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因霍溫號”西北50海里、“齊柏林號”西北90海里的北海洋麪上空。綿延數十海里、總數380餘架的英軍轟炸機、戰鬥機、魚雷機混編大機羣和200架fw-190a戰鬥機組成的德國海軍航空兵機羣互相進入了視線之中,在看到對方出現的那一刻,英國人的眼中是震驚,德國人的眼中是貪婪。
“怎麼回事!不是說德國人的航母機羣已經全部出動去轟炸斯卡帕灣了嗎?”英軍機羣的空中指揮官蘭斯洛特上校心中震驚莫名,半晌說不出話來。
在參謀部的人看來,德國人轟炸斯卡帕灣的行動是“圖虛名而棄實利”――至少在皇家海軍和皇家空軍放棄了斯卡帕灣,暫時戰略轉移了艦隊之後是這樣的――那裡只有4艘本來就要修理一年半載才能重新服役的老舊主力艦,雖然說被徹底炸燬有可能讓皇家海軍在1942年的戰力有比較明顯的削弱,但是對於過一天算一天亟待補血恢復的皇家海空軍來說,如何把1941年熬過去纔是最重要的,爲了保護一些明年才能重新投入戰鬥的軍艦而犧牲一些眼下就能實打實派上用場的海空生力軍去和德國人硬碰硬血拼顯然是不划算的。
大英帝國在開展初期的失利只是因爲其工業產能和經濟軌道不如德國人更靠攏戰時軌道!對於1941年的皇家空軍來說,200架戰鬥機是用來救命的,如果過一兩年,說不定就只是錦上添花了――於是,漢密爾頓將軍和阿瑟.威廉覈計後,“內華達號”等4艘戰列艦、航母和其他一堆在斯卡帕修復的輕型戰艦就成了棄子,成爲了“延期還貸”、“加持手頭可用資金流”所必須在未來付出的“利息”。
可是現在的現狀,好像利息倒是承諾給了,本金卻在拿到手之前發生了擠兌。讓德國人得到虛名和利息的同時,自己想要多貸的本錢恐怕是撈不着了。
德國人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戰鬥機的?難道是從卑爾根岸基基地直接飛來爲航母艦隊護航的?可是看航程似乎已經超出岸基航空兵的作戰半徑了啊!還是說……瞥了一眼遠方的德軍艦隊,蘭斯洛特上校似乎以爲自己看透了什麼。
難道德國人打的是岸上母上降落的算盤?這樣的話,戰鬥機只需要計算單程+戰鬥滯空時間的油耗就可以了。可是他們又如何能算的這麼準?就好像是知道我們會在這個點來一樣?還是說有內奸……
他沒有辦法確證,他也不知道他前面的這個想法其實雖不中亦不遠矣,至於內奸一說,完全是沒有的事――當然丘吉爾會不會被逼瘋到疑神疑鬼自毀長城就不是他這樣的中級軍官會考慮到的深遠問題了――連素來以遠見聞名的維勒安.蒙斯克部長這次都真的沒有想到那麼遠。
不過麼,敵我戰機進入光學視線之內,也就意味着相互的距離不會超過20海里了,在對衝過程中,這段時間只需要2分鐘,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給那些花花腸子的英軍機羣的高級指揮官把問題想明白了。數百架飛機的機羣就算要撤退也是難以統一指揮的,到了這一刻,除了硬着頭皮衝,用戰鬥機儘量多地、不計犧牲地拖住德國人的戰鬥機,爲魚雷機和轟炸機制造攻擊機會,也不會有更好的選擇了。
而且!如果德國人真的是打算的讓岸基戰鬥機從岸上母上降落的話,那麼就意味着每艘德國航母承載的運輸、中轉戰鬥機任務的數量是額定的2倍!只要擊沉一艘德國人的“齊柏林”航母――哦,不,不是擊沉;德國人的主力戰艦素來是以抗沉性著稱的;只要擊毀一艘德國航母的飛行甲板――就相當於幹掉了150架德國飛機,這些飛機的殘餘燃油可是精打細算的,當航母無法收容機羣的時候,它們是沒有足夠的油飛回卑爾根的。
看來,雖然被德國人算計了一把,但是,賭注也翻倍了!蘭斯洛特上校心中那股海民的冒險熱血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儘量展開隊形,拉寬攻擊正面。分出2箇中隊的梭魚魚雷機提前降低高度超低空飛行。噴火v和管鼻燕在2000~3000米空域掩護超低空魚雷機,如果德國戰鬥機放棄高度主動俯衝攻擊魚雷機就實施尾隨攻擊!”
