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嘿嘿笑着上前:“沙老將軍辛苦,不識得我麼?”
大宋時候,最是講究個尊卑高下,延安郡王雖然沒有多大的軍權,身份卻是極其的尊貴。不見延安郡王如何,卻猛然這麼個軍兵打扮的人站出來回話,自然很是不尋常了。
那沙老將軍已經意識到事情有些蹊蹺,心生警覺之下剛要出口喝問,旁邊那些個裝扮成官軍模樣的災民已是蜂擁而上,將包括沙總管和兩名副總管在內的數名宋軍將士齊齊的圍住,七手八腳就將這些人拿住。
這些將士根本就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甚麼變故,隱隱約約的因爲是兵變,卻見延安郡王神色冷漠的不言不語,又以爲是朝廷裡聽信了某些謠言而要對守城的軍兵下手,急急的呼喊:“殿下吶,我等絕無二心,誓死效忠,天日可鑑……”
“吼個甚?再吼老子剜了你們的眼珠子!”劉十三惡眉惡眼的厲聲吼叫,也不管什麼將軍還是總管,窮急的亂叫。
聽了劉十三尖銳的嗓音,衆人皆知此人是皇宮大內之人物,更是確信了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看來是朝廷了聽信了什麼不利於己的傳言,是派人來這裡斬殺將官來了……
沙老將軍在朝中本沒有堅實可靠的後臺,自負做事圓滑謹慎不曾得罪過甚的朝中大員,想來是這些時日對待延安郡王不甚恭敬,因此招來怨恨,也顧不得劉十三劈頭蓋臉的巴掌急急分辨:“郡王殿下的吶,我等可是一切依照殿下之言從事,從未曾有什麼逾越之處的吶……”
不得不在這裡說明一下,大宋時候重文輕武的風氣是盡人皆知,不過究竟把武人輕視到了什麼地步,想來有些讀者還不是特別的清楚。所以還是在這裡稍微交代一下的吧。
大宋吏治極是繁雜,大小官員依職位高地共分五十二個等級,實在難以說的清楚。爲了簡明扼要,還是舉例說明:因爲宋太祖時候有天家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地承諾,又爲了防止別的武將再玩“黃袍加身”的把戲而篡奪了大宋的江山,所以文人的地位極高,樞密院和左右丞的都是朝中大員。無論權利還是地位都是極高的,這些職位武人是想也不要想地。
武人最高的品階就是從四品,到了這個品級之後,除非是有什麼奇蹟,否則再也沒有什麼升遷的可能。因爲大宋輕武人防武人。這些武人不要說是和朝中大員相提並論,就是見到那些六品言官也要點頭哈腰,說不準哪一天哪個混賬傢伙心血來潮胡亂彈劾一下就能斷送武人以血汗換來的前程。
更有甚者,許多的軍中人物雖是擔了大將軍地名頭,其實連一些文人還未出世的子孫也不如。大宋時候,很多功勳家族的子孫還沒有出生就有了六品的爵位,而武人就是辛苦打拼半輩子也撈不到這樣的好處。
所以即便是擔了所謂地軍中要職。對於朝廷來說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那班子文人大員們嘴皮子一動就能叫他們腦袋搬家。
李二原本是打算利用擒拿在手的延安郡王詐開城門,然後趁機把守軍中地將官拘拿以瓦解宋軍官兵。沒有想到的是,這些武人居然以爲是朝廷要臨陣斬殺將官,李二頓時有了旁的計較。
李二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宋時候的武將將然對朝廷是如此的懼怕,甚至是到了俯首帖耳的地步。
其實大宋時候的武將並非是軍中的最高長官,真正能夠隊軍中大小事務起到絕頂作用地是朝廷派遣的監軍,而武將只有執行的權限。而沒有決定的權利。大宋的官軍和大唐時候完全不同,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私兵那一說,所有地軍隊都是歸屬朝廷。延安郡王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權利,卻被無形之中當成了監軍,而當初神宗皇帝派遣他前來也正是有這樣地意圖。
那些個武將被喬裝改扮而成的災民拿住。一個個服服帖帖,只是一再的表明自己沒有絲毫的逾越和反叛之意。而大羣的軍兵士卒卻是癡癡呆呆的旁觀,絲毫沒有要譁變的模樣,李二原本還擔憂武將一聲號令軍兵齊齊涌上的情形根本就沒有出現。
山河搖影,玉宇星光,雨後的夜晚分外清明。
在經過整整一夜的折騰之後,李二“藉助”延安郡王的身份終是控制了局面,才知道太原的兵力已經是十分的空虛了。
經過前番的激戰和昨晚的夜襲,宋軍士卒能戰者不足六千!
“郡王殿下的吶,如今城中還是有些混亂,軍心士氣俱是低落,何必急急的要回汴梁哩?”李二按捺住自己得意非常的模樣,給延安郡王面前的盞子裡斟滿了酒漿:“不如在此於我共守城池,也算是爲大宋社稷盡心盡責的哩!”
