彆扭,堅持一段時間,過後自己還是要乖乖的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二十多年前,因爲那件事,自己就跟父親大鬧過一場,可是結果呢?造化弄人,自己還是聽從了他的安排,娶了一名鷹國女子爲妻,雖然自己二十年都沒有碰過那個女人,可那又有什麼用?只不過是勉強彌補了自己可憐的自尊心罷了。
二十多年了,我沒有機會跟她解釋,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機會說,不知道她會怎麼恨我呢。
“少爺,我們該去老爺那裡了。”見少爺一直在那裡發呆,那保安隊長小心的提醒道。
老韓點了點頭,示意身後的跟班推自己到右邊的別墅,就在轉身的一剎那,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朝着清風他們那個方向望了一眼。
小惠,是小惠,就是她,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樣,她就在那裡站着,難道是老天看我可憐,派她來拯救我的?
老韓定睛望去,那個方向卻靜悄悄的,除了有一些樹枝在擺動,根本就沒有人影。
難道是我看錯了?對,有這個可能,這幾天我想她太多了,一定是我過於思念產生了幻覺,小惠怎麼可能到鷹國來?而且二十多年過去了,她怎麼可能還跟以前一模一樣?
可我剛纔明明看到有人的,就算是沒有人,那樹枝晃動又是什麼原因?夏天的中午,一絲風都沒有,樹枝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晃動?我找了她二十多年,卻沒有一絲的線索,這一次即使是幻覺,也是我最接近她的一次,我怎麼可能放棄?
老韓忽然指着那邊驚叫道:“快,你們快扶我過去。”
老韓身後那跟班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是條件反射似地推着老韓,朝着清風他們的方向趕來。
蘇惠也沒有料到,對方會毫無徵兆的朝着自己的方向看過來,她躲的慢了一點,被老韓看到了影子。
她只是想遠遠地看一眼,見面只有痛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所以躲開之後,她只盼着老韓能夠當自己看錯了,放棄搜尋,等沒人注意的時候再偷偷離開。哪知老韓當了真,竟然推着輪椅朝自己走來,這時候再躲已經沒意思了,蘇惠只好從灌木後露出自己的身影。
是她,真的是她,站在一從灌木的旁邊,安安靜靜的看着自己。不是幻覺,她就真真切切的站在那裡。老天爺這是可憐我,在二十多年以後,又把她送到了我的面前。
老韓止不住心中的激動,只嫌那輪椅速度太慢,雙手一按,腰部一使勁,掙扎着就要站起來自己跑過去。卻忘了腿上根本就沒有力氣,一下子栽倒在輪椅前面。
老韓甚至等不及後面那推輪椅的跟班來前面扶自己一把,就這麼擡起頭,兩隻手臂用力朝着前面爬去,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離小惠更近一些。
看到這一幕,蘇惠的淚水止不住的留了下來,他沒有忘了自己,他還是這麼深刻的想着自己,看着他這副樣子,蘇惠忘記了所有的傷痛,二十年的怨恨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情不自禁的,蘇惠朝着老韓的方向接近。那推輪椅的跟班手忙腳亂的扶起老韓,也朝着蘇惠的方向而去。兩個人越來越近,終於,兩條二十多年未見的身影緊緊地擁在了一起。
老韓在流淚,這是喜悅的淚水,蘇惠在低泣,這是重逢的歡呼。時間彷彿凝滯了,兩條身影緊緊地抱着,似乎想要把對方塞入自己的心中一般,誰也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