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擡眼,看着戚寒的目光中,帶着一絲的閃爍,她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對戚寒。
戚寒望着雙喜道:“喜兒……咱們來喝合巹酒吧。”
說着倒上了這酒,端了一杯,遞給了雙喜。
雙喜停了一下,才接過這酒,心中滿是苦澀,若是不曾想起那被自己丟失的記憶,那她定是會欣喜的同他一起飲下這意味着百年好合的酒,可是如今……
她於心不忍啊!她不能負了大山。
戚寒看到了雙喜眼中的爲難,心中一痛,果然,喜兒的心中,還是很在意雲山的。
戚寒拉着雙喜的手,讓雙喜陪着自己喝下了這合巹酒。
良久,雙喜斟酌着開口道:“戚大哥,今晚……你便住在客房吧。”
戚寒聽到了雙喜這話,雙眸一縮,漆黑如深潭,身上已經溢出了冷氣。
雙喜低頭,鳳冠上的流蘇,擋住了雙喜的雙眸,她低聲道:“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
話語斷斷續續,意味不明,可是戚寒卻是聽懂了雙喜這句話其中的意思。
她分明就是在告訴自己,她的心中已經有了變化,現如今還不能把他當成夫君來看。
戚寒的心中一疼,仿若是誰給了他重重一擊。
他深深的看了雙喜一眼,道:“我等你。”說着,轉身就走了出去。
一向驕傲自負的戚小將軍,從來沒有體會過和今天一樣的無力感。
雲山不若戚寒的速度快,但也沒比戚寒慢上多少。這時候,已經把馬兒停到了秦府的前面。
雲山看着那半掩着的秦府大門,挺直了身子,走了進去。
本以爲那守衛會攔住他。誰知道那守衛,見到是他,竟然有禮的把他迎了進去。
大山的心裡尋思着,許是戚寒或者喜兒想找自己好好談談。雖然意外,但也不至於想不通。
可是那守衛,竟然把他帶到了秦夫人和秦將軍的面前。
雙喜成親的時候,大山來鬧,秦夫人的心中很是不悅,當時雖然看了大山的相貌,看也沒有仔細瞧着,現如今,這麼仔細一看。秦夫人的淚水。一下子就下來了。
整個人快步上前。就要拉起大山的手。
一頭霧水大山,連忙後退了幾步,疑惑的看着秦夫人。
秦將軍輕咳一聲。對着大山說道:“雲山啊,莫要見怪。夫人她是見了你太激動了。”
大山挑眉的看着秦將軍和秦夫人,這該不會是想說服自己放棄喜兒想的什麼辦法吧?秦夫人見了自己,如何會激動?
感覺到大山目光之中的防備,秦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神傷之色,輕聲喚了一句:“崇兒。”
大山聽到了這個稱呼,心中巨震!驚愕的看着秦夫人。
但片刻,大山的臉上,就恢復如常了,平靜的看着秦夫人,仿若是沒有聽到秦夫人那一聲崇兒似的。
不過大山剛剛臉上的變化,卻是沒有逃過秦夫人和秦將軍的眼睛,早在秦夫人喚出那一聲的時候,他們就盯着大山的神色觀察了。
此時一看,大山對這個名字,竟然有這般的反應,更加堅定了他們的想法。
這次沒有認錯了!這便是雲家的大公子,雲崇!
大山的心中,此刻也很不平靜,秦夫人怎麼會叫出這個名字?他本以爲,這個名字,從他從京都出來的那一日開始,便永永遠遠的埋在了自己的心底,不會有人再提起來了。
可是如今,這秦夫人,竟然喚出了這個名字!
就如同,當年自己溫柔的孃親,那般的喚着自己。
但是他不能草率的表現出來什麼,當年雲家的事情,還沒有翻案,他和雲源還都是逃犯……若是給有心人知道了,自己是雲家的孩子,怕是麻煩會不斷的。
他現在還沒有能力爲雲家的事情翻案,他不能把自己還有弟弟賠進去!
何況,父親當年的遺言便是,讓自己和源弟好好活下去啊!
