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上次來“碧格”西餐廳跟羅倩吃飯,聽羅倩說了——她父親是突發心臟病去逝的。[ ~]??去世之前沒有任何徵兆。吃早飯的時候,突然覺得胃裡不舒服;下午送到醫院,人就不行了。
羅倩父親去世的時候,連個遺囑都沒有。好在她們家,家庭關係簡單。她和母親、弟弟一起給父親料理完後世,隨後把父親的財產一分,也就沒什麼事了。
常勝跟羅倩有同病相憐之感,他伸出手,在羅倩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說:“羅倩,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
羅倩嘆了口氣,擦了擦眼淚。她端起酒杯,繼續跟常勝喝酒。
這時,餐廳的旋轉門開了,進來一位時尚漂亮的年青女。她先是門廊裡停了一下,向大廳裡掃視了一番。隨後她看到最靠近吧檯的餐桌邊,常勝和羅倩面對面坐着,一邊喝紅酒,一邊在交談……女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領座的侍者過來,殷勤地問女有沒有預訂位置。
女推開侍者,說了聲:“沒有。”隨後,她徑直向常勝和羅倩所在的座位走了過去。
常勝和羅倩正輕聲交談。忽然一個人來到他們的桌前。常勝擡頭一看,楞住了:“劉伶?!”
原來,那女正是劉伶。她讓“春生”保安的人,幫她留意常勝的行蹤,今天終於有所收穫——常勝跟羅倩在西餐廳共進浪漫晚餐,被她抓到了現形。
劉伶譏誚地一笑,手指着羅倩。問常勝:“這位美女是誰啊?”
常勝猶豫了一下,說:“她是羅倩,是‘名凰’女會館的老闆。”
旁邊的羅倩已經猜到,眼前這位美女。應該是常勝的未婚妻劉伶。於是她在一旁偷偷打量劉伶——劉伶跟楚情可不是同一種人,她長得既漂亮,衣着又時尚。[ ~]簡直是無可挑剔……於是,羅倩的氣焰先矮了半截。
羅倩明白,不能跟對付楚情一樣,來對付劉伶——因爲楚情一看就是好欺負的;劉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於是羅倩站起來,笑着對劉伶說:“這位小姐……”
羅倩本是想請劉伶一起就坐。哪知劉伶卻面帶不善,她抱着肩,對羅倩說:“原來你就是羅倩啊?聽說——常勝上一段婚姻失敗。就是拜你所賜。”
羅倩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臉上,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白。
常勝在旁邊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劉伶此時過來。是專門來抓他的現行的。他剛纔還以爲只是偶遇。他以爲劉伶在男女關係上一向開放,肯定不會在乎他跟羅倩吃一頓飯。哪知道,他完全想錯了。
只聽劉伶不無諷刺地對常勝和羅倩說:“你們倆個怎麼還不結婚呢?拜託趕快結婚吧,別再禍害人了!”
說罷,劉伶轉身就走了。
剩下常勝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羅倩楞楞地站在原地。
忽然,羅倩嚶嚶地哭了。
常勝連忙站起來,哄她坐到座位上,又小心地幫她擦眼淚。
羅倩意識到自己在大庭廣衆之下失態。她說聲“抱歉”,去了洗手間。
常勝等了許久,沒等到羅倩回來。後來他收到羅倩的一條短信,說她身體不適,提前走了。常勝只得付了帳,自己走了。
常勝來到車庫取了車。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往何處去。最後一想,還是去找劉伶吧——兩人已經訂了婚期,但是最近這些日卻一直在冷戰;剛纔又被劉伶逮到他跟羅倩在一起吃飯,這婚事不是明擺着要吹嗎?
常勝來到劉伶的樓下,摁動門鈴。( ·~ )果然,劉伶生氣了,不讓他進門。
其實常勝心裡也憋着氣。因爲他覺得自己跟羅倩,根本沒做什麼。可是劉伶卻當面給羅倩難堪,讓他下不來臺。
他給劉伶打電話,說:“劉伶,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豪爽的女,你不可能連我跟別人吃頓飯,都容不下吧?”
劉伶冷笑道:“常先生,看來我們彼此之間瞭解得並不徹底!也許,我們當初結婚的決定,做得有些太倉促了。”
“劉伶,你什麼意思?”常勝急切地問,“難道你想跟我分手?我們可是連結婚的日都訂好了。”
劉伶說:“那又如何,你跟你前妻還結了婚呢,不一樣離了?”
“我和楚情的事,你根本不瞭解……”常勝欲言又止。
他還是無法跟劉伶說出口,自己的前妻,是被豪門家的敗類搶跑了。
他說:“劉伶你不明白,我跟羅倩根本沒有可能——因爲我媽不喜歡她,絕對不會讓她進我們老常家的門的。”
“那是你的問題——”劉伶尖牙利齒地說,“你應該考慮的是,怎麼去說服你母親,讓她同意你娶羅倩——你不應該來找我!”
