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走了半個時辰,東方開始泛起了魚肚白,因爲昨天晚受過傷,寧川走動的速度慢了不少。
不過,他也沒有強行讓自己提升速度,畢竟昨天晚受過傷害,此時還需要一定的時間調整,如果牽扯到傷勢,讓自己的身體狀況惡化,那麼他接下來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
一天三十里路,身爲一個修者,即便是步行,也是能夠做到的。
聖主果然沒有欺騙寧川,一路向着西北而去,開始出現了一些枯草,雖然依然是沒有生機的死物,但是在怎麼說,也那一成不變的黃土要強得多。
而且,走了大約二十公里以後,寧川還看到了一隻吸血鬼鴉在黃土之來回跳動。
這吸血鬼鴉,算不是什麼妖獸,攻擊力十分低,但是此時對於寧川來說,卻是一條生命啊!
來到天荒禁地以後,寧川沒有見過活物,正是這種讓人壓抑的氛圍,讓他感到躁動不安,現在看到這吸血鬼鴉,寧川竟然覺得,那是一種希望。
“總算是看到生命了,不用對着那些白骨,可算是好受多了!”
連續走了二十公里,寧川也覺得有些勞累了,緩緩坐了下來,感嘆了一聲。
寧川的聲音彷彿被那吸血鬼鴉聽到了,它尖叫一聲,拍動着翅膀,向着遠方飛了出去,不多時便消失在寧川的視野。
“……早知道我靜靜的看着好了!”
看着飛走的吸血鬼鴉,寧川有些無奈,這是他第一次知道,有人和他說話,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對了,還有姜女!”
腦海靈光一閃,寧川連忙沉醉心神,對體內的姜女說道:“姜女,如果我真的死在這禁地之內,你怎麼辦?”
“公子,你說笑了!”
姜女顯然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是她不希望寧川死在這裡。
“我是認真的!”
寧川沉聲的說道。
姜女跟隨着他,也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姜女沒有什麼實力,但是她卻能幫助寧川解決不少的問題。
別的不說,進入天荒禁地以後,姜女幫了寧川不少。
如果寧川真的亡命於此,那麼此刻,他覺得最對不起的人,是他身體內的姜女。
當初答應姜女,要幫助她尋找夫君,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是這段時間寧川走了這麼多的地方,卻依然沒有發現關於姜女丈夫的蹤跡,實在是有愧。
“如果你死了,那我也會陪你留在這裡的!”
良久,姜女才悠悠說道。
“不去找你丈夫了麼?”
“走了這麼多地方,找了這麼長時間,或者,我們已經無緣了吧!”
聽着姜女的話,寧川不由得覺得有幾分心酸。
一個普通女子,爲了自己的丈夫,硬生生在人間逗留了數百年,可是卻造化弄人,幾百年都沒有找到自己的愛人。
寧川雖然不幸,但是最起碼,他還知道一些風雪衣和官懷夢的消息,對姜女,寧川都不知道幸運了多少倍。
“放心吧,我們會活着離開這裡的,我答應過你,一定要幫你找到你的丈夫的!”
寧川很想跟姜女說一聲對不起,但是他始終沒有說出口,因爲他覺得姜女苦苦等待了這麼長時間,不僅僅是爲了他的一句對不起。
“我相信你!”
姜女柔和的聲音傳來,她總是這樣,聲音恬靜,跟着寧川以後,也沒有了姜女夜啼,心情開朗了不少。
對於寧川,姜女是絕對相信的,畢竟她無時無刻都跟隨在寧川的身邊,對於寧川做過哪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清二楚,她也一直堅信,寧川可以一直創造跡。
或者是因爲見過寧川有過許多不可思議的操作,纔會讓她有這種感覺。
“走了,繼續啓程!“
休息了好一會兒,寧川便再次動身,一個時辰之後,他便走了十公里,來到了聖主所在的方向。
“……這樣?”
在來的路,寧川的確看見了不少的枯草,但是現在他眼前彷彿除了枯草,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媽的!不會是被耍了吧!”
走了三十里路,得來的卻是這麼一個結果,即便寧川脾氣再好,此時也不由得吐槽兩句。
不過,稍稍一想,他便覺得聖主沒有欺騙他的理由,畢竟欺騙他沒有任何好處,或者說是因爲聖主太過無聊,救了他是爲了戲弄他一番?
“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突然,姜女的聲音響了起來,寧川心神一震,警惕的看着四周。
但是,周圍依然是一片枯草,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
“轟隆隆……”
很快,半空之便傳來了一陣轟鳴之聲,擡頭望去,之間高空之,一條船隻正緩緩的向着下方落下來。
“飛船!?”
