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說了,只要你一天沒有相親成功,我會繼續給你相親下去。”楊欣然的話裡有着不容反駁的堅定。
尚禹希沒有迴應她,就好像是沉默的接受了命運對她的安排一樣,楊欣然看到尚禹希沒有說話,以爲是尚禹希接受了自己的提議,於是轉過頭繼續跟着尚禹望看電視去了。
“我去睡了。”尚禹希對着尚禹望和楊欣然說道,可是這句話很快的被電視聲音蓋過了,就像這個屋子裡從來沒有她的聲響一樣。
十.夢魘
“遲向北。”和遲向北共撐一把傘走在雨中的尚禹希忽然邊開口邊停下了腳步,站定,然後轉過頭看着一邊的遲向北。
“怎麼了,希希?”原本爲尚禹希撐着傘的遲向北沒有預料到尚禹希會忽然停住,他趕緊將已經伸出去半步的腿收了回來,也跟着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子看着尚禹希。
“遲向北,我們分手吧。”沒有任何的鋪墊,甚至沒有任何的猶豫,尚禹希冷冷的看着遲向北說道。
“希希,別開玩笑了。”遲向北寵溺的看了尚禹希一眼笑着說,說話間還將傘不動聲色往尚禹希那邊傾斜了一下,他看着尚禹希繃着臉的樣子,以爲她又只是跟往常一樣在逗弄自己,他甚至還在心裡暗暗的數着尚禹希能堅持幾秒不笑。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每過去一秒,遲向北的心跳就沉重一拍,直到最後,他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一般,似乎在瀕死的邊緣一樣,這種異樣的感覺,讓他覺得恐慌,並且絕望。
“希希,到底怎麼了?”遲向北努力的回想着今天哪句話說的不對,可是他沒有任何頭緒,他試圖去拉尚禹希的手,可是剛一碰到她的指尖,就被一下子打開了。
遲向北吃驚的擡起頭,想從尚禹希的臉上需求答案,但是尚禹希就好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着遲向北的疑惑與慌張。
“希希,是我哪裡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改,我都改,好不好……”遲向北快速的說道,好像只要是慢一秒,尚禹希就會轉身離開一樣,他的聲音裡,飽含着無盡的深情,也飽含着無窮的緊張。
“分手吧。”尚禹希沒有回答遲向北的問題,她就像是一個冷漠的劊子手一般,不管被判了刑的犯人如何乞求或者是爲自己辯解,她都不會手下留情。
“爲什麼!”打在傘上的雨點聲都沒有蓋過遲向北焦急的聲音,剛說完這句,又意識到自己的樣子可能會嚇到尚禹希,可能會把她推的更遠,他又將聲音放柔放緩:“希希,你告訴我爲什麼好不好。”
尚禹希轉過身看着遲向北,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她的嘴角分明是掛着笑的,可是那個笑,在雨夜裡讓遲向北覺得好悲傷,尚禹希就帶着那樣的神情安靜的看着遲向北,也許,她看的也不是遲向北,只是看着下着雨的黑夜和一片看不真切的模糊的未來。
冰冷,噬骨的冰冷,眼前的尚禹希讓遲向北感到冷,
不管是她的語言還是她的表情,遲向北甚至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希……”遲向北再次伸出手去,想將尚禹希帶進自己的懷裡,他想用自己的體溫融化這個眼前讓他覺得有些陌生的人。
然而遲向北的手再次撲了空,在他剛要能觸到尚禹希的時候,她卻轉身走進了雨裡,她的轉身那麼的瀟灑,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任何的留戀。
天空好像也預感到了一對戀人的分別一樣,原本淅淅瀝瀝的雨忽然如瓢潑一般,可是,這些雨就像是有靈性似的,根本就沒有打溼尚禹希的發,她就那樣從容的走在雨中,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動。
“希希……”遲向北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他想追上尚禹希,想留下她,想抱住她問她爲何如此的絕情,可是他的腳就好像是被定在了地上一樣,不管他如何用力,都不能離開原地半分。
遲向北驚慌的看着遠方,尚禹希的身影已經在一點一點的縮小,也一點一點的變的模糊,直到最後變成了一個小光點,然後徹底的消失在了雨裡,消失在了遲向北的眼前。
“不要,不要,不要……”遲向北丟掉了傘,任雨水衝打在自己的臉上,水汽一片的眼睛裡,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遲向北已經有些分不清了,如果是夢境的話,爲什麼他不能從困住自己的夢魘裡醒來呢?如果是現實的話,爲什麼這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又是這樣的真實呢?
