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嚶嚶,”凌小白用力咬着衣袖,欲哭無淚的趴在殿門的角落邊,望着裡面正在甜蜜用膳的二人組,爲毛今早一起來就要讓他看到這樣的畫面?爲毛孃親這麼快就和壞蛋在一起了?
黑狼朝天翻了個白眼,對他賣蠢的舉動各種鄙視,女魔頭和少主那可是絕配!他在這兒反對什麼啊,白癡死了。
“不過,看在他能夠讓孃親開心的份兒上,小爺就勉強認同他吧。”凌小白的情緒就像是初秋的天,一會兒陰沉一會兒晴朗,想到孃親前兩天鬱鬱寡歡的模樣,他心裡頭那些小疙瘩,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雲井辰眼眸微擡,不着痕跡的從凌小白藏身的地方掃過。
凌小白立馬把自己的身體縮到一邊,小手輕輕拍着胸口,嘴裡喃喃道:“好險,差點被發現了。”
“吱吱。”是已經被發現了,好麼?黑狼連吐槽的力氣也沒有,它怎麼會攤上這麼傻的小主子?難道他以爲自己藏在這兒,就能夠不被人給發現嗎?
“呵,”雲井辰寵溺的笑笑,突如其來的笑聲讓凌若夕微微一怔,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當瞧見門口若隱若現的那塊衣襬時,嘴角不由得抽動了幾下。
“這小子……”
“小白很活潑,也很可愛。”雲井辰感慨道。
“就是太活潑了。”凌若夕對他這副縱容的口氣各種不滿,“一點小孩子該有的樣子也沒有。”
雲井辰笑而不語,或許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他格外的珍惜這些時光,凌小白的這些小把戲,落在他的眼中,反倒多了幾分孩子氣的可愛。
“凌小白!“凌若夕放下金筷。朗聲喚道。
響亮的嗓音筆直的傳入某個做賊心虛的小孩的耳膜,他渾身一抖,哎喲我去,被發現了!
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殿門後繞了出來,他訕笑着,衝他們倆揮了揮爪子:“呀,孃親、壞蛋叔叔,早上好啊。”
“你躲在外邊做什麼?”凌若夕不悅的蹙起眉頭,沉聲質問道,“大早上抽什麼風?”
“寶寶哪有。”他委屈的癟癟嘴。
“過來吃飯。”凌若夕沒同他計較,也沒揭穿他,泄氣的朝他招手。
凌小白立馬小跑着過來,咧開嘴討好的笑了,然後往他們之間死命鑽了進去,躋身到他們中央,把他們倆的位置隔開。
“……”凌若夕徹底無語,這小子能別這麼傻麼?
雲井辰仍是那副寵溺的表情,對他打擾自己二人世界的做法並未有絲毫的反感。
早膳在詭異的氛圍中結束,凌若夕推掉了早朝,並且下令,除非有緊急的事務,否則不許打擾她,百官面對這則聖旨,心頭掀起滔天駭浪,他們可從沒有聽說過掌管朝政的上位者,居然不肯上朝這種事。
不少大臣紛紛找到衛斯理,希望他出面,組織衆人一起反對這則旨意,卻被衛斯理一句話給堵住,他說:“你們認爲攝政王她會在乎咱們的反對意見嗎?”
是啊,如果她真的在乎,當初也不會以離開作爲要挾,迫使他們在無奈之下,選擇留下雲族少主了。
“那咱們就讓攝政王一錯再錯?”張三緊緊的握住了拳頭,不滿的問道,在他看來,凌若夕不該有這樣出格的舉動,她應該是完美的,是以南詔國爲重的。
“且看看攝政王她到底意欲何爲,再做定奪。”衛斯理相信,如果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凌若夕她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有他的這番話,勉強算是將大臣們心底的不爽給壓制住了。
而這頭,凌若夕已換上了一席墨色的便衣,三千青絲束成馬尾,衣訣凜凜,冷峻的五官猶如刀鞘,鋒利且森寒。
“師姐,”小一早早的就等到小豆子的傳信,馬不停蹄趕到寢宮來。
“準備好了?”凌若夕睨了他一眼。
“恩。”小一重重點頭,他們今天打算回一趟深淵地獄,在離開時,山谷裡還留有鬼醫的不少手札,那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凌若夕不願放棄任何一個有可能治好雲井辰的機會,所以她一早就推掉了早朝,打算帶小一一道,回去山谷。
在出發前,深淵地獄的衆人也趕來了,他們叫囂着要和他們一起回家,面對着這一大幫人的請求,凌若夕只能點頭答應,只留下兩人,留在皇宮裡,替她密切注意宮中的情況。
衆人縱身躍上長空,只一瞬,便迅速消失在了天邊,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殘影。
“不論來多少次,本尊仍不喜這個地方。”望着腳下的皇城,雲井辰孩子氣的說道。
“恩?”凌若夕略感意外,“爲什麼?”這地方招他,惹他了?