他不能辜負九泉之下的父親!還有那不知下落的母親。
秦府人感覺到雲山臉上的防備,心中一痛,這孩子,這麼多件的逃亡生涯,到底是經歷了什麼,竟然有這麼深的防備之心啊。
都是她的不是,沒有早點尋到孩提時代的他啊,現如今,他已經過的很好了,自己這個姑姑出現了,非但沒有照顧他,反而讓他失去了摯愛。
秦夫人的心中,滿是自責。
她看着雲山,慈愛的說道:“我也姓雲……”
見大山沒有什麼反應,秦夫人補充了一句:“雲鷹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長,我便是他自幼失散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姑姑。”
秦夫人說的懇誠,大山的目光看向了秦夫人,只不過,他的情緒還是沒有半絲波動,而是平淡的說道:“秦夫人,你認錯人了。”
他感覺到,秦夫人說的可能是真是了,小時候他便聽父親提起過,他曾經有過一個妹妹,但後來走散了,並且用此告誡他,一定要時時刻刻和源弟在一起,不可以和弟弟走散了。
以至於,以後逃亡的日子裡,有人見泉子容貌出衆,想領養他,大山也沒有同意過,而是一起啃樹皮,挖野菜的活了下來。
但是,他不能輕易的就認了,人心叵測,有一點的紕漏,就會配上他們兄弟二人。
秦將軍看着雲崇,咧嘴,帶起了一個爽朗的笑意:“你小子長大了,便不認識秦叔叔了吧?我看你是欠打!”
此言一出,大山不由的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小時候,父親因爲出征在外,很少回來,偶然回來休假,也是帶着一位叔叔一起的。
這個叔叔很是崇拜父親,總是尾巴一樣的跟着父親,有時候也會同父親一起逗趣自己,總是說着,自己不聽話,便要打自己。
可是事實上,這位叔叔,從來沒有打過他,反而總是給他買一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
如今想來,那位叔叔,竟然和這個秦將軍,長得有幾分相像,還有這話語,也熟悉的很。
只不過那時候那個叔叔很喜歡笑,笑起來很是純真,不夾帶一點雜質。
而秦將軍——他在軍營中,也是遇見過的,秦將軍爲人冷漠,對誰都是不假辭色的。
和他小時候記憶中的那個叔叔,相差太遠了。只是可惜,當年爲了叫的親暱,他從來都是喚他叔叔的,不能知道他姓甚名誰。
但是剛剛秦將軍刻意的那麼一笑,還有那熟悉的話語,分明就是那位叔叔的啊。
當年他們從京都逃出來,從老管家的話語中的意思,好像是很想去投靠這位叔叔,但又怕牽連了這位叔叔。
小時候的那段顛沛流離的回憶,大山很少想起,也不願意想起,因爲實在是太艱難了。
若是秦將軍,真的是小時候的那個叔叔,那就說明,他是可信的,不然,老管家也不會在最後的時候,想去投奔他,又怕拖累他。
“叔叔?”大山模棱兩可的喚道,也沒說自己不是雲崇,也沒說自己就是雲崇,只是試探,就同秦夫人最開始的那一聲崇兒一樣。
秦將軍聽了大山這一聲呼喚,開懷大笑了起來,給了大山一個結實的擁抱:“好小子,你總算是響起叔叔我了!你可比小時候壯實多了,今個竟然有膽子來搶親,小時候的你,可是一點也不願意和人打架呢!”
秦將軍這麼一說,徹底的打消了大山心中的不確定,自己小時候不愛打架,知道這件事情的可不多,因爲父親當時好面子,出門逢人必說,自己是將門虎子,打架是一定是會贏得。
只有親近的人,纔會知道小時候的他,最是討厭練武打架了。
也不能怪大山認不出來秦將軍,如今的秦將軍已經和十多年前的大不一樣的,自從雲鷹故去之後,且被安上了一個叛國投敵的名聲,他的性情就大變了。
很少和以前那樣開懷大笑了,久而久之的,就成了現在這副冷麪的模樣。
這人,十多年,變化的可不只是性格,還有相貌。
大山還哪裡認得出來?
“侄兒不孝,見過叔叔。”說着,大山就單膝跪地,給秦將軍行了一個大禮。
秦將軍含笑指着秦夫人,對大山道:“這便是你的親姑姑了。”
大山同樣對秦夫人行了一個禮,惹得秦夫人熱淚盈眶。
大山行禮之後,便對起身坦言道:“姑姑,叔叔,此次前來,實不相瞞,便是爲了喜兒。”
秦夫人本來救怕大山因爲喜兒的事情,會記恨她,不願意相認,現如今聽到大山大大方方的談起了喜兒,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這個孩子,和哥哥是一樣的磊落,恩怨分明。
秦夫人真誠的說道:“崇兒……是姑姑對不起你。”
秦將軍輕咳一聲:“從今以後,雲山還是雲山,你便喚我們一聲伯父伯母,我們便換你山兒吧。”
大山和秦夫人,自然知道秦將軍的考量,當年那害了雲家的人,現在在朝野之上,可是隻手通天啊!他們不能說漏了!
雲山搖頭:“我想其中定有隱情,這怨不得你……不知道我能否見喜兒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