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位身着玄衣的男子,突然進了房間,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天堯身邊,奪走了他手中的藥碗和藥匙。那速度快的就像是一陣風一般,連天堯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玄衣男子奪過藥碗後,頗爲淡定的站在天堯身後,手中的藥一滴也沒有灑出來。玄衣男子就定定的站在那裡,沒有說話。
天堯見此終於站起身來,轉身若有所思的看着玄衣男子說道:“天裕,這麼晚了,你這身打扮入宮,所爲何事。”天堯說着,語氣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天裕聞此,頗爲淡定的回道:“臣弟知道今日皇兄的手臂受了傷,聽聞皇兄一直不顧自己的安危悉心照料淑妃娘娘,臣弟擔心皇兄,實在忍不住就進宮來看看了。皇兄知道這會早就已經宵禁了,即使是青天白日臣弟也是不能擅入內宮的,所以臣弟只好出此下策,潛入了暖馨殿。”
天堯看了看自己早就包好了的手臂,心想:若不是天裕提醒我早就忘了我受傷的事情了,比起心裡的痛,這點傷痛又算得了什麼呢,其實早就可以忽略了。想到這裡天堯又擡起頭來看着天裕溫和的說道:“天裕你不必過於惦念,這點小傷,皇兄我還是可以挺住的。既然你已經看見我沒事了,就先下去休息吧,現在外面下着大雨,西郊別院離宮又遠,你且去宣政殿的寢宮安歇吧,此刻全忠應該還在外室候着,你只管吩咐他就是了。”
天裕聞此有些猶豫,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這得愣在那裡。
一旁的安清唯此時走上前去,恭敬地說道:“回稟裕王爺,淑妃娘娘的藥是要趁熱喝的,這藥若是再不喝,怕是就廢了,不如王爺將藥給臣,臣這就伺候娘娘喝下吧。”
天裕聞此,端藥的手有些顫抖,他沒有看安清唯,反而用複雜的神色看着天堯問道:“皇兄當真要給淑妃娘娘服下這服藥?”
“我有的選擇嗎?”天堯聞此反問道。
天裕聽皇兄竟然這樣說,臉上的神色就更加的複雜了,語氣有些生硬的說道:“可是臣弟聽見安太醫說,此藥服用是有風險的,若是淑妃娘娘服用後不好反而加重了,這該怎麼辦?”天裕說着轉向了一旁的安清唯問道:“安太醫可否告訴天裕,此藥若是服用不當,會有何後果?”
安清唯聞此有些爲難的看着天堯,天堯見此,微微的點了點頭,示意他說出來。安清唯見此,也只得娓娓道來,他說:“此藥是上古秘方,藥材全是極陰極寒的珍貴毒物,這也只有在這宮裡藥材纔是可以難得配齊的。其實此藥就是一碗毒藥,只是適用於淑妃娘娘的病症而已。此藥若是錯服,淑妃主子就會當場斃命。就算是淑妃主子服藥醒來,藥的毒性依舊會在體內殘留,最多也活不過十年啊。”
天堯雖然早就知情,但是再次聽到安清唯這麼說,心還是不自覺的狠狠的疼了一下。天裕的神色已經變得讓人難以琢磨了,他端着那碗藥,慢慢的走到天堯跟前說:“就算淑妃會死,皇兄還是要拿她的性命博一下嗎?”
天堯見此,反而有些釋然的說道:“那天裕,你告訴我,我現在可以怎麼做,你覺得怎麼做纔是對她
最好?”天堯說着看向牀上毫無血色的雲初,似乎感覺她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天裕也順着天堯的目光看着牀上的雲初,今早還活生生的人,現在卻是這副樣子,怎能叫人不心痛呢?天裕沒有說話。仔細想想,也許真的是自己太過不理智了。看着皇兄的目光,便知他是愛着雲初的,而正是因爲這份愛,所以那份抉擇下的比任何時候都要艱難。皇兄的心此刻正在滴血吧?天裕不敢想,若是雲初就這麼去了,皇兄會怎樣,自己會怎樣。想到這裡,天裕的手一抖,藥碗直直的摔落下去。
這時天堯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穩穩的接住了藥碗。藥碗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回到了天堯的手中。天堯端着藥碗,心裡辦感交集,也許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吧。天堯端着藥碗,重新坐到雲初的身邊,心裡念着:雲初,不管怎樣,我欠你一份情和一條命,若是你真的有什麼不測,我天堯原爲你做一代昏君,與你生死相許。想到這裡,天堯將藥一勺一勺的喂進雲初的嘴裡。一旁的天裕不忍看下去,徑自走到了窗邊去。安清唯則是滿臉擔憂的看着牀上的雲初一口一口的喝藥。
半晌一碗藥一滴不剩的全都喂進了雲初的口中。天堯看着牀上依舊面無血色的雲初,心始終是揪着的。臥室中有重新恢復的安靜,三個男人都各懷心事沉默不語,只有窗外的風聲雨聲,始終沒有停歇。
又過了半晌,雲初忽然不斷地口吐黑血,樣子十分的痛苦,天堯見此慌了神個,立刻抱起雲初,他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心裡念着:不行,雲初,你不能走,你不能離開我,雲初。天堯在心裡不停的吶喊着,把懷中的雲初抱的更緊了。一旁的天裕和安清唯見此,都趕忙來到牀前,見此情景,已經完全慌了,什麼語言什麼反應在此時都是多餘的。着看着天堯抱着滿口鮮血的雲初悲泣的樣子,心裡只念着:她走了。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這雨到底何時纔會停啊?
