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燁擡頭,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兒,早高興得手腳都微微地顫了,只在心頭一遍遍地低喃: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燁~”舒沫被他炯炯的目光盯着,不由面上發燒,把持着操縱桿,一時竟不想降落。
滑翔機靜靜地停在箭頭上方,兩人隔着二十多米的距離,相互凝視。
兩顆心兒,彷彿雪山之顛的那一朵朵白雲,在萬里晴空下,飄飄蕩蕩,沒個着落。
直到,一道聲音煞風景地出現:“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下來吧,呆在上面看着雖漂亮,到底太過危險~”
夏侯燁輕咳一聲掩飾窘態,冷着俊顏,衝舒沫張開了雙臂:“下來,我接着你~”
“得了~”邵惟明涼涼地道:“人家那麼遠都自己飛來了,哪用你惺惺作態?”
舒沫抿脣一笑,先一個盤旋升空,找準了氣流的方向,進入降落區,同時身體由平臥轉爲站立,改變操縱桿,滑翔機降落,在接近地面時,一個漂亮的拉飄,輕巧地落在地面。
“漂亮~”邵惟明擊掌讚歎。
連巴圖在內的幾名侍衛,早瞧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沫沫~”眼見舒沫解開掛鉤,從滑翔機上走下來,夏侯燁急步上前,擁她入懷。
“咳咳~”邵惟明摸着下巴,猛咳嗽:“邊上還有人呢?照顧照顧我們這羣可憐的單身漢,行不行?”
“有人呢,先放手~”舒沫害羞了,伸手推他。
夏侯燁挽着她的纖腰,冷冷地道:“他喜歡亂吠,理他做甚?”
“太過份了吧?”邵惟明雙手叉腰:“本公子好歹爲你出生入死,兩肋插刀。你這還沒洞房呢,就把媒人扔過牆?”
“你傻了吧?”夏侯燁臉不紅氣不喘,氣定神閒地道:“沫沫都嫁給我多少年了,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洞房?”
“燁!”舒沫嘩地漲紅了臉,輕推他一把。
“我只是打個比喻,比喻你懂不懂?”邵惟明哇哇叫。
“惟明~”舒沫歉然地道:“聽說你受了傷,好了沒?”
“皮外傷,早沒事了~”邵惟明說着,曲起手臂,秀着肌肉:“你看看,上山打虎都沒問題。”
巴圖被幾個侍衛推推搡搡地走了過來,紅着臉道:“恭敬娘娘脫離虎口,跟王爺團圓~”
“嗬~”邵惟明輕蔑地斜睨着他:“嘴這麼甜,必是有所求。沫沫,別理他~”
“嘿嘿~”巴圖摸着頭,一個勁地乾笑。
“真沒用!”夏侯燁輕叱。
“巴將軍,別來無恙?”舒沫微微一笑。
“娘娘,他們幾個,想看看你的滑機~”巴圖堆着笑,快速地道。
“什麼滑雞?”邵惟明訓道:“是滑翔機!情況都不清楚,就敢亂開口!那是你能碰的嗎?”
“末將,也沒想開~”巴圖嘿嘿笑:“看看,看看還不成嗎?”
“看也不許,沒的看壞了~”邵惟明板着臉訓斥。
開玩笑,他跟着小宇搗鼓了半個月,臨了連摸都沒摸一下,就泡了湯。
若是連這幾個小兔崽子都爭不過,被他們搶了先去,他的臉往哪裡擱?
“不至於吧?”巴圖正要辯駁。
邵惟日撥腿就走,衝到滑翔機面前:“哈,要玩也是本公子先!”
“明公子,你這不是明搶嗎?”巴圖不服了,幾個侍衛一哄而上,將他團團圍住。
“嚷什麼嚷什麼?”邵惟明死死地抓着拉桿:“不知道先來後到,尊老愛幼,尊卑有別嗎?”
舒沫被他逗得“噗哧”一笑,目光越過夏侯燁的肩膀,忽然瞟到一個不該出現的身影,笑容凝在臉上。
“靜萍給娘娘請安~”靜萍緩緩從人羣后走了出來,曲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恭喜娘娘虎口脫險,平安歸來~”
“呃~”舒沫側身,避過她的禮,嘴裡跟靜萍說話,眼睛卻看着夏侯燁:“不敢當姑姑大禮。這裡還是赫連駿馳的勢力範圍,敵人隨時會追來。說脫險,恐怕言之過早。”
夏侯燁輕咳一聲,輕描淡寫地道:“母妃不放心我,派靜萍來幽州。剛好在咯爾達遇到,就一起過來了~”
靜萍微咬脣瓣,強按着心中不悅,低低道:“娘娘放心,奴婢絕不至拖累大家~”
“姑姑言重了~”舒沫禮貌地道:“你以身涉險,全因我而起。是我,拖累了你。”
“奴婢只是奉太妃之命,保護王爺~”靜萍不鹹不淡,一個軟釘子頂了過來。
兩人之間氣氛微妙,邵惟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此情景,忙拍手道:“好了,追兵在後,玩笑到此爲止,趕緊埋鍋造飯,吃完啓程。”
夏侯燁乘機拉了舒沫到營帳中:“你飛了這麼久,也該累了。坐下來休息一會,飯好了我叫你。”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帶齊了?”舒沫問。
本以爲最多帶上巴圖,沒想到加加減減還是有十來個。
也不知倉促之間,雪爪,雪鎬,準備得夠不夠?
“娘子有命,豈敢不從?”夏侯燁輕聲調笑。
“別鬧~”舒沫嗔道:“我說正事呢~”
“呶,”夏侯燁從角落提出一個包裹:“東西都在這裡,不信你就檢查。”
舒沫竟真地打開包裹,一一檢視,確認東西無誤,這才鬆了口氣:“大家都有嗎?”
“靜萍是臨時加進來的~”夏侯燁漫不經心地道:“不過,她的輕功極好,又在幽州住了十年,雪山也是走慣的,不必擔心~”
“我不擔心她,”舒沫直直地望着他:“我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