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年懵了。
擦，你他媽還知道我在場呢。
我尋思哥們是不是跟你爹一樣透明化了，跟個沒人看得見的孤魂野鬼似的，繞着你這個超級大劍冢轉圈。
《看得見的四眼》
不過，江年不可能一秒破口大罵。罵人破防的只有自己，而不能讓對方難受。
所以，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你牛逼。”
其實四眼張小凡雖然平時也壓力隊友，但力度沒那麼大。
今天純屬是buff拉滿了，對手是大黑牛，隊友江年投了一個超遠三分。
欸.問題來了，誰最孬呢？
誰問誰孬。
張小凡有點小破防了，謊言不會傷人，真相纔是快刀。
他能在校隊一隊打球，技術自然不會孬。
他能不斷壓力隊友，也是因爲技術以及金錢帶來的本位壓制。
靠着一手場上性情人，場下爽快買單人的人設。跟訓狗似的，直接把隊友訓得服服帖帖。
隊友即使心中有氣，但一想到等會全場的消費張公子買單。並且等會還能被張公子重點關照，瞬間念頭通達。
直接吾日三省吾身。
能不能多罵點？能不能多給點？下次還罵我嗎？
衆所周知，底線是一點點被突破的，訓狗也是一點點來的。
一隊除了少數幾人沒拿過張小凡的好處之外，其他人要麼直接跪舔，要麼對張小凡態度也是忍忍算了。
他那麼有錢，又好面子，和他爭什麼？
退一步海角.不是，海闊天空。
只要接受了張小凡在球場上就是有點莽撞的人設，即使不是所有人都順着他，至少也不會有人和他在球場上對着幹。
原理類似於理中客勸架時愛說的話，雖然xx喝了酒愛打人罵人尿人身上。但是xx沒喝酒的時候人還是挺好的，都幾把兄弟，看在我面子上算了吧。
江年偏不，以前沒錢時候就沒慣着四眼。
何況江年現在已經不在校隊了，也有錢了。雖然不至於拿銀行卡餘額貼臉開大，但更沒那麼多顧忌了。
一句你牛逼，直接給張小凡打出了僵直。
他愣了一秒，隨後氣得發抖。
“你他媽才牛逼！”
江年泰然自若，淡淡道。
“是啊，我牛逼。”
趁着四眼張小凡沒反應過來，江年又補了一句。
“我不牛逼嗎？”
“草，你有病吧！”張小凡紅了，整個人瞬間暴怒，吼道，“你他媽能不能好好打球，不能打就滾下去！”
一般人被激一下，指不定一梗脖子就下去了。
張小凡的意思也很明瞭，球場都聽他的。你挨不了罵就滾，別在這打，反正等會散場肯定多人蛐蛐你。
高情商回覆，“小凡，你說的是氣話還是真話？”給兩個臺階給對方選擇，正常人都會後退一步。
理智一點的版本，“小凡，你不要把情緒帶到球場，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打好這場球。”
弱智一點，湊近他耳邊。
“尊嘟假嘟？”
窩囊一點，直接跪下大哭。
“滾就滾！！你罵俺幹啥，今天必須給俺一個說法，別罵了別罵了，再罵玉玉紫砂，吊死在你家門口。”
江年哪個都不選，難道今天這個球非打不可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全場氣氛緊張，所有人都被這一插曲驚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被球場這一焦灼氣氛感染，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內訌了？”聶琪琪有些害怕，小聲道，“小青，你說他們那麼兇，不會和江年打起來吧？”
初高中是集體意識最強的時候，聶琪琪雖然想看江年笑話，但不是這種捱打的笑話。
同一個班的，不管怎麼樣都不希望被一羣人欺負。
“應該不會。”蔡曉青抱着手旁觀，她更冷靜，“高三不允許打架，校隊也是在意領導們看法的。”
“什麼意思？”聶琪琪不明白。
“意思是學校其實不需要籃球校隊這種東西，你難道沒發現學校基本沒組織過大型籃球班賽嗎？”
蔡曉青冷眼旁觀，語氣平淡直述道。
“學校的籃球場大部分都是水泥地，摔一跤輕則擦傷重則骨折。如果你是領導，會希望看到學生受傷嗎？”
“額”聶琪琪說不出話了，智商欠費。
蔡曉青抱胸，輕輕的瞥了狐狸琪一眼。
“校隊公然打架，不管是互毆還是圍毆。最遲下第二節晚自習前，高三籃球校隊就會解散，用來震懾高一和高二的籃球隊。”
“哦哦，我知道，這叫殺雞儆猴。”聶琪琪嘿嘿一聲。
蔡曉青沒直接回應，只是接着說道。
“領導不在乎校隊，他們是首發隊員，應該比我們更清楚。除非是腦子壞了，纔會在衆目睽睽下打架。”
江年就是前校隊的，魚上岸也是會有腥味的。
他哪能不知道這幫慫蛋壓根不敢打架，私下打一架其實也沒什麼。但只要公開打比賽打一架，領導直接樂開花。
什麼！連校規都不怕？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壞學生了！（嚴肅臉）不能猶豫了，一定要出重拳！
反手給你校隊全解散了，再組一批新的。
那.換位思考，江年敢動手嗎？
嘻嘻。
張小凡吼完那句話，心裡突然爽了。
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那種掌控全局的美妙感覺又回來了。
這是自己的球場，也是自己的校隊。
從高一到到現在高三，好不容易熬走了頭上那幫傻逼學長。現在鎮南中學的球場最高，就是我凡King。
面對張小凡的怒吼，江年不氣也不惱。
