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的小六糾結再三,決定還是先回去接糖果,畢竟糖果本人比較重要。
此時距離她答應糖果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分鐘。當小六跑回到輸液室的時候,看見角落空蕩蕩哪還有糖果的身影,內心驚的像打了一道響雷!她隨手抓過一個護士問有沒有見到一個抱着皮卡丘的女人,護士擡手往門外隨意一指,說了句說了跟沒說一樣沒用的話,就不再搭理她。
小六急的立刻轉頭拔腿再次在醫院裡狂奔起來!一邊跑一邊想,小孩就是唬弄不得。想必她說五個圈,糖果就真的乖乖數五個圈。五個圈見不到她,怕是去找她了吧。
想着,小六加快了動作。
萬一糖果不見,她真的有一百條命都不夠被唐先生拿去填海啊啊啊!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小六急的額頭都冒汗,以現在糖果的情商,分分鐘被一根冰淇淋就給騙走了啊!
本來糖果身上是掛着一個兒童用手機的,不過今天出門的時候她忘記給她塞包裡了,畢竟糖果和她一直寸步不離,小六覺得那手機是個擺設。結果呢,一沒帶,立刻就出事了。
小六內心一直暗暗罵着自己,越發加快找人的速度。
慶幸,十五分鐘後,小六終於在住院部的大樓內,看見一臉茫然的糖果。
只見她站在人羣中,身影顯的特別瘦小單薄。
“糖果!”小六遠遠的喊了一聲。聲音裡藏着一種驚魂未定的感覺。她慶幸幸好找着了,幸好沒發生狗血的轉過身人就不見的劇情,不然她的小命可折騰不起啊!
糖果聽到熟悉的聲音,抱着皮卡丘立刻轉身。當看見真的是小六來找她後,眼底浮起一抹片,她死死咬着嘴巴低頭快步的朝着小六懷裡走去。之後將自己整個人撞進她的懷裡,彷彿小六是這個世界她唯一的依靠。
小六雙手摸着糖果的腦袋,哄道:“別怕別怕,我找到你了。”
她特意將話說的輕鬆,就跟玩捉迷藏一樣,爲了儘快減輕糖果內心的負擔。
“你去哪裡了啊?”糖果從懷裡擡頭,嚇死她了,她以爲小六不要她了。
“我去給你買藥呀,太多人了,我排了很久的隊呢!”小六一邊說,一邊用誇張的肢體語言,她特意將兩隻手張的大大的,讓糖果相信真的有很多很多的人。
糖果見小六雙手空空的,知道她肯定沒買着藥,一想到她又要離開,她怕的立刻雙手緾上小六的手臂,開口:“我們回去。”
“回酒店?可你還沒吃藥哎?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買藥?”小六這下再也不丟下她一個人了。
可是糖果沒說話,只是一味猛的搖頭,看起來很抗拒。
小六摸了摸她的腦袋,無計可施,知道糖果是被嚇壞了,只能聽她的話先回酒店。尋思着等晚上糖果的情緒好一點,再想辦法去買藥。
糖果一直抱着小六的手臂,偶爾眼角瞄見那些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人,下意識往小六身後縮了縮。這裡的人都太壞了,說她是傻子是白癡,她知道那是罵人的話,大家還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她,她很不喜歡。
她又不是恐龍,爲什麼大家都要那樣看着她。
“那我們出去打車回酒店吧。”小六沒有讀心術,自然不知道糖糖真正的抗拒是什麼,說完,牽着她的手離開醫院,去馬路邊上攔的士。
糖果點頭。
她真的太討厭這個地方了!
糖果和小六前腳一出醫院大門,後腳,大門垂直電梯那邊,叮咚一聲打開。
司樂拉着司傅的手像沙丁魚一樣從電梯裡擠出來,人真的太多了!但來不及嫌棄,腦袋四處的搖晃,想找到那個女人口中所說抱着公仔的身影。可放眼整個一樓,都沒看見有相同描述的人。
“她應該被她家人接走了。”司樂仰頭看了一眼司傅,肯定的說。
“也許吧。”司傅瞄了一眼正常的大堂,便將視線收了回去。剛纔在拒絕那一刻,他突然在想,如果糖糖還在他身邊,一定會罵他冷血,並且會立刻帶着司樂下樓去找人。她一向那樣,很多事情都不是嘴上說說而已,想到就會去做。還說人人都需要一點愛,世間纔會變成美好的人間等等等。
每次看她正義凜然的爲自己的多管閒事開脫,他……
不管過去多久,只要一想起曾經那些美妙的時刻,脣角抑不住微微上揚。過往的回憶就像珍藏在心底的一顆糖,雖然現在包着糖的紙是苦的,可如果不小心將紙剝開嗅到裡面的味道,依舊甜的齁人。
司樂看見司傅笑,竟像瞧見了鬼似的,連忙掙脫開他的手,頗有表演天份的連連後退兩步。雖然司傅那個笑容淡的幾乎看不見,但還是笑了啊!司樂從不知道,他這個哥哥竟然還會笑!司樂指着司傅的右手不停抖動着,活脫脫像京劇裡的一角:“哥,你笑了?!你竟然笑了?!”
