婭婭的行爲有的時候好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而且很靦腆,乖巧很少說話;而有的時候她好像又恢復正常一樣,能夠主動和人打招呼,比如上一次我和衛堯一起去她家的時候,她說話的條理就很清晰。
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沒準今天的婭婭或許真的是心情不太好,總是發呆,或者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吧。
謝阿姨看出了我的困惑,跟我說:
“婭婭這孩子,有輕微的心理疾病,我丈夫出事的那個時候醫鬧鬧得滿城風雨。婭婭在學校也被同學攻擊她是‘殺人犯’的女兒,受了很大的刺激,也沒有跟家裡說。我那是疲於奔走我丈夫的官司,沒有好好照顧她,等到我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半年後了,婭婭第一次發病是在我丈夫的葬禮上,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醫生說這屬於心理疾病,她畏懼過去的生活,在臆想中滋生出了一個保護自己的人格。後來通過這些年的治療,她已經好很多了,只是有的時候還是會犯。”
我有些惋惜,這麼年輕的小姑娘,因爲家裡的事情長期忍受着疾病的折磨。
“這幾年在老家,換了環境,她好多了。這次她考回到B市,醫生的建議是遠離小時候的那個刺激,可是……唉,或許是舊的環境又刺激到她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謝阿姨,只感覺她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家逢劇變,丈夫憂鬱病逝,女兒也因此有心理疾病,她一個人苦苦撐着,真的是不容易,看着她兩鬢的白髮,我不由得滋生出幾分敬佩來。
“不過看她現在慢慢好轉,我還是很欣慰的。最難的時候都熬過來了,現在這都不叫事。采薇,你有空啊就常來我家裡做客。婭婭挺喜歡你的,其實我叫你來,也是存了私心,你們年歲沒差多少,她願意聽你的,你多開導開導她。”
“嗯。”我鄭重地點點頭。
走到小區大道上,和謝阿姨道別,她還特意給我裝了一飯盒包好的餃子,囑咐我放冰箱了,第二天煮了當午飯。
拎着皮薄肉多的芹菜餡兒餃子,我乖乖地回了家。
到家樓下,竟發現吳用站在我家樓下等我,好像一副等了很久的樣子。
“吳總監,你怎麼過來找我?”
吳用靠着車的身子直了起來,幾步走向我,說:“我給你打電話沒人接,我只好來這裡守株待兔了。”
我這纔想起下午看電影的時候手機貌似調了靜音,於是抱歉地說:
“哎呀,我手機靜音,忘了調回來了。真對不住,找我有要緊事?”
吳用點點頭,說:“我們換個地方說,你家附近有咖啡館嗎?”
我點點頭,指了指西南角,說:“那裡有條步行街。要不我們去那裡說吧,不遠,你的車可以停在這裡。”
我們剛要走,我感覺餘光裡有什麼人從遠處的樓道里閃了過去,而剛纔那個人好像一直注視着我們。
可是等我駐足仔細看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你怎麼了?”吳用問。
感覺神經質了?我暗自覺得奇怪,搖搖頭,說:“沒事,我們走吧。”
到了咖啡廳,吳用點了兩杯咖啡,這才說明他的來意。
“季婉跟我發了郵件,說生病了要休養半個月,我明天要出差,所以只能現在找你交代一下季婉的工作。”
我一聽,立刻警惕地問:“季婉的工作,是要交接給我嗎?”
吳用說:“一部分吧,技術方面的你得接着,至於跟她相關其他的我來接手。”
我頓時覺得頭大,我自己這邊還有一攤事情呢……
於是我委婉地說:“可是,我自己手頭還有些事情。”
“審圖的大項你們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技術組的其他組員。原本羅總交代的是下週要求技術組和徐設計師那邊進行一次溝通,跟對方確認相融元素,並解釋其中含義的。季婉忽然病了,你還得繼續跟進。”
“……好吧,”只要不是太累就好,我可不想每天都加班啊。
吳用從懷裡取出一個加密優盤遞給我,說:“這個是我從季婉那裡拿到的新材料核心參數還有所有的圖紙,你仔細保管好。”
“這個給我保管?”
吳用看我一臉不可置信,好笑道:
“爲什麼不能給你保管?明天徐設計師就有可能找季婉說元素的事,我這是讓你提前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一問三不知,給公司丟臉。”
我非常悲苦地說:“唉……爲什麼一到關鍵時刻,你們兩個就同時罷工呢?害得我就得趕鴨子上架。”原本還想回去好好歇歇呢,這下好了……
“我倒是想代替季婉去呢,只可惜就是給我看那些圖紙,我也講不出其中的精華來。上次季婉跟徐設計師已經有過一次交流了,你也在,別害怕,這次就是把上一次的內容細化,讓新系列‘FallInLove’的三款作品能夠配合咱們友創一起上市,他們也是外行不懂的。”
我無語,有這麼安慰人的麼……
吳用看我愁眉苦臉,忍不住揉了揉我的腦袋,道:
“別擔心,我相信你的實力,再說這些圖紙你也是挨個審了的,除了季婉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我不找你找誰去?”
