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停下腳步,坐在一棵老槐樹下的長椅上,樹影婆娑,清風搖曳,樹上有小鳥啁啾,他翻開裝訂起來的A4紙,密密麻麻的正文映入眼簾,字號很大,不需要戴眼鏡也能看清。
小說開頭是這樣寫的:“他們兩個一瘸一拐地,吃力地走下河岸,有一次,走在前面的那個還在亂石中間失足搖晃了一下。他們又累又乏,因爲長期忍受苦難,臉上都帶着愁眉苦臉、咬牙苦熬的表情。他們肩上捆着用毯子包起來的沉重包袱。總算那條勒在額頭上的皮帶還得力,幫着吊住了包袱。他們每人拿着一支來複槍。他們彎着腰走路,肩膀衝向前面,而腦袋衝得更前,眼睛總是瞅着地面……”
這是李想從夢裡面整理出來的,小說名字叫《熱愛生命》,講的是一個米國西部淘金客在被同伴拋棄後,面臨飢餓、寒冷、傷病以及野獸的侵襲,展現出生命的堅韌與頑強,奏響的生命讚歌。詮釋了一個人的肉體可以打敗,但是他的精神永遠不會敗。
這是夢裡小姐姐最喜歡讀給李想聽的,目的是希望李想能夠從中汲取主人公對生命的熱愛,煥發出體內的無限能量。
這篇《熱愛生命》被小姐姐列入“李想十大必讀書目”中。
整篇小說15000字,比較短,人物通篇就主人公一人,但是冰冷的文字間卻蘊含了激昂的熱血,動人心魄。
白蘇一開始看的很快,一下子就翻到第二頁,但是看着看着,忽然從文字中擡起頭,看了李想一眼,咦了一聲,隨即繼續埋頭在文字中,竟然重新翻回了第一頁,從頭開始看起,只是看的速度明顯放慢了許多。
四周安靜,李想和李萬才站在長椅的另一端小聲聊天。
《熱愛生命》具有極高的文學價值,被譽爲中篇小說裡的《老人與海》,不是《逃脫術》能比擬的。
李想雖然一直在和李萬纔有一句每一句地聊天,但是始終在觀察白蘇的反應,他一開始應該是沒多認真,所以是速讀,發現不對勁後慢下速度,開始逐字逐句地精讀。
雖然《熱愛生命》才一萬五千字,但是這麼讀,也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一時半會根本看不完,李萬才提醒白蘇,時間不早了,要不然吃了午飯再看。
白蘇頭也不擡地揮揮手,讓他自己去,他現在不想說話,也不想幹別的,只想看小說。
儼然一副沉迷小說的上癮老年人。
李萬才苦笑着朝李想攤攤手,兩人不能不講義氣拋下老人家,只能陪在一旁。李想特地發了條短信給古琪靜,告訴她下午2點他會直接去工人文化體育館,讓她帶上東西到那裡匯合。
下午和晚上都要到現場彩排,因爲他和許子同、鄭與時的彩排要保密和錯開時間,所以分配的時間有限,必須抓緊。
過了40多分鐘,白蘇終於看完,把《熱愛生命》捧在手心裡,連誇了李想三個不得了。這讓李想想到竇竇的一句口頭禪——了不得。
“好吃的了不得吖”、“倫家真是可愛的了不得吖”、“竇竇的哥哥真是了不得吖”……
竇竇的“了不得”其實就是“不得了”,只是這個小姑娘喜歡顛三倒四。
白蘇招手讓李想坐到身邊去,急切地問:“你怎麼想到寫這樣一篇小說,背景是米國上世紀的淘金熱,你對米國文化有研究?”
李想:“有過一些研究,其實我是看電影來的靈感,我很喜歡西部片。”
白蘇又和他討論這篇小說的主題。他很喜歡這個主題,一個人的肉體可以被打敗,但是他的精神可以是無敵的。
可惜李想不能和他一直聊下去,不然要耽誤下午的彩排。
白蘇希望把《熱愛生命》的這份樣稿給他帶回去繼續研究,最後問李想:“你想怎麼處理這篇小說?”