既沒有氣急敗壞的噴髒話，也沒有面紅耳赤的和他起爭論。只是在衆人面前，對着張小凡一指。
彷彿在對周圍人說，你們看他那樣。
停頓了一秒，江年大聲問道。 “你急了？”
張小凡也不是沒腦子，知道無意義的大吼大叫只會讓自己丟臉。
“你也知道你在逼別人急啊？”
江年笑了，迴應道。
“光顧着打球，忘記打你這個傻逼了。”
“哈，第一次見菜到自己先破防的。心態不行就別打球，打打螺絲得了，在這狗叫什麼？”
張小凡迅速破防，這下真有點急了。
“你他媽說誰菜？”
“你半天不進一個球，也不愛傳球。”江年一點也不虛，“我尋思你抱球搞教培呢，你知道自己這麼牛逼嗎？”
張小凡很想罵回去，難道你行嗎？
但是不能，因爲江年前幾分鐘才投進去一個半場超遠三分。不僅給對手極大的壓迫，也給了他極大的壓迫。
不過按理來說，應該是運氣使然。
電光火石之間，他選擇賭一把。
“你牛逼，碰運氣投了一個三分球把你牛的。怎麼不去打NBA呢，打球打得好好的，你在這逼逼賴賴。”
好你媽。
江年差點被氣笑了，不過他很清楚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張小凡在高二就狂得一比，買的球鞋最貴，表現欲極強。
打贏了一次高三校隊，硬是吹了一學期牛逼。
這人就在喜歡自己擅長的領域稱王稱霸，然後在別人面前裝謙遜，塑造一副很有實力但很低調的人設。
江年看着張小凡，忽的笑了笑。
他一句話沒說，轉身往後走，衝着拿到球的大黑牛勾了勾手指。以前兩人關係不錯，屬於普通朋友。
大黑牛憨厚笑笑，將球丟給江年。
在張小凡以及場內外人的注視下，江年一隻手勾着籃球。同時身體往後轉，這是準備開始蓄力了。
但.單手。
大黑牛王澤軍眼皮跳了一下，他只是長得壯又不是真的傻，哪能看不出江年想幹什麼。
這是瘋了吧？
從個人角度而言，他對於江年籃球事籃球畢的做法還是比較欣賞的。畢竟吵來吵去，不如實力說話。
張小凡也緊張了起來，心道不可能吧。
這特麼單手投半場，這要是讓他進了，自己不用活了。
但仔細一想，江年高二的時候好像也沒這麼牛逼，這才鬆了一小口氣。
“他在幹嘛？”聶琪琪不懂籃球，遠遠看着有些懵。
蔡曉青語氣平淡，“投籃。”
“單手？”
“嗯。”
由於是單手投籃，江年調整手感的時間比雙手要更長。
大約五秒鐘後。
江年終於終於動了，腰馬合一。手上的籃球唰的一聲飛了出去，在黃昏下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所有人屏氣凝神，望着籃球落下的角度。
大黑牛王澤軍眼尖，比在場絕大多數人更有經驗。一看這拋物線和下落的角度，就知道這球要進了。
球還沒落下，他情不自禁喊了一聲。
“有了！”
王澤軍的聲音驚醒了更多人。
“臥槽！還真是！”
“空空心！”
胡念忠在球場邊緣人羣之中，直愣愣的看着球以一個完美拋物線落入球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有人能半場單手進球。
這已經不是技術的問題，在這麼多人面前，敢單手拋球的人太少了。他以往只在籃球集錦裡看到過，但那都是在人爲拍攝的情況下，並不清楚是不是一次投中。
如果是反覆投擲，即使是跨越全場的投籃其實也不是那麼誇張。難就難在一次性命中，在爭吵之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還能大心臟保持投籃準確率嗎？
球砰的一聲，從籃筐中間水靈靈的穿過。落地重重砸了一聲，聲音震耳欲聾，接着是所有人更瘋狂的歡呼。
“哦！！！”
“臥槽，太猛了！什麼人啊！”
“單手！！單手啊！這哥們從小吃什麼長大啊，這麼猛！”
“校隊什麼時候出這種猛人了！我要是他。上大學肯定參加大學生籃球聯賽，這他媽能一路殺出去。”
“哪個班的？哪個班的？”
聶琪琪也被江年這一手震驚到了，妹妹沒有文化，但是妹妹有眼睛，單手中場投籃這一出誰都能看明白。
就兩字，牛逼！
雖然聶琪琪不懂籃球規則，但是在她看來，投籃等於牛逼。投中場等於非常牛逼，單手等於牛逼壞了。
“是我們班的！”聶琪琪興奮道。
“你們哪個班的？”
聶琪琪還沒說話，就被蔡曉青一把拉開了。
“走了。”
“哎哎哎，我還沒說呢。”聶琪琪一個勁的反抗，她扭頭看向場內，江年似乎也要離開了，在說着什麼。
等等，那是吐口水的動作？
場內。
江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盯着張小凡道。
“傻逼，打球能打明白嗎？”
“沒意思。”
說完，江年把身上罩着的籃球服脫了，朝着籃球架就走了過去。把衣服掛一邊，披上外套就離開了球場。
張小凡呆呆的站在籃球場中央，整個人還沒回過神來。
他長久以來唯一引以爲傲的東西，在今天全部被江年打碎了。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人降維打擊。
這感覺，幾乎是天塌了。
哪怕自己比江年有錢，以後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女朋友。住在江景豪宅裡，抱着女朋友們喝紅酒開趴體。
但這一刻，他再也不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