花了兩分鐘時間用繁瑣的機載電臺彙報後,等來的就是這麼一條粗略的指令,剩下的就要靠隨機應變了。
兩個中隊對德軍艦隊最有威脅的魚雷機以大無畏的小角度俯衝逐漸加速並降低高度,過大的俯衝角會損失飛機的能量,不利於在降低高度的同時持久地增加速度,雖然英國人的魚雷機飛行員基本上都只剩菜鳥了,他們的航校也沒總結出什麼高深系統的理論,但是這些人人都可以從常識中總結出來的技術經驗他們還是不缺的。
德國人好像無視了它們的小動作,就這麼直挺挺地對着仍然保持在較高高度的英軍轟炸機和戰鬥機部隊撞了過來,綿延幾十海里、高度差距達到4000米的空域內,一場高效率的空中廝殺開始展開。數分鐘內,雙方的戰機開始如同玉龍惡鬥鱗甲紛飛一般散落太虛,充塞着這片天空,冒着滾滾黑煙墜落的戰機和一批批跳傘的飛行員讓本就混亂不堪的空間變得更加嘈雜煩悶。
英國人沒打算在空中分出勝負。他們的戰鬥機都非常英勇,有些明明已經取得了一定的盤旋優勢,但是爲了拖住更多的德國戰鬥機往往一看到機會就開火誘敵――尤其是針對那些本來將目標鎖定在己方轟炸機身上的德國戰鬥機――然後就猶如開了羣嘲的哀木涕一樣拖着數架德國戰機合力圍殲自己,在幫助隊友往前多突破了幾十海里後被德國人擊落。
當然噴火和管鼻燕的犧牲都不是白費的,在付出了40幾架噴火和管鼻燕戰鬥機被擊落、卻幾乎沒有幹掉德國人的fw-190a的代價後,他們換取了己方的轟炸機羣和魚雷機羣以幾乎無損的規模接近到了敵艦20海里以內的位置,敵人的艦隊全貌漸漸出現在轟炸機飛行員們的視野中。
沒有航空母艦!沒有戰列巡洋艦!一種極度的挫敗在英國人的心中瀰漫開來,就好像一個憑藉着必死決心和信念支撐下去不肯斷氣的勇士聽到原來他們捍衛的君主已經被殺害時那樣挫敗。
英國人陷入了一陣相對混亂之中,有些轟炸機絕望地向着那些小魚小蝦衝去,想要臨死撈一個墊背的,更多的則是無奈和彷徨。最悲催的則是那些拼死開羣嘲糾纏德國人的英軍戰鬥機和因爲高度太低、視野不良而根本不知道他們面前根本就沒有航母可以攻擊的梭魚魚雷機――這些英國人的魚雷機只看到東南方向上有無數影影綽綽的德軍戰艦的影子,還在執着地往着那裡衝去,卻因爲剛纔降低了高度、視野範圍下降而絲毫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行動就好比衝進一個四面機槍塔樓圍死的監獄裡和看門的軍犬搶狗糧吃一樣無聊、可笑、毫無價值。
英軍的戰鬥機羣數量和德軍相比本來優勢就不大,雖然從機羣總數上來說,英國人的飛機數量幾乎是德軍的兩倍,但是轟炸機和魚雷機起碼就佔了150架以上,現在再加上前期羣嘲戰術掩護突防的過程中額外損失的幾十架戰鬥機,戰鬥機數量上的優劣勢比例就已經逆轉過來了。此刻,隨着一部分戰鬥機因爲及時發現不計代價掩護突防的戰術的失誤性,及時轉入了多機配合纏鬥的正常空戰模式,但是反應慢或者徒逞匹夫之勇的人在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裡都是少不了的,那些沒反應過來死腦經繼續執行羣嘲作戰的英軍戰鬥機因爲隊友關閉了哀木涕技能而遭到了更多的集火機會紛紛被帶走。
