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瀾淵似感受到什麼,睫毛一動,眸中寒光湛湛,未與慕妲說半句廢話,直接抱着蘇北落走到柳賢妃身邊。
慕妲頓時臉色緋紅,氣的想跺腳,又顧及自己的身份臉面,強逼着自己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死死的拽着裙襬回到了殷皇后身邊。
殷皇后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給了個示意她淡定的眼神。
慕妲這才很不情願的將一口氣嚥下肚。
另一邊,柳賢妃下意識的挪了挪身子,爲墨瀾淵騰出一塊兒地來。
墨瀾淵眯着眼,小小年紀,眸光卻極爲深沉複雜。
將那羣被蘇炎痛宰的貴婦挨個掃了過去,最後目光落在殷皇后身上,一張冷萌小臉,突然擠出一道純潔無害的笑容來。
“小猴子若然不能平安長大,本宮會很生氣的哦,本宮生起氣來,可是會血流成河的喲。”
他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稚氣,卻莫名的讓皇后一行人打了個冷顫,那一瞬間連腳底板都在發寒,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被灌入了嗖嗖的寒意。
墨瀾淵這樣萌萌噠說話的時候,比他擺着老成的態度說話更爲可怕。
她們完全不覺得墨瀾淵是在說笑話,看着他在笑,她們卻彷彿透過他那張純潔無辜的笑臉,看見他背後交織出一張陰森嗜血的陰暗魔影,濃濃的警告瞬間染了血腥,放肆的擴散了出來。
整個月賢宮一時之間靜謐到詭異,過了好半天,才忽聽冬雷陣陣的宮外,傳來一個老宮人長長的吆喝聲。
“皇上有旨-”
緊接着,十來個宮人畢恭畢敬的小跑着進了月賢宮,只敢踏進門檻,並未往裡走。
帶頭的老宮人手握一卷黃燦燦的聖旨,又吆喝了一聲,“皇上有旨-”
“刷刷刷-”剎那間,月賢宮內除了墨瀾淵,蘇炎,以及身懷六甲的殷皇后外,其他所有人齊刷刷下跪。
那宮人也沒計較那麼多,墨瀾淵與蘇炎是他國太子,自然不用跪,皇后身懷六甲,當然免於禮節之外。
只見他手中聖旨一揚,清了清嗓子,便聲如洪鐘的唸了起來,“攝政王女蘇北落,天真爛漫,攝政王妃薨逝,朕憐幼兒無依,特冊封爲明月郡主,賜封地蠻都郡,即日起昭告天下,欽此-”
老宮人唸完,將聖旨小心翼翼的捲了起來,一甩手中拂塵,走到墨瀾淵跟前,彎下腰來,恭敬的將聖旨遞向他懷中的蘇北落。
蘇北落簡直樂的屁顛兒屁顛兒的,正愁自己現在一窮二白呢,青霄皇帝就來了這麼一道聖旨,一個字,爽!
她這郡主的身份,之前不過是皇帝慕珏隨口一說,還真沒幾個人當回事。
現在聖旨在此,賜了封號,賞了封地,蘇北落那便是堂堂正正的郡主了。
昭告天下那幾個字,便等同於向整個青霄國乃至於東南七國都承認了她的身份-明月郡主!
墨瀾淵脣角一挑,伸手代替蘇北落接過老宮人的聖旨,心中暗想,看來皇帝慕珏是想保護小猴子的,這一道聖旨已然是慕珏能爲蘇北落做的最大極限了。
殷皇后一張雍容華貴的容顏,終究沉了下去了,指甲上豔紅的丹蔻似鮮血染成。
這道聖旨來的毫無預兆,在這之前,有幾個人真心當那棺材子是郡主啊?
不過就是皇上隨口一說而已,可現在,卻不同了-
天下盡知的明月郡主若然無故暴斃,定然會引起衆人懷疑-
想來之後若想弄死她,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明月,這個封號還真心讓殷皇后不舒服。
她母親是鏡月,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
皇帝賜蘇北落明月郡主封號,是想說明什麼呢?
倒是蠻都郡那個地方,皇帝還算是不敢與攝政王撕破臉。
蠻都郡在青霄國西南方,深處內陸,是片蠻夷之地,野蠻人多,風化落後,說白了就是塊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幾乎可以說是富裕發達的青霄國爛攤子,每年從蠻都郡收不上什麼稅,國庫還要倒貼,這塊封地給棺材子,那也是個燙手山芋,等她長大了可是要巴巴的後悔呢。
蘇北落自然不知曉這一切,在墨瀾淵懷中伸着小肉手扯聖旨,嘖嘖,這觸感簡直奢華低調有內涵,皇家用的東西,就是特麼的高大上啊。
天色微暗時,陣陣冬雷終於消停了,風雪卻更大了。
柳賢妃命宮人掌了燈,一時之間,月賢宮是滿滿的溫暖橘色。
殷皇后該做的已經做完了,由宰相夫人與平陽侯夫人扶着站了起來,腆着大肚子便要離開。
“小郡主,老夫送你的禮還沒拆呢。”就在此時,沉默一整天的華越靈突然詐屍了。
向外走了兩步的殷皇后衆人突然停了下來,來了幾分興趣。
華越靈素來不愛與宮裡人交往,如今看起來似乎對蘇北落很上心。
蘇北落一聽有禮物頓時眉飛色舞,開始巴巴掌攻勢。
華越靈提着一個四四方方,約成年人人頭大的檀木盒子就走了過去,在大廳內盛放着滿月禮的桌子上輕輕打開。
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便飄了出來。
“唉,可憐的小郡主,在母體內先天不足,出生時又受了重傷,註定你一生都無法走上元靈師這條道路。”華越靈一邊搖頭嘆氣,一邊將他滿滿一盒子的瓶瓶罐罐搗鼓在衆人面前,“老夫爲你煉的這些藥,有強筋健骨之效,小郡主你雖廢了,不能成爲元靈師,倒能試試走武修之路,雖然你這身體吧,走武修之路都會比普通人艱難百倍-”
華越靈嗶哩吧啦的說了一大堆,總結出來就一句話—蘇北落你丫就是個全能廢人!
衆人自動從他一大堆廢話中提煉了最精華的部分。
最開心的就是慕妲了,墨瀾淵是東南七國的第一天才,哈,現在好了,他看上的太子妃竟是一個廢物。
嘖嘖,一個廢物還能配天才麼?
她似乎已經看見蘇北落正撅着屁股被她從華麗麗的天燼太子妃寶座屁滾尿流的踹了下來,一時間心情大好,恨不得向華越靈砸兩大坨金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