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身!
景澤的小手抓得風千雪更是緊了。
“快下來!不得耽誤!”那官兵還在喊,甚至將劍朝車內指了進去!
三人沉默了陣,風千雪甚至能感到抓她的小手在微微的顫抖。
冷靜了片刻,她終於想出了應對的辦法。
“官爺,我家女娃爲什麼要驗身,如果您不說出緣由,我們定是不會從的。”
那官兵眯了眯眼,“緣由?王宮三王子陷害死自己的兄弟姐妹後畏罪潛逃,現在舉國上下都在緝拿他!這算不算是緣由?”
“那敢問官爺,三王子什麼特徵?”風千雪在暗處輕輕的拍了拍景澤的手背,示意他不要緊張。
“色眼,深栗色發,四歲。”
風千雪笑了笑,“那官爺您看我家女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這頭髮了天太黑或許是看不清楚,可是,眼睛的顏色總分得清吧?”
“……”
“就這麼明顯的一個特徵都已經是不一樣了,官爺您還要我家女娃脫衣驗身,敢問我能認爲這是官爺您要猥褻我家女娃嗎?她才五歲啊!她脫了褲子,您這麼看下去,可是會對她負責?”
那官兵被堵得啞口無言,狠瞪了風千雪一眼,真是個牙尖嘴利的村婦!
“行了!咱們走!”那官兵終於不再糾纏,馬鞭一揚即刻往他們的後方奔去。
聽到那陣陣“噠噠”的馬蹄聲已是離他們越來越遠,車上的人這回總算是真真正正的鬆了口氣。
景澤次發覺原來做女孩有這麼大的好處!那真是太棒了!以後,他不在乎天天做女孩!
“走吧!我們還得趕時間到武剛,再不快些,城門真的要關了。”風千雪提醒着車伕。
“哦哦,好咧!”那車伕說罷亦是揚起馬鞭,不一會,馬車又繼續向前行了。
“師母,這下子,即使回到龍鳴城景澤也不怕了!”景澤一得意,就沒形象的攤着腳,完全沒有一點王子的姿態。
可風千雪卻搖了搖頭,“不,回到龍鳴城,若是不小心碰見了你,就必須小心。他不會像那些官兵那麼好糊弄,特別是你說話的聲音,這是沒辦法改變得了的。”她想起自己曾經在花天佑面前易過容,可最後還是被他識破了。
“所以我到時候,最好不說話是嗎?”他眨了眨眼。
風千雪看了看他,“我還在想,剛纔其實還有個地方不太對,現在我明白了。”
“什麼地方不對?”景澤非常不解。
“正常的小女孩,在聽到要在陌生人面前脫褲子的時候,不是應該哭嗎?你呀,從頭到尾都不吭一聲。別忘了,你穿了這身裝扮,就是女孩子了!哭鼻子,可是女孩子的專長啊!”
什麼?做女孩子,還要會哭鼻子的?
景澤鬱悶了,鬱悶了,鬱悶了……
他們終於在子時之前就趕到了武剛,有了剛剛的查車經驗,這一次,他們已是應付自如,不一會便順利的進了城門。
深夜的街道倒比在渡安的時候要熱鬧多了,還有些營業得較晚的店家依舊敞着大門,像是在等待着最後一批的顧客光臨。偶爾,路上還是會遇見一些行人,但大多都是從青樓或酒樓裡走出的歡客,有些是被家中的人發現,擰着耳朵扯出來的。
尋了幾處,風千雪他們便在一家方位較正的客棧落了腳。
“幾位客官,您們這是要幾間房?”店小二彎着眼看他們。
“三間上房。”夜洛塵道,順便掏出了一甸銀兩。
“好嘞!三間……”
那店小二還沒喊完,趕馬的車伕便插進了嘴。
“爺,老朽這就不同你們住上房了,老朽隨便一間就行。”
這車伕是他們買馬車的時候一起租下來的,想着他是迦蘭本地人,對路況還是比較熟悉,也順便給他們當個嚮導。
“那就兩間上房,老先生您看上哪間,直接進去就行了。”夜洛塵也不勉強。
“好嘞!”那店小二收了銀兩,剛又想吆喝一句,卻又被樓上下來的人給止了聲音。
“上房只剩下一間了,剛前面那幾位爺,本說要一間的,後來又臨時變了主意,說要兩間。我錢都收了!”說話的人,看着像是這裡的老闆娘。
“啊,那不好意思啊,上房只剩下一間了,你們看……”店小二有些爲難的看了他們一眼,這一男一女一小,看着就像是一家人,怎麼要兩間房呀?