“好了好了,你就不用再誇我了,我今晚準備準備,明天不會給技術組掉鏈子的。”
吳用很滿意我下的軍令狀,非常“諂媚”地把我面前的咖啡送了送,說:
“你放心,你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裡呢。等國慶時候產品上市了,記你大功一件。”
這一招,算不算是望梅止渴呢?我暗自腦補,嘴上卻說:
“嗯,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原本我是想打算下午把你叫到公司去交代的,結果你一直沒接電話。事從權益,我只好從季婉那裡拷貝了一份材料給你,按公司制度說這不合規矩,但是我也不放心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去做,所以這份優盤裡的東西你千萬收好,別丟了,也別隨便拷貝,等到你用完了一定要記得格式化,知道嗎?”
我很慎重地點點頭,吳用把手伸向我,說:“把手機給我,我告訴你密碼,還有怎麼用。”
跟吳用交接完工作,天基本上已經黑了,鑑於安全問題,吳用回去取車順便把我送回了樓下。
“那總監我就上去了,祝你出差一切順利,對了你住的地方離這遠嗎,開
車的時候小心一點。”
“沒事,我家離這不遠,你放心吧。”
“采薇,”剛要上樓他忽然叫住了我說:“都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你還總監總監的叫我,以後就叫我名字吧。”
“哦……好的。”
“好好加油。”他做了一個打氣的手勢,還難得衝我扮了扮鬼臉,一掃我抑鬱沉悶的心情。
我挽起一個自信的微笑,然後轉身上樓。
第二天我頂着“黑眼圈”哈欠連天地到了公司,一上午都沉浸在圖紙的海洋中,總算挑出重要但又不存在泄密的內容做好了交流報告。
就等着徐以南來了,誰知下午收到通知,說她週二來!!
那我爲什麼要這麼趕地做材料整理和報告!?
氣個半死,又趴在桌子上補了一會覺,白菲菲就湊過來通知我開組會了。
以往的會議都是吳用在主持,我納悶地說:“季婉都請假了,吳總也出差了,還開什麼會?”
白菲菲無奈地看着我,說:
“林采薇,你是失憶了嗎?早上吳總的秘書問你下午例會還照常不的時候,你不是說照常的嗎?”
……我有說過嗎?
看我一副朦朧不知所以的樣子,她忍不住損道:
“都說老虎不在山中,猴子稱霸王。你這隻小猴子也太健忘了吧?那這會是開還是不開?”
我的心在滴血,事實證明,“熬夜趕報告第二天上班簡直不能活”這句話是真理,我現在就處在已經大腦混亂一片空白的狀態,本想說要不會不開了,可是我又想起季婉掌管的那塊新材料我還有好些地方不是太明白,還得和季婉一起配合過的組員瞭解一下。
於是我咬着牙,惡狠狠地說:
“開。”
臨開會前,我鬼使神差地給吳用發了一條信息,吐槽我現在的鬱悶和不爽,也不知道他看到這條短信會作何感想。
我寫的是——吳用,我要加薪,我要我的勞動和收入成正比!
開完會,我撐着鬆垮的一把老骨頭回到辦公室,就看到吳用已經給我回了信息,他說:
——我已經向人事部遞過申請了,批不批就看他們的了。
——和徐設計師的溝通在明天了,跟你說一聲,爲這我昨晚2點多睡的。
——辛苦,那你今晚可以繼續準備準備。
……我簡直無語,果然領導都是無情的,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啊。正在暗自腹誹他的毫不留情,這人又發來:
——呵呵,其實我是開玩笑的。你好好休息。
總算說了句人話。
好容易捱到了下班,我匆匆和白菲菲打了聲招呼,就準備溜回家睡覺,一想到我的牀正在家裡召喚我,我就跑得比誰都快。
結果就接到了汐灩姐的電話:“小采薇,你現在下班了吧,我在你們公司樓下,快下來,我帶你去吃晚飯。”
……嗚嗚嗚,我可以不吃飯嗎,我想回家睡覺。
然而事實是我坐在季婉的車裡,跟她去了她在B市的家。
車上,汐灩看着我沒精打采的樣子,說:“今天姐姐給你做我最拿手的熗鍋魚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