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義?”劉冕多少有點驚訝。
太平公主很少在劉冕面前表現得如此嚴肅了。她拉着劉冕坐了下來。認真道:“相信馬敬臣的事情也不必我多了。今天。母親因爲此事在後宮大發雷霆。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看到母親如此盛怒了。”
“怎麼會這樣?”劉冕皺了一下眉頭。“在我的印象之中。皇帝不是這樣感情用事的人。”
“是呀!”太平公主的眉頭也皺起了一下。說道。“現在。這個頑劣的男人已經成了母親最大的心病了。”
“怎麼說?”
太平公主猶豫了一下。認真的看着劉冕道:“事關皇帝的私密。我可是隻對你一個人說。其實……也可算是家醜了。這些話我也只敢在這樣私密的地方對你一個人講。”
“我明白的。自有分寸。”
“是這樣的……”太平公主站起身來。緩緩踱着步子。“至從父皇過世後。母親獨自寡居。閨中寂寞那是肯定的。薛懷義的出現。當時正中母親下懷。母親雖然智慧過人強橫盛過男兒。但畢竟也是女人。當時看來。她的一顆心幾乎都要傾注到薛懷義身上了。對他信任有佳大力提拔。但凡有好差事都交給他。對他言聽計從。”
“這我知道。”劉冕輕點了一下頭。心中暗道一個喪夫的孤獨女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自己的男人找到慰藉。從情感上講對他有求必應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武則天再強勢。終究是女人。是感情的動物。
“薛懷義這個人。我瞭解並不太深。但從母親的介紹來分析判斷。他是一個貪慾很強、性子很野的狂妄之徒。”太平公主說道。“在母親地登基過程之中。他的確是幫了不少的忙。比喻編寫《大雲經》。修建明堂。宣揚佛法。當初。薛懷義還是挺有分寸的。雖然爲人貪婪極好斂財。母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了。可是後來。他變得越來越放肆。簡直把國法都沒放在眼裡了!”
劉冕道:“大概是皇帝登基了。讓他特別有成就感以功臣自居了吧?他畢業是出身市井商旅。爲人比較粗鄙狂放。一但居功自傲起來就容易狂妄無度。”
“你出征數月。對神都這邊的情況不瞭解。”太平公主彷彿也有了一點怒氣。忿忿道。“至從母親登基之後。薛懷義就真的完全變了。變成了一個膽大妄爲無法無天的狂徒!踐踏律法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母親登基之後數次修正律法。以正國威。多次強調要以律治國。可是修改的律法剛剛頒行。薛懷義就必然作亂犯法。比喻前不久的大周國祭日。母親頒佈神都禁屠令。全城齋戒以祭祀武氏先人。可他薛懷義居然公然在寺廟裡擺起百屠宴。殺了牛羊牲畜百餘頭。強令所有香客路人來免費取食。”
“荒謬!”劉冕真是哭笑不得。“他這是爲什麼?找死?”
“哎……”太平公主長嘆一聲。走到劉冕身邊輕聲道。“其實薛懷義已經有數月沒有入宮侍寢了。一來他自己不願意與皇帝相陪。定然是嫌她人老無趣嘛;二來……母親也有了新進男寵。是一名宮中御醫。”
“哦。那他還爭風吃醋了?”劉冕禁不住想笑。
“不許笑!認真嚴肅一點!”太平公主忿忿的掐了劉冕一下。繼續道。“如果說那還只是胡鬧。倒也罷了。母親也就忍了。可是他薛懷義也實在是太過份了!他數月不進宮見母親一面。每日在花間妓坊留連。出入用車居然用地是親王排場。經常在人面前以國父自居。這還不算。他還時常在酒後與人泄露他與母親在一起的私密之事……就連牀第間的事情也向人透露。天官。你說這樣的人不死。天理何存?”
劉冕愕然的睜大了眼睛:“那真是過分了……找死啊!”