李想說:“我想投給《豐收》雜誌。”
白蘇:“《豐收》雜誌雖好,但影響力不夠,我認識《時代文學》的編輯,給你投那裡。”
《豐收》雜誌影響力主要在南方沿海一帶,而《時代文學》是全國範圍性的雜誌,嚴肅、獨立、純正,是華夏最有權威的雜誌之一,能投到這裡當然比《豐收》要好。
“那麻煩白院長。”
白蘇樂呵呵地說:“不麻煩不麻煩。”
李想把《熱愛生命》交給白蘇處理,然後匆匆離去。
晚上9點,李想從工人文化體育館離開回家,家裡的竇竇和師師還在歡快地玩耍,沒到她們睡覺的時間呢。
“大象——”
一回到家,聽到動靜的竇竇立刻從房間裡躥了出來,興奮地跑到李想跟前,昂着小腦袋問:“你明天唱歌能帶竇竇去嗎?”
李想朝外婆打招呼,放下揹包朝自己房間走去,“可以啊,你想去現場聽嗎?”
竇竇立刻眼巴巴地點頭:“超級想誒,大象,你能帶竇竇唱歌嗎?到路燈下唱歌!”
“路燈下唱歌?”李想詫異地低頭問這個亦步亦趨的小不點。
“好多燈下。”竇竇張開小手比劃比劃,示意真的有好多燈。她走兩步,說這裡一臺燈,再走兩步,說這裡也一臺燈,再走兩步,又一臺燈,反正到處都是燈。
是聚光燈吧?這個小孩子很明顯是想上臺和李想一起唱歌?只是說成了路燈下。
“竇竇唱歌超級厲害。”這個小孩子又開始自吹自擂,“竇竇會學知了叫。”
這點你倒是獨一無二。
李想打開房門,把揹包丟牀上,問施施然跟着溜進房間來的竇竇:“但是你唱歌只會叫,這是不對的。”
“~倫家是唱歌~”竇竇不服,跳起腳來爭辯,怎麼能把她唱歌說成是叫歌呢,這分明是不給面子,過分!
“妹妹呢?”李想轉移話題,尋找小不點乖乖,今天怎麼沒有跟在小姐姐屁股後頭。
竇竇小手指了指牆壁,示意在隔壁房間。
“妹妹在給小兔子講故事。”
忙了一天,李想此刻特別想放鬆放鬆,聽師師講故事是一個很好的放鬆方式,於是出門來到公主房,果然,師師坐在一羣小玩偶中間,懷裡抱着一隻小兔子,跟前坐在小兔子、小烏龜、小獅子、長頸鹿等等。她正聚精會神地給這羣小動物講故事呢。
李想在一羣小動物玩偶中坐下,竇竇緊緊地挨着他坐,熱,推開一點,小傢伙笑呵呵地又湊上來,涎着臉喊哥哥。
當有求於他的時候,小傢伙就特別嘴甜。
“竇竇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不好。”
李想特別不給面子,但是竇竇無所謂啦。小傢伙自顧自地說:“好噠,哥哥想聽小孩紙唱歌,小孩紙唱給你聽哦,聽了竇竇唱歌要帶倫家去玩哦,不能撒謊哦,撒謊就是長鼻子大象。”
“我不想聽啊。”
“好噠,哥哥想聽竇竇唱歌,竇竇是好孩紙,唱歌給哥哥聽。”
“我%……&”
“好噠,麼有問題。”
小傢伙呼哧呼哧爬上牀,手裡拿着一個小麥克風,麥克風連在寶寶卡拉OK機上。
“唱歌啦~”
她開始奶聲奶氣地站在牀上唱歌,邊唱邊蹦躂,很快就上氣不接下氣,麥克風裡傳出的全是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哪裡有半點音樂的美感。
李想無聊,左看右看,他坐在一羣小兔子小烏龜小獅子中間,師師就在不遠處。他捉住師師的小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