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臺山山腳,忽然有兩百餘人穿着侍衛服出現,負責警戒的軒轅家族弟子,頓時戒備的走上前來。
“你們是什麼人?哪方勢力?”他們從頭到腳將這批人馬打量了一番,卻只覺得他們的樣子很是陌生,似乎平日未曾見過。
難道是哪個窮鄉僻壤前來的世家?
“阿水。”坐在一匹黑色駿馬上,長着一臉絡腮鬍的壯漢,沉聲喚了一聲。
侍衛羣中,立馬有戴着鐵質面具的男人走出:“我們乃是胡言山上的胡柚家族,這次聽聞軒轅世家將在此召開討伐大會,所以特地趕來參加。”
“胡言山?”弟子們一臉的茫然,在他們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這座山脈的記憶。
“怎麼,難道你們沒聽說過鼎鼎大名的胡言山嗎?告訴你們,老子們可一個個都是高手,有老子們助陣,你們還怕了那什麼凌若夕不成?”另一名壯漢也從隊伍中走了出來,惡聲惡氣的低吼道。
“哼,一定是他們太孤陋寡聞,連這麼有名的胡言山也沒聽說過,還什麼第二世家呢,依我看,根本是浪得虛名。”被喚做阿水的侍衛在一旁不忿的嘀咕道,神色很是高傲。
這幫弟子雖然心頭有些不舒坦,卻也沒和他們計較,只當這幫人是從山旮旯裡來的野人,但觀他們身上的氣勢,倒是有幾分真實本事,忙故作歉意的笑笑:“胡言山嘛,在下怎會沒有聽說過?沒想到各位竟是千里迢迢從那兒趕來的,快,山上請。”
“這還差不多,少爺,咱們走吧。”阿水得意的挺了挺胸口,牽着馬套,帶着坐在駿馬上的男人,緩緩朝山上進發。
待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中後,那名弟子身邊的同伴這才茫然問道:“你真的聽說過什麼胡言山,胡柚世家?”
“我那是糊弄他們的,這次的大會家主交代過,要善待各方勢力,不能讓軒轅的威名受到損傷,和這幫野人胡攪蠻纏下去,只會降低咱們的素質,你懂什麼?”
“原來是這樣。”那名同伴頓時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他方纔還真的以爲是自己太孤陋寡聞了呢。
順着寬敞平坦的山道一路上行,耳畔,只有這整齊的腳步聲鈍鈍作響,男人扭着腦袋,不停的看着四周的風景,“這地方可真不錯啊。”
他面露些許驚歎。
“姑娘,演戲演過頭了吧?這兒可沒人把守。”牽着馬套的阿水,傳音入密,不錯,這批喬裝打扮的人,正是凌若夕一行人。
她深知若是想要潛入五臺山,難如登天,軒轅家族恐怕會派重兵埋伏,所以她纔想到了一個法子,僞裝成前來參加討伐大會的勢力,且還要名不見經傳。
如今看來,她的計劃還算是成功。
至少他們安全的進入了這裡。
“四周有上百藍階修爲的人埋伏。”絕殺冷漠的聲線,傳入衆人的耳中,讓他們神經爲之一緊。
暗水有些慶幸自個兒方纔下意識選擇了傳音入密,否則,他那番話要是被埋伏的人聽見,怕是身份就要曝光了。
“不要以爲混進來就能掉以輕心,把皮都給我繃緊了,誰要是露出馬腳,你們知道我會怎麼做的。”被兩撇黑色的吊鬚鬍遮擋住眉骨,細細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警告似的挨個掃過周圍的侍衛。
她知道他們現在很亢奮,但那也得給她忍着!
衆人齊齊打了個寒顫,只覺得被她那雙眼掃過時,背脊蹭地竄起了一股難以言狀的寒流。
“駕。”她輕輕夾緊馬腹,驅動着馬兒朝山巔快速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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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山路的盡頭,兩側立馬有佩戴武器的軒轅世家弟子迎上前來,指引他們前往殿宇後方的院子里居住。
要說到這住,也是極有學問,按照名望的高低,實力的強弱,居住的房間也各有不同。
“不知這位大人怎麼稱呼?”少年一邊引路,一邊笑眯眯的問道。
凌若夕昂首挺胸,面頰上黏着的鬍鬚,因爲鼻息的緣故,不停的搖曳着,“我姓胡,名遊,我的人都叫我一聲大爺,你也可以這麼叫。”
大爺?