“看見了!前面那些巡洋艦和驅逐艦不是組成了一個經典的防空圓陣麼!按照教官的說法,那裡面應該就是可惡的德國佬想要保護的主力戰艦了吧!”21歲的提米是一個血氣方剛的英格蘭小夥子,開戰之前不想念書外加中二病一犯報了個航校,3天前剛剛畢業就分到了魚雷機部隊――當然,這種只學會了起飛還不會降落的菜鳥當然不能去航空母艦上起飛,所以雖然開的是魚雷機,執行的卻是岸基起降的任務,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讓丘吉爾被“羅恩伯爵”打臉的時候沉不住氣把皇家海軍的魚雷機飛行員都送淨殺絕了呢。
“來吧!讓我們看看誰纔是統治大海的民族,德國佬滾回田裡吃土豆去吧!”提米和七八名隊友駕着戰機壓低到30米的高度,以免遠處的戰艦也能獲得對自己戰機的射擊角度,然後試圖從兩艘輕巡洋艦之間那看似有兩三千碼寬度的空域飛越過去,穿過這道敵艦防空火力的封鎖線的時候,三四個隊友被密集的博福斯和厄利空打成了篩子墜入海中,但是剩下的人仍然毫不猶豫地繼續着衝刺的大業。
不能浪費魚雷!一定要用在航空母艦上――這次的德國航母可是雙倍加料的!1艘航母失去起降能力就等於擊落了150架德國戰鬥機!多麼誘人的戰果啊!可是……
航母在哪裡?衝進戰艦的防空陣型後,繼續搜遍全場的提米和其他英軍魚雷機飛行員彷徨地發現他們幹了一件傻事,然後就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被補刀賺人頭的德國戰鬥機和戰艦近防火力變成了一坨坨的經驗值。
60架梭魚魚雷機,大部分在完成投擲魚雷之前被擊落了,少數倉促投雷,可惜敵艦間距很遠,陣型很單薄,沒有足夠數量形成密集扇面角的魚雷根本毫無威脅。
於是,60:0,梭魚這種繼被淘汰的劍魚之後第二種被英國海軍寄予厚望的魚雷機,第一次交上了一張出擊後零戰果並且被全殲的白卷。英倫大陸上目前一架梭魚都找不出來了。如果丘吉爾可以等一兩天,新的飛機會從生產線上下來,如果可以等一週,那些在地中海執行弩炮行動的艦隊也會帶回來一些梭魚,但是至少在這一刻,英倫大陸上一架梭魚都沒有了。
堂堂大英帝國,淪落到如此日薄西山的境地,實在是令人不勝唏噓。
最終成功索敵、發現德國航母艦隊真實位置、並衝到了德軍航母面前的,只有60架轟炸機和120架戰鬥機,多次的波折損耗讓英國人的戰鬥機和轟炸機總數在接近的過程中損失了超過40%的數量,魚雷機更是被重點打擊而全滅。
殺紅了眼的英國人以一種捨生忘死的態度對德軍發起了猛攻,超過50架作戰飛機在突破德軍最後主力艦隊陣型嚴密的防空火力網時再度殞命,只有一半的轟炸機衝到了航母頭頂投彈,戰鬥機則在完成掩護任務後或返身脫離防空火網與德國戰鬥機纏鬥,或利用機炮對德軍戰艦進行無謂的掃射,當然也有破罐子破摔的自發選擇了發動神風特攻,可惜機體中沒有安裝炸彈僅靠發動機動能和燃油殉爆的威力,對於航母又能有多大的傷害呢?