恆昌殿。
傍晚的時候,全忠就將含貞勸走了。起初含貞一直不肯走,因爲她一直都不信雲初已經走了。因爲她看見雲初的貼身婢女和一個太醫在爲雲初煎藥。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但是想到自己已經出來多時了,若不回去和青竹說說情況,她怕是又要多想了,想到這裡含貞還是聽了全忠的勸告
,先行回了恆昌殿。
夜已經深了,青竹因爲身子重,已經睡下了。含貞獨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心裡百感交集。心裡念着:執鬆,現在的你也是睡不着的吧。若是換做是我,你是不是也會如此的傷心。雲初啊,你一定不可以死,你若是死了,我是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只有看着你幸福,我和執鬆才能幸福。如果你走了,我和執鬆怕是永遠也不會有將來了吧。含貞心裡念着,依舊看着窗外的大雨。心裡更加的矛盾: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到底是擔心雲初的安危還是擔心自己的幸福。也許作爲宮裡的女人,我愛的也只有我自己吧。滾燙的淚水滑過美麗的面龐。已經,已經有好久沒有這樣的無助和孤單了吧。
含貞就這樣一直坐在
窗前,思緒翻飛,雨依舊沒停,窗外的天色卻漸漸的亮起來。看來也是時候再去一趟暖馨殿了。我所有的未來和希望都系在雲初的生死之上了吧。含貞心裡念着。驀地起了身,沒有傳喚宮婢。徑自拿了傘,走入雨中,向暖馨殿走去。
豐靈看着牀上滿身傷痕的男子,心都揪在了一起。她整整忙了一夜,纔將男子身上傷口的血完全止住。男子右肩的傷口又大又深,似乎是被刀劍所傷。從傷口來看,刺出此刀的人分明是想取了他的性命,幸好此刀刺偏了一些,否則這個男子是必死無疑的。
豐靈看着牀上的男子,重重的嘆了口氣。心想:人是救活了,可是老闆和老闆娘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也不知救他是不是個禍,若是個禍患,就實在是對不起老闆和老闆娘了。豐靈想着又看了看牀上的男子。心想:真是一個好看的人啊,雖然閉着眼睛,但是這個男子是我除了執鬆少爺以外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了。只是執鬆少爺是秀氣的好看,而眼前的男子確是硬朗的好看。豐靈看着看着,忽然有些臉紅,想起剛纔爲他包紮傷口時,那麼親近,心裡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豐靈轉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依舊沒有停下來的大雨,心裡甚是擔憂。天已經亮了,老闆和老闆娘還沒有回來,看來真的是被困在山裡了。看來是要招呼村民們進山裡面幫着找一下了。但是回身看着躺在牀上的男子,豐靈又有些爲難。若是現在出門了,他沒有及時換藥,傷口是會感染的,到時候也是難保住性命的,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豐靈又快步走到牀前,深深的看了男子一眼,心裡始終不忍心丟下他。看來也只能——
暖馨殿。
暖馨殿的前廳裡已經站滿了來奔喪的宮人們。雲初的臥房裡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宮裡的各位大大小小的主子們,都面色凝重,宮裝的顏色都甚是素雅。雖然陛下一直都沒有宣佈淑妃的死訊,但是聽太醫院的各位太醫說,淑妃是救不活了。所以這個時候,宮裡的各位主子們確實是各顯神通,勢必要藉着這次奔喪的機會,讓陛下多看幾眼,以求上位。畢竟陛下剛登基不久,這宮裡位分高的主子也不過只有德慶殿的尚德妃,恆昌殿的沈賢妃,華榮殿的文貴妃,和這個命懸一線的暖馨殿陳淑妃。對宮裡的多數主子來說,此次絕對是上位的好機會。暖馨殿前所未有的熱鬧,儘管很多的小主子素日連淑妃的面都沒有見過一次,但從神色上來看,就像失去了親人一般的難過,實在是諷刺啊。
碧柳好不容易纔從文雨芙的衆多衣服裡找出了一件鵝黃色的宮裝。只不過這件宮裝,比起雲初素日淡雅的款式着實是華麗了許多。穿在身上就像是要參加什麼隆重的宴會一般。碧柳見雨芙站在鏡前一副無比欣喜的樣子,也只能將此話藏在了心裡,不敢說出口。在碧柳的眼裡雨芙已經失去理智陷入了瘋狂之中,此刻不管如何的勸諫都是不頂用的。她也有些迷惑。心想:我真的不知道文貴妃娘娘到底是眷戀着皇宮之中的榮華富貴和皇后至高無上的位置還是隻是因爲深愛着陛下啊。想到這裡碧柳只能夠嘆氣,在這宮裡,失去理智真的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