“劉伶,你不講道理!”常勝生氣地叫道,“我母親一個人帶大了我和我妹妹,我怎麼可能娶個她不喜歡的女人?”
若換做楚情,聽常勝這話,肯定會覺得常勝孝順、懂事;但現在的人是劉伶——她看不上常勝時時刻刻把他媽搬出來,好像自從他沒了爹,他們母、兄妹三人有多可憐似的。
不是還有那麼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所以劉伶覺得,常勝這副嘴臉挺可恨的。
於是她說:“常勝,你只想着全了你自己的孝道,你有沒有想過對羅倩和楚情負責任?楚情是你的髮妻,你出軌外遇,氣跑了她;羅倩是你的初戀,爲你做過流產,最後你卻不要她……”又說,“像你這樣的男人,我不知別的女人做何觀感,反正我是不敢嫁的!”
劉伶是律師出身,說起話來上綱上線,大有誅心的威力。
常勝氣血上涌,幾乎又要吐血。他咬牙切齒地說:“劉伶,你根本不知道真相。你不要拿道聽途說來的事情誹謗我!”
“好,我不誹謗你。但是‘三角戀’的遊戲,我是絕對不會奉陪的。”劉伶乾脆地說,意思是她已堅定要跟常勝分手。她又自嘲道,“幸好前些日我工作比較忙,沒聽你的先把結婚證扯回來。否則我也只能自認倒黴——連婚紗都沒穿,就成了二婚的!”
“好吧,隨便你——恭喜你還是初婚!”常勝恨恨地說。
他還想說,“可惜的是,就算是初婚,洞房裡你也不是什麼新人!”
但是他知道劉伶不好惹,這句刻薄話沒敢說出口。如果這句話說出口,那他們不僅要決裂,而且就成了仇人。劉伶的社會關係非常廣,手腕又高明,誰知道她會通過什麼方式來報復他?
常勝只好氣鼓鼓地走了。
之後沒幾天,媒人把常家給劉伶買的東西退了回來,說劉伶要解除婚約。
媒人已經聽劉伶說了退婚的原因,是因爲常勝又跟舊情人攪和在一起……所以媒人對常勝有很多不滿。
她刻薄地對楊秋月說:“你最好問問你兒,到底喜歡誰?讓他早早拿定主意,別讓你又替他瞎操心。”
隨後媒人把劉伶退回來的東西,跟楊秋月交待清楚。她又說:“劉伶一樣東西也沒沾你們家的——你過年時給她的兩千塊錢,她給了常莉,相當於已經退了;至於她過年給你買的羊絨大衣,就當她給長輩的禮物,你也不用還了。”
楊秋月被媒人說得又臊又氣,卻不敢對媒人發泄。
等媒人走後,常勝回來,她跟常勝鬧了起來:“你瘋了?竟然還在搭理羅倩那個害人精!她已經拆了你和楚情,你還讓她把你和劉伶拆散了?”
常勝心裡還有怨氣不發呢。他說:“媽,您明知道,我跟楚情離婚,不是因爲羅倩……”
“不是?”楊秋月冷笑,說,“你當我這兩隻眼睛是擺設啊?我是體諒你是我兒,不願意擠兌你——你當我不知道,只要看到羅倩,你兩腿就邁不動步了!我告訴你,一個巴掌拍不響——離婚的事,你和楚情都有責任!”
常勝兩頭受氣,簡直沒法活了。他乾脆地往沙發上一坐,不言聲了。
楊秋月又說:“你跟楚情呢,離就離了,誰知道她和那姓鐘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反正我是看不上她,你雖跟她離了,我倒也不覺得可惜。可是劉伶這裡,你不能說散就散啊!”
“散就散了,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再找!”
“再找?”楊秋月哂笑,“你以爲劉伶這種條件的媳婦,好找啊?”
常勝不服氣,說:“找不到好的,還找不到差點兒的?我早晚給你領個兒媳婦回來,不就行了?”
楊秋月說,“我的傻兒,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人的名聲啊!如今,親戚朋友都知道了,你本來要跟劉伶結婚了,卻又被羅倩攪和散了……你以爲,還有人敢給你保媒啊?你確實是很優秀,可如果你不管跟誰在一起,都有個羅倩在旁邊攪和着,哪個女的敢跟着你啊?”
常勝被楊秋月一番話,說得心裡淒涼。他自己也明白,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他再找劉伶這樣漂亮、家世又好、本人又能幹的,確實不容易。
他也很懊惱,自己從前跟楚情和羅倩那兩個女人的關係沒處理好……(.zybook..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