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只是怕萬一,你多個保障不會有壞處的,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有則用之無則加勉,不是壞事。”顏卿像個糟老頭似的一直囑咐。
俞語蝶馬上打斷他:“好了好了,我接受不行麼,我知道你想要給我驚喜,我現在很驚喜了,你啊,下次還是讓我提前知道,讓我能好好準備一下,不至於這麼慌亂。”
“嘿嘿,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纔沒有告訴你的。”顏卿對俞語蝶的相信是十足的。
俞語蝶無奈得瞪着顏卿:“我可真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顏卿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的回答:“不可以,這是應該的。”
後來因爲俞語蝶今天還有工作沒做的原因,稍微在外面逛了逛,顏卿就送俞語蝶回了陸宅,她還沒下車,就聽到背後的顏卿說:“語蝶,下個月初,我能來接你麼。”
俞語蝶放在車門把手上的手停了下來,過了半晌,沒有回頭,回答他:“嗯。”
俞語蝶的聲音放得很輕很輕,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會忽略掉,可顏卿幾乎是屏住呼吸在等待俞語蝶的答案,所以怎麼可能忽略掉她的同意。
望着俞語蝶離開的背影,顏卿滿心得憐惜,要是下個月初的那一天,他能夠在場陪伴在俞語蝶的身邊,現在是不是就不至於把自己置身於這麼艱難的地步了。
那個時候的他,會不會成爲離俞語蝶最近的人,也不會讓俞語蝶在別人的依傍下,纔算有了保障。
俞語蝶返回到陸宅後,過着風平浪靜的日子,這段時間陸君昊不知是生氣還是忙碌,總之俞語蝶很少見到他的身影,陸爺爺倒是來過幾次,跟俞語蝶說了會兒話,讓她多去公園走動走動,之後也沒別的事情。
隨着第二月月初逐漸逼近,俞語蝶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看出來的傭人們紛紛問她怎麼了,俞語蝶只搖頭沒說,那是對她很重要的日子,也是避不開的日子。
爲了不讓別人過多的擔心和矚目在自己身上,俞語蝶向宋管家申請回校一段時間,宋管家通情達理的同意下來,之後俞語蝶回到了咖啡店,看到了好久不見的店長,提出想在店裡暫住一段時間。
店長欣然答應了下來,也詢問俞語蝶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俞語蝶搖頭拒絕了,她不想再給任何人添過多的麻煩。
月初的那天,俞語蝶一夜未眠,她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窗外漸漸的由黝黑變得灰暗,她一股腦得從牀上起來,木訥的洗漱和穿衣,早早的就站在咖啡店門口等待。
和顏卿約定的早上九點,這才六點不到,涼風吹拂她的面頰,此刻寒冷的,何止是臉呢。
七點不到,顏卿就過來了,下車之後的顏卿眼睛裡全是疼惜,慢步走到俞語蝶面前,怕聲音重了,會嚇到她。
“我就知道,你會很早。”
他已經按照約定的時間早到兩個小時,可一夜未眠的俞語蝶,又怎麼可能睡得着。
“嗯。”輕輕應了一聲,沒有過多的言語。
“走吧,要吃點東西麼。”小心翼翼的詢問,得到俞語蝶搖頭的答覆
後,也沒有逼迫她,溫柔得攬着俞語蝶的肩膀,帶着她上車後,自己才拉開駕駛位的車門,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無話,顏卿有很多很多想對俞語蝶說的,可他知道,這一刻不是俞語蝶想聽到的時間。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俞語蝶下車後,看了看空曠的山脈,至始至終,都是冷冷清清。
可真想她此刻的心情。
“進去吧。”下車後的顏卿,摟着俞語蝶的肩膀,想給她一點力量,希望她能感受得到,俞語蝶輕輕點頭,每年都會來好多次的這裡,對她而言已經輕車熟路。
看着面前父母的墓碑,俞語蝶面無表情。一邊看着的顏卿心都快抽痛得窒息了,多年以來他的小公主,現在該是多麼的孤獨,明明站在她身邊的他,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對自己的能力感到綿延的無力感,顏卿只能壓抑着情緒,低聲在俞語蝶的耳邊道:“我去旁邊等你,會一直等着你。”
沒有得到俞語蝶的反應,顏卿默默的朝旁邊走了,站在遠處的他,想給俞語蝶留夠空間,也想給自己能夠看着俞語蝶的機會,這樣就好,別的他也無所求了。
顏卿走了多久俞語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神所及之處,是自己曾經最親的兩個親人,在多年前的今天,雙雙車禍去世,留她一人在人世間。
她怨過,她恨過,也絕望過,最後堅持了下來,每年快要熬不下去的時候,就會到這裡看看,看看離開自己很久的人,好像他們就在面前。
“爸,媽。”
簡單兩個字,帶着哭腔,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大哭起來。
此刻痛徹心扉的她弓着腰,哭不出聲音來,像是在放一出默劇,她是這出默劇裡,最爲悲慘的活着。
哭了好些時候,俞語蝶跌坐在地上,依舊痛苦的看着墓碑上的一對名字。
“俞啓明,黎鳳。”
曾經活活的兩個人,現在留下的,只有墓碑一個,名字一對,多麼諷刺。
“我好想你們,我好想家。”
在他們去世的那一天起,她連家都沒有了,每天回到臉頰的出租房裡,對着簡陋的四壁,不知道在黑夜裡哭泣了多少回,心裡的酸心裡的疼,化成了她堅持到現在的動力。
“我找到了爺爺奶奶,他們現在過的很好,你們也不要擔心,更不用擔心我,我也會活的很好,我也會讓爺爺奶奶活得很好,會帶他們回國生活,你們放心。”
這是她今天來一定要帶過來的消息,他們在天堂,一定也會因爲聽到這個好消息而高興的吧。
“因爲我是你們的女兒,我也會學會堅強,我知道,但是我真的好想你們。”
綿延的想念,無論白天黑夜,都會在失神的時候,想到過去,想到逝去的親人,這般痛苦的熬到現在,也只能對着一塊冰冷的墓碑,吐述離殤。
一邊的顏卿心疼的看着這一切,他握緊拳頭幾次想衝到俞語蝶面前抱她進懷裡,告訴她這個世界上還有他在,她能夠依靠他!