每一艘德國航空母艦都遭到了英軍轟炸機的打擊,可惜平坦到每艘航母頭上攻擊他們的轟炸機數量連15架都不到,如此薄弱的兵力加上英國人不擅長大角度俯衝轟炸的素質問題,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最終,只有“多恩伯格號”航母和“卡爾大公號”戰列巡洋艦被數枚英制的454kg航空炸彈擊中,但是對於“多恩伯格號”來說,這樣的攻擊僅僅使它暫時喪失了繼續作戰的能力罷了,只要稍作修復就可以恢復如新,對於“沙恩霍斯特級”的“卡爾大公”更是不在話下。此外還有“齊柏林號”航母和數艘巡洋艦遭到了部分逃生無望的英國戰鬥機的成功自殺撞擊,不過孱弱的無載彈戰鬥機撞擊威力顯然不足以讓航母重創,只是撞沉了區區兩艘巡洋艦後就在無建樹。
蘭斯洛特上校的那架戰鬥機最終就是側撞在“齊柏林號”航母的舷側艦島上粉身碎骨的,他好歹在今天的作戰中擊落了2架fw-190a戰鬥機,算得上是英軍飛行員中成績並列最好的了,不過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還以爲今天英國人至少沒有完敗。
2艘航母失去起降能力的話,德國人起碼也會有300架戰鬥機因爲沒有地方加油而掉到海里去吧……這就是他的戰鬥機撞上“齊柏林”前最後一瞬間的念頭。
…………
“咳咳!火勢如何!損管隊立刻彙報情況控制損害!”站在濃煙瀰漫的“齊柏林號”艦橋中,弗爾斯特上將乾咳着詢問着損壞的情況。
“艦體後部升降機在衝擊中被撞毀,艦島結構嚴重損壞,煙囪嚴重損壞,需要緊急關停鍋爐防止損害擴大。關閉鍋爐後,我們可以緊急搶修飛行甲板,因爲沒有垂直攻擊,所以甲板損壞不明顯,我們有把握在一個小時之內恢復起降。”
弗爾斯特上將環視了一下海面,躊躇的做出了決斷:“立刻關停鍋爐,動力降低後讓護航艦船加強反潛搜索範圍,注意使用聲納,不要給英國人後續偷襲的機會。”
說罷,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撥通了無線電室,“聯絡卡吉斯.呂德里茨上校,讓他分出一箇中隊的戰鬥機降落到我們在設德蘭羣島剛剛佔領的臨時野戰機場,那裡規模不大,但是容納一箇中隊應該還是做得到的。此外讓目前擔任航空警戒的戰鬥機全部立刻返航卑爾根!”
這些戰鬥機在本艦加油後重新起飛到現在滯空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半小時了,起飛的早的更是有兩個小時,如果不立刻返航卑爾根的話,就有可能會油不夠。
“多恩伯格號”的飛行甲板被航空炸彈炸了幾個大洞也算是意外之事了,還是給德國人制造了一定的麻煩,不過如果可以用設得蘭的野戰機場分流一部分,外加第二批機羣仗着有油直接返航卑爾根,再扣除掉轟炸斯卡帕灣過程中的損失的話,剩下的飛機擠一擠也是有可能在兩艘航母上降落的吧?
當然了,這只是理想狀態,事實上最後還是多出了一二十架戰鬥機油燒完了都沒來得及等到降落,不得不選擇在己方軍艦附近棄機跳傘。
當德國艦隊收容好攻擊斯卡帕灣返航的機羣並完成跳傘飛行員的打撈工作後,已經是下午3點以後的事情了,在此期間防禦嚴密的德軍驅逐艦在聲納的幫助下陸續幹掉了3艘英國人偷襲的潛艇。考慮到自己已經徹底暴露,且繼續停留下去英國人有可能組織起有規模的潛艇羣,在夜間必然會造成一定的防禦困擾。爲了穩妥起見,加之英國人的水面主力艦隊在轟炸斯卡帕灣時已經遠遠往西逃竄躲避轟炸、暫時無法回到設德蘭羣島海域實施對地攻擊,弗爾斯特上將命令作戰艦隊暫時往卑爾根方向撤退休整,護送受傷戰艦回港。封鎖設德蘭羣島海域的任務則暫時交給岸基航空兵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