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面上,周培霄是不能明目張膽的報復了,不過不等於暗地裡不能使絆子。不管怎麼說,這是奇恥大辱,這是尼瑪死仇結下了,解不開的。
其實簡長青也很不理解王國華怎麼搞的,居然拿茶水潑了周培霄,這麼一個楞傢伙也哼混到省常委這一步,這不真科學啊。仔細一想吧,周培霄做的也確實過分,即便要分一杯羹,也不帶這麼幹的。好歹擺一桌酒,請人過來,稍稍暗示兩句,姿態上做好了王國華應該不會拒絕。畢竟,大家都是一個班子裡的同志,誰沒有求人的時候?可是反過來看這個事情,站在王國華的角度上分析,任誰被這樣威脅也不會冷靜。
所以說,這個事情客觀的分析,周培霄確實不對在前,但是你王國華潑茶水這個事情,也太過了一點。
“老周,會頭開會,我會說話,你先回去吧。”這話放出來,就算是要在會上敲打王國華的意思了。不管怎麼說,這個事情還算是一個不錯的把柄。
周培霄恢復了常態出去了,簡長青讓秘書通知下去,下午開個辦公會。心裡琢磨着,該怎麼給王國華一點警告呢?這小子的桀驁不馴,是裝出來的還是本質如此?
王國華也在反省自己,兩年多的市黨委書記幹下來,脾氣也見長了。拿茶水潑周培霄,也確實有點衝動,不過王國華不後悔。這種太混蛋了,自己不做事,別人做成了他來分好處就算了態度還惡劣。遭到拒絕還敢威脅,再有這樣的事情,還得潑他一身。
這麼一檔子事情,在院子傳的那叫一個快。而且各種升級版誕生的叫一個迅速,王國華還沒下班呢,司機自學強找來了。“首長。你把同事的鼻子給打歪了?”
這個問題有點突兀,不過自學強不是楞,而是一種擔憂。他的職責不是單純的司機,還有半個保鏢的兼職。王國華要是在外頭出點啥意外,那就是他的重大失職。
“聽誰說的?”王國華有點暈乎了,這謠言也太瘋狂了。
“我在司機班。聽同事說的。各種版本都有,還有說你只是拿茶水潑了周省長。”自學習總算是給了一個比較靠譜的傳言。
“沒什麼大事,你去忙吧。”王國華擺擺手,真是啊,有人唯恐天下不亂。
繼續上班。王國華這邊沒啥事情,倒是方端鳴的電話差點叫人給打爆了,一個接一個的電話往裡打。目的就是一個,求見王省長。來電的都是下面市縣的政府一把手,目的自然是很明顯的。打探消息的也很多,都想知道一共批下來多少畝。你要說真有那麼多地要退耕就算了,問題好多跟西海是一樣的,目的就是爲了那點部委的撥款。
方端鳴都想把電話線拔掉,手機關機了。實在是太密集了這個電話。
“老闆,林廳長怎麼搞的。這消息傳的也太快了吧?”方端鳴不免抱怨了一句,王國華不悅的看他一眼道:“別亂說,未必是林和平傳出來的。下面的一把手們。京城裡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這事情怎麼可能瞞的住?”
正在飛機上的林和平要是聽到這個話,估計能淚流滿面的感覺領導理解他。說句不中聽的。林和平巴不得沒人知道這個事情呢,等回去跟領導請示過了,再對外宣佈纔是正經路子。
下午開會,王國華提前五分鐘到場,基本上是中規中矩。一班副省長們對王國華的態度不能算冷淡,點頭致意表示看見了,沒有人主動攀談的意思。王國華看着一臉平靜,心裡在想這些同事們需要慢慢的接觸。花個一年半載的,爭取在政府內部拉上幾個盟友,不然孤軍奮戰真不是個事情。這想法要是讓簡長青知道了,估計能捏死他的想法都有。
周培霄進來的時候,站門口還找了一下王國華,怒視一眼後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似的,然後才落座。簡長青手裡拿個小本本和眼鏡盒,端着茶杯出現,一副老派幹部的做派。
從這個形象來看,簡長青還是簡樸的老同志的形象。
“人都到齊了,開會吧。這個,正式說事情之前,我談一個事情。”咳嗽一聲,簡長青暫停了說話,目光威嚴的環視。發現大家的注意力都比較集中,這才繼續道:“我們有個別年輕的同志,工作態度是好的,但是作風太急躁。這裡,我就不點名批評了,希望同志們引起注意,並處理好同志間的關係。下面,我談談一些分工上的事情。”
王國華在簡長青說“下面”兩個字的時候,把手舉起來了。簡長青平靜的看他一眼,心道難道你知道我想把林業廳調整給別人分管?不帶那麼神的吧?