可是現在的他羽翼還不夠豐滿,還不足夠爲了俞語蝶遮風
擋雨,所以他會努力!他相信很快就有那一天,他能夠護得俞語蝶周全。
一天的時間裡,一個痛苦,一個心疼,夜幕慢慢降臨,癱坐在地上的俞語蝶,才勉強的站了起來,顏卿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把搖搖欲墜得俞語蝶護着,聽到她沙啞的嗓音說着最後的話。
“我走了,爸爸,媽媽。”
顏卿鼻腔一酸,也跟着道別:“叔叔阿姨,我們走了,我答應你們會經常帶語蝶來看你們,希望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守護她的。”
說完顏卿突然跪了下來,衝着墓碑鄭重得磕了三個頭,又站起來,沒有管腿上沾的灰塵,直接攬着俞語蝶離開。
回到車上,顏卿稍微開了點暖氣,小心翼翼的看俞語蝶慘白的臉色,關切道:“餓了嗎,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面無表情的俞語蝶木訥得搖搖頭,顏卿也沒勉強她:“那好,我先送你回去,你洗個澡好好睡一覺,記得喝杯牛奶,明天一早記得吃早飯。”
他一一叮囑,怕俞語蝶不做,但又怕自己說多了讓俞語蝶煩躁。
“顏卿啊。”俞語蝶得聲音,透着幾分淒涼:“謝謝你,謝謝你回來了。”
俞語蝶輕聲的幾句,讓顏卿這個曾經捱打無數卻不哭泣的男兒一下子沒忍住哭了出來,他一把把俞語蝶抱進懷裡,緊緊的,真不想放手。
“對不起,我回來的太晚知道的太晚,要是我早點回來,就不會讓你吃這麼多的苦了。”知道俞語蝶這些年怎麼過來的他,一夜未眠,他滿腦子都是俞語蝶遇到那些事情的時候過得有多麼的艱苦,而他卻在美國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
俞語蝶由着顏卿緊抱自己僵硬的身體,她緩緩的閉上眼睛,不會太晚,回來就好,至少讓她知道,還有依靠,還有念想。
把俞語蝶送到陸宅門口,眼看着她馬上要下車,顏卿喊住了她,遲疑了片刻,還是問了:“要跟我走麼,去哪裡都好,待在我身邊。”
沒有回頭,俞語蝶語氣淡淡:“學了這麼多年的堅強,忘了要怎麼依靠了,抱歉。”
說完沒有停留,俞語蝶朝燈火通明的陸宅走去,越來越多的人,喧鬧的聲音也隨着她的步伐慢慢擴大,華冠麗服,觥籌交錯,像是一場宴會。
他們在……慶祝什麼?爲什麼請假後宋管家也沒提過。
想要避開,卻只能穿過主宅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只好硬着頭皮,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成了歡笑聲裡,最格格不入的一個。
好不容易走到了大廳裡,俞語蝶儘量貼着牆壁走最不引人矚目的地方,哪知道才走到一半,手腕被人抓住,刺痛從那裡傳來,俞語蝶皺着眉頭擡眼看去,竟看到陸君昊冰冷的眼睛。
“怎麼,捨得回來了?”陸君昊嘴角掛着譏諷的嘲笑,看到俞語蝶紅腫的眼睛,更怒幾分:“爲了那個男人哭了,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一把打掉陸君昊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想要離開,卻又被陸君昊拉着。
“看來是我給你太多縱容了。”
“你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