“哼,你兩次險些嫁給他人,都是在這裡,你說本尊能喜歡上這兒嗎?”雲井辰暗藏醋意的話語,讓凌若夕噗哧一聲笑開了。
如天上懸月的清淺笑容,驚豔了他的雙眼。
“我看你是和凌小白待得太久了。”凌若夕忍俊不禁的笑罵道。
窩在她懷中的小奶包立即憤憤的開口:“孃親,這和寶寶有什麼關係?”他是躺着也中槍有木有?
凌若夕有些尷尬,輕輕掃了他一眼,凌小白馬上閉嘴,只臉色略顯憤慨,他又沒有說錯,這件事本來就和他沒有關係嘛,孃親就會嚇唬自己!討厭!
雲井辰深邃的黑眸裡閃過一絲零碎的笑意,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讓時間停止,只可惜……
一抹暗色悄然閃過,一路上,衆人發揮了十成的力量,短短半日,就抵達了深淵地獄上方的山巔,這兒比起以前,多了幾分春色,大片的草叢橫生,一眼看去,如一條綠色的毯子,將整座深山遮蓋住,盡顯生機。
“啊,咱們家門口變得真漂亮。”被眼前的景象驚訝的男人們驚呼道。
“以前這裡可是寸草不生啊。”有人回想到第一次來到這時的場景,忍不住搖搖頭。
雲井辰站在懸崖峭壁邊上,望着下方白雲環繞的深谷,眸光一轉,落在身邊的女人身上,“夫人,你說若爲夫與你從這兒跳下去,像不像是雙雙殉情?”
“……”他嘴裡能說點好聽的話嗎?一條條黑線從她的額上垂落,“你認爲我會做出殉情這種懦弱的事嗎?”
說罷,她冷哼了一聲,以此來表示自己內心的鄙夷。
殉情?呵,這種事她不會做的,哪怕深愛的人真的離開,她也會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好,因爲,她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這樣也好。”雲井辰心頭有些欣慰,至少,他日他離開後,她不會在衝動下做出任何魯莽的行爲。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言外之意,凌若夕的臉色頓時冷了,“我當然不會殉情,我只會找一個比你更好的男人,直接嫁了。”
“你敢!”縱容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但云井辰還是忍不住動怒,漆黑的眼眸溢滿了近乎瘋狂的怒火,只要一想到她將會嫁給別的男人,他就恨不得毀了這人世。
凌若夕雙手環抱在胸前,下顎輕擡,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你可以試試看,看我究竟是敢還是不敢。”
“若夕……”雲井辰稍微冷靜了一點,“你硬要惹本尊動怒嗎?”
“不想看見我嫁人,你就給我把這條命留着。”這纔是她的目的。
面對着凌若夕的強勢,雲井辰只能無奈苦笑,罷了,事情還未到最後,他又何苦在這種時候與她鬥氣?惹她不開心呢?
“好,本尊定拼命活下去。”只要她能高興,他便依了她又如何?
凌小白聽着兩人的對話,心裡各種不是滋味,他這是被他們給遺忘掉了嗎?
“凌姑娘,咱們下去吧?”深淵地獄的衆人早已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自己的故鄉,一個個面帶激動的提議道。
凌若夕漠然點頭,隨後,一手抱着凌小白,一手拉住雲井辰的手腕,縱身躍下了這萬丈懸崖。
冰冷的寒風從下往上不停的颳着,雖說沒有了那道結界,但這凌厲的風刃,仍舊吹得人面頰生疼,黑與白的髮絲在空中交纏,他們的雙手始終握得緊緊的,密不可分。
待到落地後,凌若夕剛想鬆手,誰料,雲井辰卻反手與她十指緊扣,“本尊喜歡拉着你。”
他霸道的說道,臉上盡是洋洋得意。
凌若夕老臉微微一紅,作勢掙扎了幾下,之後便由他去了。
這人,在某些時候,總是意外的孩子氣,讓她無可奈何。
深淵地獄裡,此時已沒有人煙,各個山谷空蕩蕩的,如一塊死地,衆人剛回來,立即分開,打算回自己家,而凌若夕則帶着小一準備前往鬼醫以前居住的山谷,找找看,他留下的那些手札。
穿過山谷外的窄小通道,入眼便是一大塊藥田,沒有了人的精心呵護,藥田裡的草藥,已失去了活力,懨懨的,凋零在土壤中。
木屋近在咫尺,小一忙不迭推開門,一股嗆鼻的味道讓他難受的咳嗽了幾聲。
自從他們離開木屋,住進一號山谷,這裡,就成爲了無人進出的荒廢地方,也難怪四周到處佈滿了塵埃。
小一掩住口鼻,開始在書櫃中翻找着手札,凌若夕也在一邊幫忙,而云井辰則握着她的手,陪着她,一雙眼睛從未有過片刻從她身上挪開。
“哼。”凌小白努力忽略掉他們倆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爲了不給自己添堵,他掙扎着從凌若夕的懷裡跳下來,跑到屋外,打算去折騰藥田去。
黑狼緊隨其後,這種時候,它可不能拋棄自己的小夥伴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