在這個會前,簡長青思之再三,覺得簡單的語言上的敲打,還不足以震懾王國華。必須在他分管的工作上做點文章,你不是有能耐拿下退耕還林麼?那好啊,我給你調整了去,我看你還能怎麼蹦躂?我就不信了,我負責分工的權力,還收拾不了你。可以說,分管調整這個大殺器握在手上,確實是省長手裡的一把利劍。調整了林業廳的分管,可以達到兩個目的。第一,打擊王國華的氣焰,第二,接了這個分管的人,等於搶了王國華的政績,兩人之間的矛盾想不產生都難。至於說到這個辦公會,就算是王國華不服氣,要民主表決,簡長青也是胸有成竹。
王國華這個舉手,還真不是衝着簡長青來的,就是想警告一些人,不要妄圖在王國華的身上做文章,僅此而已。
“國華同志,有話只管說,民主會議嘛。”簡長青先佔住大道理,然後再收拾人。
“首先我要聲明一點,我不管走到哪,都是去做事的。其次,我做事情的風格,向來是對事不對人。最後,如果有的人不做事,還破壞我做事。對不起,下一次就不是茶水了,我能揍人,哪怕這個鳥官不做了,我也不會放過這種只知道坐享其成要挾同事的混蛋!”說完,王國華也環視一圈,目光中充滿的是熊熊燃燒的怒火,瞬間變身不可侵犯的怒目金剛。
可能是這一份憤怒太強大了,周培霄主動把頭低下,不敢對視王國華。即便是簡長青沒有被這目光照顧到,心裡也是咯噔的一下,暗道還要不要調整林業廳的分工。
“王國華同志,請注意你的風度,這裡是省長辦公會,不是你的辦公室。”簡長青還是下了決心,不能就這麼算了。語氣也跟着嚴厲了起來,在這個會議上,只能有一個聲音作爲主宰,這是底線。
王國華這一次沒吭聲,默默的摸出煙來點上。不管怎麼說,潑了茶水是一個把柄,給了簡長青藉口啊。儘管王國華髮出了尖銳的聲音,但是有的東西於事無補。
“繼續開會,這個,因爲工作需要,政府分工要做一些調整。這裡我先說兩句,個別同志有不滿情緒,可以在會上當面說,民主會議不會不讓人說話。實在存在爭議,可以民主表決。”再次咬死民主這一點,算是再次紮緊籬笆。
“首先我要調整的部門是林業廳,從今天起,劃歸沙千秋同志分管。”這句話,真是如同平靜的水庫裡丟進一個大炸藥包,所有人都震驚的擡頭。嗯,王國華除外,他本來頭就是擡着的,不過夾着煙的手抖了一下。
這是想幹啥呢?王國華的表情冷了下來。當事人之一的沙千里面露驚恐之色,忙不迭的站起道:“這個,省長,我分管的事情不少了,不要再加擔子了。”
“你的擔子重不重,組織上很清楚,先坐下,聽我繼續說。”簡長青威嚴的開口,沙千秋真是欲說還休,抱歉的眼神看了一眼王國華,那意思真不是我在搞鬼。沙千秋是民主黨派,他在省長辦公會議上想來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管自家活。說他覬覦林業廳,王國華打死人都不信。不消說,這是簡長青的手段,製造矛盾的手段。
“沙千秋同志分管的民族、宗教,我親自來抓,最近中央很重視這個問題。周培霄同志分管的工業這塊,由王國華同志分管。練曉東同志分管的……。”一番調整,可以說人人不落下,看上去還是很公正的,至少王國華還拿到了比較重要的工業。
可以說,這個分工下來,正常情況下,王國華還佔了很大的便宜,至少比起之前來說是這樣。甚至還是從周培霄手裡分過來的,總的來說是佔了點便宜的。那麼實際上呢?與會人員都清楚,王國華接受不接受,都是啞巴吃黃連。
簡長青總算是做了最後一句總結:“這些調整,大家有什麼不同意見沒有?”
所有人都把目光指向了一個人,那就是王國華。這個年輕的副省長,能吃下這麼一個啞巴虧麼?你可是剛拿下的退耕還林啊,如果說周培霄只是一種暗搶,簡長青這就是典型的明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