寧川驚叫了一聲,遠遠的退了出去,退出很遠很遠,纔看清楚這船隻的樣貌。
“哐當!”
很快,船隻落在黃土之,強大的衝擊力捲起一陣灰塵,將寧川包圍在裡面,良久,煙塵退去,寧川這纔開始細細打量眼前的船隻。
這船十分的巨大,百米長,船頭是一直巨大的骷髏頭,看去陰陰森森,而船隻面的帆,則是破破爛爛,彷彿歷經了無數年月的洗禮一樣。
“戈多……戈多……”
很快,船隻面便傳來了一陣敲擊木板的聲音,寧川立刻便變得警惕了起來,死死的注視着船隻。
很快,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便出現在船頭之,他滿臉都是皺紋,鬍子和頭髮一樣長,長到快要墜在地,一雙眼眸黯淡無光,從表面看去,更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前輩,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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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者雖然怪異,但是看去還像是個正常人,寧川恭敬了鞠了一躬,輕聲的說道。
“來吧!”
老者輕輕一拍手,在船頭之,緩緩放下了一條木梯,寧川點了點頭,便朝着船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等!”
當寧川快要抓住那木梯的時候,老者突然說話,也讓寧川停下了手的動作。
“怎麼了?前輩?”
寧川疑惑的問道,心底卻在暗自想着,是不是有什麼考驗之類的東西。
可是,老者的話卻讓寧川鬆了口氣。
“踏這船,可沒有回頭路了,你還年輕,還可以選擇。”
老者蓬頭污垢,鬍子和頭髮一樣邋遢,可是從他的言語,寧川卻是聽出了幾分關心,在這未知的天荒禁地,竟然讓他覺得有些感動。
“我想清楚了,還望前輩成全!”
“來吧……”
輕嘆一聲,老者也不再多說什麼,寧川很快便爬了船隻,站在了甲板之。
“麻煩前輩了,不知道前輩怎麼稱呼?”
寧川依然表現得十分恭敬,畢竟在這禁地,能夠存活下來,還可以操縱着一艘飛船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寧川的話,老者渾濁的眼眸,出現了幾分渾濁之色,而在他眼眸閃爍的,看起來像是淚水。
良久,老者才輕嘆一聲,悠悠的說道:“稱呼已經不重要了,我不過是一個擺渡者而已!”
“敢問前輩,擺渡有來有回麼?”
去的地方,自然是天荒禁地,而回來的地方,自然是現在這裡。
“來回是自然,只是……”
老者點了點頭,緩緩的在甲板來回踱步:“只是我覺得你並不能回來。”
在寧川還沒有踏船之前,他還可以勸阻一下,但是如今人已船,寧川也不能再船,沒有顧慮的老者,自然是實話實說。
“我這船,送過很多人,但是回來的,卻是聊聊幾人而已!”
輕輕撫摸着桅杆,老者的言辭,帶着幾分無奈。
的確,他是人,更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在這禁地擺渡,將乘客送到禁地之內,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劊子手一樣殘忍。
可是,這是他無法改變的宿命,即便他不願意做,也不得不做。
“走吧!該起航了!”
深呼吸一口氣,老者穩定力量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兩手輕輕一臺,巨大的船隻便開始緩緩騰空而起。
“拿着!”
船隻在高空飛行,竟然十分平穩,這時候,老者來到寧川的眼前,將一枚青銅古幣遞到了寧川的面前。
這時候寧川才注意到老者的雙手,枯瘦無,但是最爲突出的,是他的指甲,又黑又長,看去十分噁心。
“這是?”
這青銅古幣,寧川算不陌生,在南嶺也是古董了,是以前古年代使用的錢幣。
只是眼前的青銅古幣,和南嶺那些青銅古幣有着幾分差別——眼前的青銅古幣之,刻印着一個荒字。
“回來時候的票……雖然我覺得你並不會回來,但是程序還是要走的!”
老者說着,手又動了幾下,示意寧川收下來。
點了點頭,寧川伸過手,將那個青銅古幣拿在了手。
當他接觸到老者那枯瘦的手掌的時候,一股極爲陰冷的氣息傳遍了寧川全身,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但是,寧川很快便回過神來了,握着手的青銅古幣,笑了笑,真誠的說了一聲謝謝。
眼前這個老者雖然十分古怪,但是至起碼對寧川沒有什麼敵意,讓他在禁地看到了活人,對於他來說,也算是一種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