司傅注意到司樂的動作,見旁邊的人都將目光放在他這個言行舉止充滿誇張成份的弟弟身上,司傅擡手抵在鼻子下,調整了一下神情,恢復到面無表情的狀態。
“你幹嘛不笑了?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司樂收起表演慾,走近司傅,重新牽起那隻寬大的手掌。見司傅沉默,司樂忍不住好奇心,又問:“哥,剛纔你是想到什麼才答應我下來的。”
司樂被司傅重新帶上去,嫌電梯人多,兩兄弟走樓梯。他這哥哥雖然看起來不喜歡他,可上樓梯時卻特意放慢步子,在等他。畢竟他現在腿還短,不能和哥哥比。司樂還注意到,哥哥剛纔明明拒絕的很利索果斷,卻在瞄了他一眼之後,就答應了。
司傅低頭,看着腳下的地板。喉結動了動,才問:“媽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大嫂。”
“……”司樂覺得哥哥,有問題,他竟然主動提起大嫂!
家裡誰不知道,大嫂是個不能提的女人,雖然司樂不知道爲什麼,但家裡有關糖字,大家都會盡可能的少說。但如非必要真的要用這個字的時候,就會轉成英文。
比如母親喝咖啡,讓他去拿糖,會故意說成拿粒suger給我,聽的司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就算了,他還被母親威脅了上百遍,說他只要說一個糖字,就打他一頓。司樂要暈,怎麼感覺只有哥哥纔是親生的呢?
而且他覺得家裡這種幫哥哥逃避的方式,是錯的,不應該這樣。
只不過,連他一個小孩都懂的事,不知道大人爲什麼偏偏犯錯。
見自己沉默太久,司樂連忙點頭:“嗯,說過一點。我覺得大嫂的名字好甜哦,要放在我身上,我一定會被膩死的。”司樂說着,渾身打了個冷顫。叫這個名字的感覺,就像把自己泡在一大桶蜜糖裡,天啦。
“她也特別熱情。”司傅沒理會司樂的話,自顧自的說。
在提起糖糖時,眉目間少了分色彩,多了分黯淡。
她對這個世界充滿熱忱。
也許是和她之前當記者的職業有關,總之看見不平事都想向前插一腳。當初咖啡廳開起來以後,她提供了特別多的小幫助。比如讓環衛人員在裡面打開水上廁所,或者給駐足的流浪漢提供一杯咖啡等等之類。
當初員工們覺得,糖糖這樣做下去鐵定虧大發,其他不說,就萬一附近的流浪漢都跑來討咖啡怎麼辦。畢竟國內的文化……
結果有一次,糖糖照慣例去窗戶外將流浪漢喝完咖啡的紙杯收回來的時候,發現五六個紙杯裡面都放着一些零錢,雖然遠遠不夠買一杯咖啡,但她知道一定是他們盡最大的努力了。
就因爲這件小事,她緾着他足足給他講了三天。他知道她一定被感動壞了。可那時他在幹什麼,他那時候光顧着看文件,對她頗是敷衍。
他發現自己真的挺欠揍,每次當下答應她的事,事後往往都不會兌現。在她昏迷的時候說好的看星星和求婚,見她好起來後生龍活虎的,又懶的去兌現。
估計上天就是見他每次都言而無信,所以乾脆收走他履行的資格吧。
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履行。
另一側。
糖果和小六回到酒店。
小六見糖果悶悶不樂的坐在牀尾,特意蹲在她面前開導:“糖果,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說我們不能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糖果點頭。
“那些對你指指點點的人,是因爲他們見的世面少,你太特別了,他們不懂欣賞。”小六看着糖果的眼睛,認真的說。
剛纔坐的那輛的士,司機嘴真的太臭了!口無遮攔,自以爲熱情,實質智障!不斷給她介紹京城裡看腦子的醫院,說這麼年輕不能放棄治療,小六覺得他就真的該進醫院看看腦子!
糖果被司機的話刺激的眼睛都紅了,解釋說自己不是傻子。
小六見狀,實在受不住,立刻要求停車,先將糖果安置好在路邊,司機以爲她不付款,下車想討錢,小六見他主動走下來,正合她意,付了車資後,將司機揍了一拳!
但揍了也沒什麼用,他的話已經傷害了糖果。
“糖果啊,不如我們回家吧。”小六提議,她本來定的後天早上的飛機,但想想,還是早點走好了。國內的文化怎麼說呢,好像對於那些不太一樣的人,特別歧視。在國外會好一點,她不想糖果再受傷了。
糖果想了想,雖然她還想留下來玩,可天天被那樣盯着看,實在太難過了,不如回家。
糖果點頭,表示答應。
小六立刻掏出手機查機票,本來想今天就走的,但發現最後一班機已經飛了。最早只能訂明天早上。將機票定好後,兩人呆在酒店,她陪糖果看寵物小精靈,哪也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