太平公主鬱悶的長吁一口氣。忿忿道:“其他的諸如什麼開車撞人、衝撞官府衙門、欺男霸女這種事情。就更不必說了。這簡直就是他薛懷義每日必做之事。記得有一次。洛陽令魏元忠就強令衙差將他逮了起來。豈料薛懷義手下養了一大批兇頑成性壯漢。居然衝撞衙門將人救了出來。這件事情最終鬧到了母親那裡。魏元忠也一度以辭官爲要挾要求嚴辦薛懷義。母親忍氣吞聲低聲下氣好不容易纔安撫了魏元忠。沒有將這件事情再度鬧大。可他薛懷義就跟沒事人一樣。才過了沒多久又當街毆打馬敬臣……薛懷義啊薛懷義。此人不除。終是我大周心腹大患!”
“看來。他的末日地確是要到了。”劉冕嘆息一聲。道。“這人哪。什麼時候都不能得意忘形。其實說來我與薛懷義還有那麼一點交情。可是這次他打了馬敬臣以後鬧得滿城風雲。也沒看他對我有什麼表示。就算當初是個誤會他沒認出馬敬臣吧。現在這事已經傳得滿城皆知了。他也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那麼說來。他也沒把我放在眼裡了。也罷。往日恩怨一筆勾銷。他既然這麼看不起我。我也沒必要把他當一盤菜了。”
“天官。幫我!”太平公主捱到劉冕身邊。抱住他的胳膊肘
“幫你什麼?”劉冕驚訝的問。
“除掉薛懷義!”太平公主眉頭一擰。沉聲道。“此乃母親家事。她就秘密交由我來辦了。我雖有一些能用之人。但是這種事情……終究還是缺點主張。這種時候。你不幫我誰幫我呢?薛懷義如此惡毒。那是爲天下人除害呀!”
“這……”劉冕眨巴了幾下眼睛。說道。“於公於私。我的確很想廢了他薛懷義。可是我如果與你一起聯手幹掉他。豈不是向皇帝表示我也知道內情了?如此隱私的事情。皇帝不會介意嗎?”
“不會的!”太平公主急急的搖着劉冕的胳膊肘兒。“母親已經暗示過了。讓我可以找些可靠地人幫忙。這個可靠地人。不就是你嗎?雖然我們沒有成親。但跟一家人還不是一樣?而且這一次你得勝歸來後。母親對你是非常之信任了。她就恨不得找你叫你。親自面授機宜讓你接手此事了。”
“不會吧?”劉冕睜大了眼睛。“事關皇帝隱私。你還是不要想當然的好。不是我不願意幫忙。這種時候咱們得考慮到皇帝的面子問題。”
“那……咱們想個妥當點地辦法。你暗中幫助我如何?”太平公主說道。“你地鬼主意可是最多的。快幫我想。可以不讓你出面。我來辦即可。”
“你手邊有可用之人嗎?”劉冕意味深長的看着太平公主。壞笑。
太平公主眨巴了幾下眼睛。故作迷惑的道:“你什麼意思?我府裡那些個侍衛都忠心耿耿。哪個不能用?”
“侍衛?”劉冕哈哈的笑。“你可以啊。現在還學會瞞我了!”
太平公主鮮有的臉一紅。不滿地嚷嚷起來:“好啦。不瞞你啦!這幾年我養了幾名江湖高手忠心死士。平常都不在府裡露頭。只在關鍵時候聽我命令行事。七個人。全是一等一地高手。平常都隱伏在市井裡不顯山不露水地。就跟普通百姓一樣。”
“喲。可以呀!”劉冕哈哈的笑。“還養殺手了!那有沒有養男寵啊?”
“去你地!臭嘴!”太平公主恨恨的掄起粉拳來砸劉冕的胸膛。“有了你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樣地男人能入我眼?你少小心眼。說正事啦----幫我想個萬全之策。最好是做出一個意外的假相。讓人以爲薛懷義死於意外。”
“意外……這世上意外的事情總是很多。”劉冕背剪起手踱起了步子。嘴角輕輕揚起。臉上的笑容顯露出一絲邪惡來。
劉冕的這副壞壞的樣子。讓太平公主想起了很久以前二人在同心閣相處的日子。禁不住喚了一聲:“駝兄……”
“幹嘛?”劉冕心中一笑。面上卻是故作嚴肅的擺手。“別吵。我正忙呢!”