“那女孩對我說,說我是一個小偷……”手機在牀頭櫃上響起來,還沒從夢裡緩過神來的遲向北嚇的一個機靈,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顧不得去整理自己在夢裡的情緒,他順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按下了接聽鍵。
“北北,都幾點了,該下來吃早餐了。”嵐澈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還好是夢,遲向北舒了一口氣,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又吸了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對着自己的母親撒嬌道:“知道了,媽,我馬上就下來。”
“快點啊,再不來我們就先開動了。”聽到遲向北的撒嬌,嵐澈的眼裡盛滿了笑意,可是還是忍不住的催促道。
“三分鐘,我肯定到,先掛了啊,媽……”遲向北一邊說着,一邊趕緊掀開被子,從牀上跳了下來,他麻利的拿起外套,邊往自己頭上套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陽光灑滿了整個屋子,這種溫度終於讓遲向北能將夢裡的冰冷暫時的丟在一邊。
“嘟嘟嘟——”嵐澈好像還想說點什麼,可是電話裡已經傳來了掛斷的提示音了,“這孩子,”嵐澈笑着搖了搖頭,又跟想起了什麼一樣,對着身邊的阿姨吩咐道:“去把給少爺熱着的粥端過來吧。”
哎呀,不好了!遲向北一看腕錶,拿起外套一邊套一邊往樓下小跑,總算趕在了三分鐘前到了餐桌。
“你這孩子……”嵐澈扶着額頭看了看“衣冠不整”的遲向北,遲向北卻不
以爲然似的,邊回以一個微笑邊將左邊胳膊套進了袖筒。
“昨天對徐小姐印象如何?”嵐澈邊給遲向北盛粥邊裝作隨口問道,眼睛卻時不時在遲向北的臉上停留,好像是要甄別遲向北接下來說的是不是實話一樣。
“謝謝媽。”遲向北接過粥,先感受了一下溫度,然後舀了一匙放進嘴裡。
遲向北似乎是故意逃避嵐澈丟過來的問題一樣,扮演起了品評家的角色,看起來有板有眼的在對嘴裡的食物做鑑賞。
“不錯,媽,現在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接下來就該去米其林餐廳上班了。”遲向北將一口粥嚥下去,都感覺還有餘香在脣齒間纏繞,似乎是爲了驗證自己的評價一樣,他迫不及待的又舀了一大匙吃起來。
嵐澈不禁莞爾,可是一秒之後她又收起臉上的笑容裝作嚴肅的問道:“你可別想說兩句好聽的就矇混過關,媽在問你話呢,對徐小姐印象如何?”
“沒太大感覺。”遲向北知道是躲不過了,於是漫不經心的回答到,說完,又繼續跟碗裡的美食作鬥爭。
嵐澈微微蹙了下眉,繼續說道:“怎麼就沒太大感覺呢,我看徐小姐就挺不錯的,氣質好,學歷也不錯,而且……”
“媽,跟您比還是差太遠了。”遲向北知道要是再不打住自己的母親,她接下來能列舉出一百個理由。可是說實話,現在,遲向北腦海裡對徐嬌的印象都記得不太真切了,如果說他還能回想起昨晚的細節的話,就是所有跟尚禹希有關的東西。
“別想兩句好話就糊弄我。”嵐澈雖然這樣說着,但是眼睛裡已經有着掩飾不住的喜意,她繼續追問到:“如果沒太大感覺的話,爲什麼你昨天那麼晚纔到家呢?”
這個張姨,肯定又把昨天自己回家的時間告訴嵐澈了,遲向北心裡暗暗想着,忍不住看了站在嵐澈旁邊的張姨一眼。
“我吃完飯送完徐小姐回家又開車出去兜了兜風,媽,你也知道,我現在每天都面臨那麼多病人,難免壓力大,吹吹風,緩解緩解壓力。”遲向北放下了手中的碗,看着嵐澈說道。
“真的?”嵐澈眼裡帶着疑惑看着遲向北。
遲向北看了看腕錶,又遞到嵐澈眼前,對嵐澈說道:“媽,上班時間到了,今天又有幾臺我主刀的手術,我先去上班了。”
“開車小心,今天下班早點回來,我有事跟你說。”嵐澈將餐桌上遲向北隨手放着的鑰匙遞給遲向北,怕他又忘記,於是囑咐道:“記得別忘了早點回來。”
不會又是相親吧?遲向北心裡一個咯噔,在默默盤算着對策的他表面上還是乖巧的應承嵐澈道:“知道了,媽。”
嵐澈看着遲向北扣好釦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隨後纔出門,她的目光一直尾隨着他,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爲止。
嵐澈端起自己的粥,又放下,臉上的愁容立刻顯現了出來,跟剛剛遲向北面前的那個從容的女人簡直判若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