少年頓時嘴角一抽,尷尬的笑了笑,“胡大人。”
抱歉,讓他堂堂第二世家的弟子,叫一個一看就知是山野村夫的人一聲大爺,他真的開不了這個口。
暗水心頭憋着笑,面頰更是漲紅了一片,索性有面具遮蓋着,倒是沒讓人看出異常來。
“這裡是諸位落腳的房間。”少年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將他們引到一處距離大殿稍遠的小院中,這裡環境僻靜,院子裡更是落葉成堆。
“狗日的,你們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老子們千里迢迢跑來幫忙,就住這種鬼地方?”壯漢惡聲惡氣的質問道,口中不斷噴出的唾沫,讓少年嫌惡的擰起了眉頭,愈發堅信,他們是從某個旮旯來的小人物,連帶着,態度也不自覺變得高傲起來。
“抱歉啊,諸位大人,因爲最近前來我們這兒的人太多,所以現在就只剩下這個院子沒有人居住,您看,要不就將就將就?”雖然嘴裡說着將就,但他的態度卻分明是要住就住,不住就滾蛋,極其敷衍。
壯漢往前一個跨步,健碩的胸膛猛地撞上少年的肩膀,只是一個罩面,愣是將這少年給撞得踉踉蹌蹌的,險些跌在了地上。
“好了,咱們是粗人,不講究這些小事,住哪裡無所謂。”凌若夕見那少年吃癟,這才慢悠悠的阻止了壯漢莽撞衝動的行爲。
她可不想還沒打入敵人內部,就先挑起事端,給個懲罰已經足夠了。
“哼,大爺吩咐了,老子今兒就放過他,還不快滾?”壯漢猛地用腳跺着地面,健碩魁梧的身軀,帶來一股濃濃的壓迫感,讓這見慣了大人物的少年,心裡頭竟泛起了一絲懼怕。
他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顧不得一身的狼狽,一溜煙從院子裡跑了出去。
推開房門,一股嗆鼻的灰塵迎面撲來,凌若夕掩住口鼻,率先踏入房中。
“呸呸呸,臥槽!這地方有多久沒住過人了?聞聞這該死的味道。”暗水剛進屋,一把撩翻臉上的面具扔到桌上,爾後,嘟嘟嚷嚷的叫罵着。
就算當初在山谷裡,他們也不至於住這麼破舊的房間吧?
“我們是來辦事的,不是來觀光旅遊,你就忍忍吧。”絕殺安慰道,示意他別這麼生氣。
“先把房間打掃一下,我們今夜就休息在這兒。”凌若夕大手一揮,尖刀部隊的隊員們立即開始清掃各個房間,至於隊長們,則站在院子中,優哉遊哉的曬着日光浴。
暗水時不時還大大咧咧的指着某個沒被清理乾淨的角落,指揮着衆人趕緊動手,那模樣,看上去實打實的耀武揚威。
“四周有人偷窺。”絕殺迅速朝四面的灰牆掃視了一圈,眉心一皺,向凌若夕傳音入密。
即使他沒說,凌若夕也能感覺到周圍埋伏着的不下十人的氣息。
“放鬆,這很正常。”如果沒人前來打探,前來盯梢,她反而會感到驚訝,畢竟,她所表明的身份,是根本不存在於這片大陸的,以軒轅勇的警覺,在知道這個消息時,勢必會派人前來觀察,這是最正常不過的。
整整一個白天的忙碌,衆人這才勉強將房間收拾乾淨,一個個大老爺們累得氣喘吁吁的,或蹲或站或坐在長廊上。
“真丟臉。”鬼醫一臉無法直視的表情,伸出手掌蓋住自己的面頰。
“我以爲你已經習慣了。”木堯梓神色淡漠,不屑的眸光輕輕從第二小隊的隊員身上掃過,爾後,又慢悠悠睨了暗水這個隊長一眼,鼻腔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
暗水立馬氣上心頭,丫的,他這是啥意思?別以爲帶着一張面具,他就看不出他實際上是在鄙視自己!媽蛋!
“用膳,休息。”凌若夕粗聲粗氣的吩咐道,便擡腳跨入了房間。
一整天,他們所表現出來的一切,與那些剛從旮旯裡出來的人幾乎沒什麼兩樣,粗鄙、不堪、少見多怪。
這個事實,讓軒轅勇不自覺放低了幾分戒心。
“看樣子不是她。”他喃喃道。
“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畢竟,她的能力永遠會出人意料。”坐在大殿左側的南宮玉,漫不經心的提醒道,換下一身金燦高貴的龍袍,換上一件墨色的錦緞,黑如夜空的布帛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純粹的黑,將他陰鷙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
“陛下無需擔心,本家主這次有十足的把握,能夠讓那凌若夕來得了,回不去。”軒轅勇信誓旦旦的開口,彷彿已穩操勝劵。
南宮玉想到自己來時的第一夜,所見到的那四名高手,不禁暗暗點頭,他捧起一旁的茶盞,掀開茶蓋,輕輕撥了撥,嫋嫋的白色霧氣,模糊了他臉上的冰冷。
雖然有高手坐鎮,但他不想再發生任何的意外,或許,他該早做準備。
“希望一切能如舅舅所言。”坐在右側的鳳奕郯勾脣淺笑,但那笑,似乎又參雜了別的什麼東西,讓人琢磨不透。
龍華大陸三大頂尖勢力,此刻齊聚一堂。
聞言,軒轅勇溫和的笑道:“這是自然,只要她膽敢出現,這裡便會成爲她的葬身之地。”
三人對視一眼,隨即,紛紛笑了,但他們的笑容下,究竟代表着什麼,不得而知。
此時,雲族的結界外,一抹落寞的人影,正靜靜的站在焦黑的土地上,黑夜籠罩着他的身軀,面容晦暗不明,只有他身側那落寞、寂寥的氣息,不斷溢出。
隱隱的,他的紅脣裡,似有一聲嘆息傳出:“你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