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因果,抉擇,名利
“因果嗎?”
小蓮花峰,唐蓮語氣變得有些複雜,聽自己的另一位師傅酒仙百里東君講過,道家和佛家注重這些,萬事講因果,修道之人一般也都不願意牽扯這些東西。
他們修行講究有因必有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前世之因,今世之果。
“不全是,相比於不確定的未來,我更願意相信自己手裡的劍!”
趙玉真表現得很是灑脫,似乎並沒有將這因果之說放在心上,他屈指一彈,指尖迸射而出一縷強勁的指風,霎時間攪動了整座山的靈氣,山風好似受到了干擾,呼嘯聲戛然而止。
“既然你已經聽過了唐門一役的始末,想必這裡面的是是非非你也能分辨出來的。”
“守一被圍攻之時,你們唐門便參與了,期間細節牽扯到朝堂,到底是財帛動人心,是非對錯,我就不去評說了,但你心裡應該也有一杆秤。”
趙玉真沒有回頭去看,此時的唐蓮到底是什麼表情,本來他也不在意,若非唐蓮與趙守一之間尚有幾分交情,估計他也不會單獨與這個唐門的弟子聊聊。
“是我唐門的過失。”
唐蓮到底是唐蓮,對於此事他沒有否認。
“守一恢復之後沒有去尋唐門的麻煩,這裡面究竟是因爲什麼,你應該能猜到幾分吧?”
趙玉真看着遠方,語氣愈發的悠遠起來。
唐蓮不知在想什麼,沒有接話。
就現在來看,趙守一在搏殺上的手段的確要高趙玉真一籌,並且當時他已經踏入神遊玄境,若是他去,就算是唐憐月在,也無濟於事吧!
“當然,若是站在唐門的角度上,唐門老太爺他們這麼做無可厚非,誰都想有更好的發展,讓門內弟子有更好的資源。若是你這麼想,我也沒什麼意見,這本來就是事實。”
聽到這裡,唐蓮目光變得有些訝異起來,眼前這位道劍仙心境遠比自己想象的要高,並且還高出很多。
不是所有人能平心靜氣地說出這番話來的,對於自己的對手,敵人,他們大都嫉惡如仇,恨不得生食其血,扒皮抽骨。
“不過,江湖到底是江湖,江湖上有一條鐵律,強者爲尊。若是守一沒有本事,我沒有本事,甚至青城山也沒有本事,那他被人圍殺這件事兒最後很可能是偃旗息鼓。”
“或許用不了幾年,江湖上便聽不到關於圍殺之人的半點消息了,最多隻會在各大門派的辛秘之中記上一筆,青城山曾經出現過一個天才。”
趙玉真所說的便是真正的江湖,優者勝劣者汰,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可惜了,事實相反,我這個當師傅的還算有些本事,青城山也有幾分底蘊。”
“當初我和寒衣去唐門之時,我還只是大逍遙天境,唐門撕毀之前的約定,甚至還出來一位神遊玄境的強者。”
“若非後來,我僥倖踏入神遊,估計也不會有今日的我了。”
談及自己,趙玉真很淡然,似乎說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一樣。
“江湖仇殺,其實裡面沒有多少道理可講,若是你想問唐門之役究竟誰對誰錯,其實我也不知道。”
“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的,天地造化,賦予了它五彩斑斕的顏色,秀美壯麗,其他亦是如此。”
唐蓮不知何時已然低下了頭,如同儒劍仙謝宣轉述的酒仙評價,唐蓮是一個假正經的,其實這說錯了,他是一個真正經。
對於一些事兒他有着一種屬於自己的固執,就如同原著之中,他知道了唐門的那些勾當之後差點走火入魔一般,
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這是一個不太知道變通的一根筋。
“你是在師門與心中的大義面前無法做出抉擇吧?”
趙玉真將話引入正題,這便是他之前說了那麼一通廢話的原因,將整件事兒剖開了展示在唐蓮面前。 或許唐蓮覺得唐門不應該那樣做,背信棄義,畢竟唐門和雪月城可是盟友的關係,先前圍攻趙守一已然是不顧江湖道義,之後的事情就更不用多說了。
但是換個角度來說,其實唐門做這些對於唐門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唐門要想進一步有所發展,就需要有所取捨。
這些唐蓮可能知道,但是卻始終放不下那個心結,今日趙玉真之前的話算是將他這個心結解開了,將這些都歸結到了江湖二字,歸結到了名利場。
只是這個代價對唐門來說太大了,一夜之間幾乎慘遭滅門,這讓唐蓮一邊否定師門做法的同時,又想着要不要去報仇?畢竟那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
“回前輩,正是如此。”
唐蓮嘆了口氣,沒有否認。
“青城山的經書裡有這麼一段話,我覺得深含天地之道,時常勉勵自省。”
“君子,小人,總在一念思量,每個人其實都是善與惡的共同體,並且每時每刻善與惡的分量都是不同的,當一個人善的分量壓過惡,那這個人表現出來的就是善,反之亦然。”
“這也與你眼下心內的抉擇非常的相似。不是說你決定爲自己的師門報仇就是一個惡人,也不是說你堅持了心中的大義就是善人,這都是一時的表象。”
“我覺得你不必過多的糾結,酒仙有句話說的非常好,隨心而動。”
聽到此處,唐蓮福如心至,好似一下子就將肩頭的千斤巨擔卸了下來,變得格外輕鬆。
他看着靠在大青石旁的道劍仙,心裡有些瞭然,爲什麼那個趙守一年紀輕輕便有如此的心境了。
“前輩就不怕我尋青城山的麻煩??”
趙玉真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不在意,有因必有果,只要你能承擔的起後果,隨意便是。”
唐蓮聞言頓時苦笑起來。
雖然這話聽起來好似閒雲野鶴,漠不關心,但是這背後的意思可就沒有那麼動聽了。
唐門若是針對青城山,那青城山自然也會針對唐門,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唐門被滅的可能性幾乎能達到百分之百。
這已經與威脅差不多了,可聽過道劍仙的話之後,他卻知道趙玉真並不是那個意思,而是隻在談及因果。
想了想唐蓮再度開口。
“敢問前輩,身在江湖怎麼才能跳出這個名利場?”
這一問直指整個事件的本質,無論是圍殺趙守一,還是唐門被滅,還有江湖上無窮無盡的廝殺,最本質的東西就是這兩個字——名利。
趙玉真這時才扭過頭,看向唐蓮,看向這位唐門年輕一輩最出類拔萃的弟子。
“唐門有你和你師傅這樣的人,不錯!”
他語氣中不掩欣賞之意。
“不過,要跳出這名利二字的可不是人,而是人心,何其難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