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 墨弦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
未超七日,宮裡就收到了墨弦百里加急的傳書,信上說公主已找到, 擇日即可返回宮中。
東方璽看完信後, 親自去了太后宮中告知這個消息。
如煙的擔憂也去了一層, 現在唯一擔心就是明珠回來以後, 太后和皇上將會如何處理明珠這件事。
傳信說今日會到, 東方璽上了早朝,匆忙用過早膳就去了宮門等候,如煙自然陪同一起。
說起來, 東方璽不止明珠一個妹妹,還有錦太妃和蘭太妃的所生的同父異母的妹妹, 笙雅和笙歌, 不過畢竟他和明珠乃是同母同父所生, 對待起來自然多了幾分情分。
今日晴空萬里,遠處湛藍廣闊的天空還漂浮着片片潔白雲絲, 一派的風和日麗。
皇宮大門的氣氛卻截然不同,東方璽身着黑色金邊錦服,襯得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幾分嚴肅,他佇立在宮門前中央的空地,眺望回宮的必經之路。
隨着時間的流逝, 頭頂的太陽愈發大了起來, 如煙望着東方璽的背影, 他仍然站在驕陽下不爲所動。
皺了皺眉頭, 如煙取過了守衛統領早已準備好的油紙傘, 撐開走進太陽下。
“皇上。”
隨着如煙的一聲輕喚,東方璽感覺頭頂驟然多了一方陰影, 轉頭,看到執傘而立的如煙。
“你怎麼也出來了?朕無事的,不用你陪朕在這裡受焉曬之苦…”
“皇上,”如煙阻止了東方璽再說下去,“皇上貴爲天子,都不懼這驕陽似火,如煙身爲奴婢,哪有比天子龍體還要金貴的道理?”
“皇上若是仍說些讓奴婢回到陰涼處的話,奴婢怕是會抗旨了。”
東方璽僅說了一個“你”字,一旁便傳來了守衛的歡呼聲,“墨督衛回來了!”
東方璽和如煙同時轉頭,看到了由遠及近的墨弦,還有他帶領的隊伍和走在中間的馬車。
“屬下參見皇上。”
終於,隊伍走到了宮門前停下,墨弦翻身下馬,單膝跪地給東方璽行禮。
“起來吧。”東方璽冷聲道。
墨弦謝了禮,抱着拳從地面站起身來,退到一旁。
氣氛安靜的嚇人,馬車裡的人也毫無動靜,如此大不敬,東方璽頓感心中將息的怒火漸漸燃燒起來,正欲上前,身後的如煙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
東方璽強忍怒氣,踏步上前,對着馬車道:“皇妹出了一趟宮,竟連皇兄也也不敢出來相見了嗎?明珠。”
東方璽話音擲地有聲,半晌,馬車內傳來動靜,門簾微掀,明珠從車門探出身來。
如煙迎了上去,只見明珠微微發紅的眼睛裡透着拗執,她握着如煙的手下了馬車,只哽咽着叫了一聲“如煙姐姐”,就再說不出話來。
杏兒是明珠下了馬車之後纔下來的,她深知自己助公主逃宮並追隨其逃開墨弦的追捕,是死罪,所以一下馬車便跪倒在地,僅道一聲“皇上饒命”便伏地不起。
“來人,將公主帶回明秀宮,宮女杏兒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東方璽一聲令下,一旁站立的侍衛立即動手要將跪倒在地的杏兒拉走。
“住手——”
一聲冷喝,明珠掙脫了如煙拉着她的手,快步走到杏兒身邊護在在後,一面向着東方璽求情:“皇兄,不關杏兒的事,是我威脅杏兒跟我一起出宮的,我威脅她,她若是不願意陪我出宮,我就讓人把她發配到浣衣局,所以她迫不得已才答應我的,求皇兄放了杏兒,明珠願受皇兄處置,絕無怨言。”
杏兒在明珠身後眼淚直流,推開明珠護在她身前的身子,哭着道:“不是這樣的,是奴婢說想到宮外看看人間的生活,就央求公主帶我出宮,公主一時心軟才答應了奴婢,是奴婢的錯,與公主無關,奴婢願意接受皇上處置,求皇上賜罪…”
說着,杏兒不住的磕頭請罪,明珠難受萬分,求助似的望向一旁站立的如煙。
“皇兄——”
“夠了!”
明珠和杏兒的互相爲對方洗清罪責的行爲讓東方璽不由低吼一聲,四周頃刻間安靜了,頭頂焦灼的太陽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陰沉沉的天空沒有一絲陽光,溫度彷彿也降低了幾分。
“全都帶回明秀宮聽候處置。”
留下這句話,東方璽甩袖離去。
如煙鬆了一口氣,衝着淚眼朦朧的明珠比了個手勢,隨後緊跟着東方璽離開。
朝陽殿
“皇上,喝杯水吧。”
東方璽接過了如煙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將之隨手放至一旁,仍覺心中怒意難以消退。
如煙見他怒意難消,不由在一旁規勸道:“皇上,公主雖有錯,但剛纔竟也爲區區小小婢女挺身而出,可見公主重情重義,不失皇家兒女的禮之情義。”
“公主年幼,自小又在宮內長大,對宮外存有好奇也是人之常情。何況公主現在正值情竇初開的年齡,女兒家的心思只有女兒家纔好相訴,不如讓奴婢前去跟公主談談,也好了解公主心中所想。太后那裡想必也是極其疼愛公主的,皇上難道真的想要治公主的離宮之罪嗎?”
一番話說的東方璽陷入了沉思,的確,太后所出親子就自己和明珠兩人,妹妹性子活潑,平常常能討得太后歡心。
現在自己初登大位,接下來的日子要處理的事情很多,能陪着太后真心讓太后開心的也就妹妹一人,今日明珠寧願不聲不響的出宮,也不願同他這個做哥哥的打聲招呼,難道真的是他這個做哥哥的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也許是朕近日疏忽了她,太后那裡朕先去安撫,如煙,你就先代朕去明秀宮走一趟,跟她談一談,再告訴朕她心中所想吧。”
如煙喜出望外,忙不迭道:“奴婢遵命,替公主先行謝過皇上。”
發自內心的高興讓如煙不由對着東方璽展顏一笑。
東方璽怔住,對方方纔嫣然一笑,好似冬日突然百花盛開,讓他胸中鬱結怒氣皆統統散去,只呆呆凝望對方背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