“噢噢。我不吵。”太平公主嘿嘿直笑。坐在劉冕身邊目不轉睛的盯着他。腦袋隨着他地身子晃動。
劉冕心裡卻是在暗自琢磨:像薛懷義這樣的毒瘤。的確是該死了。可是我最好還是不要攪合到這種皇帝隱私的事情裡面去。對於一個臣子而言。知道地越多。就表示越危險。武則天對薛懷義動了殺機。纔不是因爲他如何囂張跋扈不守律法。說白了。整個帝國都是她地了。自己的情人在自家菜園子裡折騰幾下還用得着殺手嗎?最終讓武則天動了殺心的。是薛懷義那張不關事的嘴。連牀第之事都對人說了。這萬一把登基的時候乾的一些事情----比如說僞造《大雲經》公之於衆。那武則天肯定會人心盡失。這纔是對她帝位真正有威脅的危機。
於是。殺人滅口是最好地辦法!
劉冕想了一陣。腦中地思路越來越清晰:薛懷義該死。但自己絕對不能沾邊。他的死因。是因爲他知道太多;自己又何苦攪合到這些極度隱私地事情裡面、去知道這些事情呢?
“小芽兒。這件事情你就當沒有跟我說過。”劉冕轉過臉來。正對太平公主說道。“不是我不幫你。如果你不怕失去我的話。我就幫你。”
太平公主剛剛還是滿面迷醉的微笑。此時臉色立馬就變了。愕然道:“你、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是說認真的。”劉冕雙眉緊鎖道。“我可以跟你出主意。但你務必在皇帝面前守口如瓶。不要告訴她你已經將此事內情告之於我。就說是你獨自一人辦下來的。”
“爲什麼?”太平公主理所當然的這樣問了。
劉冕輕籲一口氣:“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知道的事情越隱私。也越危險。如此淺顯的道理。你想不明白?”
太平公主心中一亮。吐了一下舌頭恍然大悟道:“是……是我太笨了!我一時激憤。沒想這麼多啊!你放心。我會對任何人都守口如瓶的。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絕對不會讓你有危險!”
劉冕微笑:“君子趨吉避凶。這種敏感的事情還是小心爲上。畢竟皇帝也不想有太多人知道這樣的事情。你不泄露出去也能讓她心安。大家都心安。多好。你是她最愛和最信任的女兒。她只對你一個人放心。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她終究是不會放心的。”
“嗯。我知道了。”太平公主有點後怕的吐着舌頭。“我最近怎麼越來越冒失了……好吧。說說你想的主意。”
“要殺一個人。其實真的很簡單。”劉冕湊到太平公主身邊。低聲說道。“死於意外。也是很尋常的事情。薛懷義好酒好色又貪財。這麼多弱點隨便尋一樣。也能要了他的命……”
“你說得詳細點嘛!”太平公主有點急了。把耳朵湊到劉冕嘴邊。
“好吧。我就給你說幾個……”劉冕嘴角一挑。眼中閃過一道邪惡的殺氣。在太平公主耳邊耳語了幾句。
“行。都可以。法子都不錯。薛懷義死定了!”太平公主如釋重負的籲一口氣。“我開始還想得很嚴重呢。想讓你派鬼龍兵王給我幫忙……薛懷義手下養了一兩百個兇悍的打手。扮成大和尚每天住在白馬寺護在他身邊。”
劉冕不屑的一笑:“薛懷義這樣的垃圾也配我的兵王動手?略施小計。準叫他死一百回也不夠。”
“嘿嘿!”太平公主解了心結。開始發嗲了。她一抱摟住劉冕左右搖晃。“駝兄駝兄駝兄駝兄……駝兄!好久沒這麼叫你了。真開心!想不到你也這麼壞蛋這麼邪惡的!你要是變壞呀。那真是沒人能治得了你了!”
“我有說過我是好人嗎?”劉冕哈哈的大笑。“以善待善。以暴制暴。是我一貫的宗旨。你以爲一個在戰場之上殺人如麻的傢伙。會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反正我知道。你對我好就行了……”太平公主嘻嘻直笑。將劉冕抱得緊了用力往牀榻邊挪。“今天不準走了。陪我睡覺、陪我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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