延安郡王雖是心智過人,現在卻沒有任何的心思要守什麼城池,再這麼耽擱下去不要說是“爲了江山社稷”,只怕再過不了多少的時候,整個社稷都要是別人的了。
“駙馬,如今城池已盡在你掌握之中,當是要履行承諾時候的了。”延安郡王毫不掩飾自己的焦急:“以駙馬的手段和神通,契丹人當不敢輕犯,我還是……信得過駙馬的吶,便是想南下的……”
“這個麼?”李二故意做出遲疑的模樣,很是自得的看了延安郡王的焦急:“也好,郡王若實在是心急,便是去圖你的大事情的吧。不過路途兇險,還應是小心在意纔是,不若找些人手護送……”
延安郡王最怕的就是李二叫派人以“護送”之名來轄制自己,急急說道:“駙馬的好意我如何能夠不知?護送卻也是不必的了,此城中軍兵我也是要帶回的。一者駙馬防禦河東綽綽有餘根本用不到他們,再者遼軍主力破平定只在旦夕之間,我想還是於這些軍兵增援平定的好,駙馬以爲如何?”
各懷心思!
李二知道自己冒充官軍的事情瞞不過多少的時候,遲早是要爲人察覺地,所以希望能夠妥善“處理”這些官軍。延安郡王知道李二的心思並不在這些官軍身上。並不擔憂李二隊自己不利,只是怕半途再有人攔截,所以希望能夠帶這些官軍離開。
按照大宋時候的體制,延安郡王這麼做絕對是違法的,不過現在官家已經是沒有了的,自己就是要回去爭奪皇位,帶些人回去總是好的。一來可以保護自己沿途之中的安全,再者就算是這些官軍不能起到什麼作用,好歹也能說明自己是有許地官軍擁護的,起碼比那些混在京中的皇叔親王要強大一些。
以官軍的實力,太原已不看守。這是明擺的事實,全體撤離也許是降低傷亡地好辦法……
“郡王真的是準備帶官軍回返?”
“確實!”何時動身?”
“即刻啓程!”耽擱的時候已經是太多的了,延安郡王片刻也不想再延誤了。
“既是殿下如此心焦,我也不好阻攔,便依郡王之意的吧……”
條件說好。延安郡王地辦事效率還是真高,黎明時候便說動衆官軍撤離。
爲防止這小小的郡王玩弄甚的花樣,李二特意地叫那些官軍先撤離出城。然後才放延安郡王出去,太原終於掌握在股掌之間……
已經把李二恨之入骨的延安郡王恨恨的唸叨:“李二吶李二,此番恥辱權且記下,待我執掌天下時候終要收回來的……”
這個時候的延安郡王根本就沒有心思和李二糾纏,又唯恐幾十裡之外的耶律玉容趁機來攻,還是叫李二和那些契丹的驍勇之卒去互相消耗的吧,延安郡王急急地帶那些誠惶誠恐的將士往東而去……
“那個延安郡王會不會再來糾纏?駙馬兄弟實在是當把那廝斬殺了的!”劉十三很不痛快,李二實在不應該放那個狡猾的郡王離開的。如此實是無異於縱虎歸山。
按照劉十三地心思,就應當快刀斬亂麻,一刀砍下延安郡王的腦袋瓜子,然後再以雷霆手段對待官軍,願意歸順地就充爲戰鬥之軍。不願歸順的統統格殺當場,以血腥手段震懾之下看哪個還敢不服?李二搖頭:“官軍戰力還是有的。我部雖衆,卻不是官軍之敵手,只不過是吃準了延安郡王不想浪費時候欲儘快回汴梁的心思,這才輕易拿住官軍首腦,若真是血戰一場,咱們也是要付出相當代價。這個時候誆了延安郡王和官軍離去確是最好的法子,即便是那些官軍明白了真相想要回來於我廝殺,那延安郡王也是不肯,他的心中念想的是皇位,而不是一城一池之得失,定然極力駕馭官軍東去……”“
李二真是太瞭解延安郡王此種人物的了,這些野心頗大的傢伙現在想的可不是什麼太原不太原,而是汴梁。
“好教爺爺知,南邊兒煙塵瀰漫,想是契丹人慾來攻打的了。“
“哈哈,耶律玉容要來了?好的很吶!”
“駙馬兄弟,咱們打的過契丹精兵的麼?”
“打不過!”李二知道自己手上的這些災民和白蓮妖人根本就不是軍隊,要是兩軍對壘絕對不是耶律玉容的對手:“爲甚要和他們打?驚走就是!”
劉十三等人不明所以,蕊蝶卻是面色不變,好似完全的相信耶律玉容再有百十倍的兵馬也不能拿恩公如何。
“呵呵,我可不想和耶律玉容刀劍見陣的,便開了四門,看耶律玉容能奈我何!”對於契丹來犯,李二早已有力完全之應對。“開四門?這……契丹人衝進來怎辦?駙馬兄弟唱的是哪一齣?”
“空城計!”
*原本和延安郡王還是有個小小的鬥智段子的,想來太過幼稚,還是刪除了吧,先展開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