“那就一間吧,,我們也不找了。”風千雪手拉着景澤,見他已經在打呵欠了,也就不想再多糾結。他們剛纔去了幾家客棧,都是滿人。想來這武剛城也算是一個人口較密集的地方了,畢竟也是個邊城,估計來住店的,大部分都是想往南陵那去。
“好吧,就要那間。”夜洛塵於是點頭。
進了房,風千雪便讓景澤上牀睡了。
這是一間搭配着浴室的套房,看着挺大,傢俱也全,就是隻擺了一張大牀。
“你和景澤上去睡吧,我負責守夜。”夜洛塵輕拍了她,怕她拒絕,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的小腹,提醒着她不管怎樣都不要累了她腹中的孩子。
她點着頭,還替他張羅了一個簡易的牀,那是用房內所有的椅子拼成的“牀”,雖不能讓人完全躺下,但坐着伸伸腳也是行的。
“千雪,去睡。我自己會弄。”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被他這樣緊握,她突然想起了她離開前的那夜,他那情不自禁的吻,至今仍讓她心有餘悸。於是也不再堅持,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中縮回,轉身往景澤躺着的牀鋪走去。
夜洛塵替她拉了牀幔,然後將室內的燭芯捻滅了些,只留了最弱的一盞,並將它提到窗邊,儘量遠離他們的牀。
剛一入客棧,外面就下起雨了。
據說再往迦蘭境內的方向走,天氣就會變得越好。迦蘭大陸中部一年都四季如春,常年無雪,下只下雨,而且一般到了白天便會放晴。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這樣的氣候,他們一路過來都見到很多賣花的店,那裡面賣的花,在南陵國有些都還沒盛開。
不過,風千雪喜歡梅花,這裡好像,沒有梅花。
夜洛塵一直坐在窗邊,看那朦朧的細雨慢慢將視線掩蓋,然後他微微低垂了頭,從袖中掏出今天景澤送他的畫。
上面,一男一女一小,他們三人並排,小的被他們拉在中間,每個人的臉上,好似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他自己也會畫,他也曾畫過幾幅逼真的人像,送過她,送過自己。可是,都沒有如今這幅,給他的感觸這樣深。
那是孩子心中最天真的願望,也是他最遙遠的夢想。
他心中一嘆,倍加珍惜的將那畫卷收回袖中,然後轉臉朝牀上望去。
夜間的風會不時的吹動牀幔,隱隱約約的,他透過那被吹開的縫隙,看到了她側躺着的恬靜睡容,還有她耳邊的幾縷黝黑秀髮,像是非常頑皮的都貼到了她的脣上。被她在一呼一吸之間,帶入脣中。
他還是禁不住站了起來,往她的牀邊走去。輕輕的掀開那一角幔紗,他蹲坐在地,伸手替她將那幾縷入嘴的髮絲抹去。
她應該是睡着了,並沒發覺他的動靜,只是微微的顫了顫眼睫,隨後緩緩的轉了個身。
他似乎也不打算離開,她之前替他擺好的椅牀他也沒有去睡,只靜靜的趴在牀邊,看她揹着他的身子均勻的起伏,不久,也漸漸的入了夢境。
清晨時,他們又是被官兵的查房吵醒的。
風千雪急急忙忙將新的魚眼膜放到景澤眼中,而他昨夜入睡時又沒換過衣服,所以此刻的他,怎麼看也仍是個女孩子,就是頭髮上沾染的黑色,有些脫落了。
夜洛塵將她要用的染髮的罐子拿了過來,替她將做好的發劑在梳子刷間一一抹上,再遞給她。
“謝謝。”她道了聲謝,開始給景澤綰頭。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撞開,一羣官兵走了進來,看到正在綰髮的四五歲大的女孩,雙眼一亮,即刻朝他們走去。
“幾位官爺這是……”夜洛塵故作驚慌的走去,卻被最前面的官兵伸手擋住。
風千雪剛想緊緊的抱住景澤,卻不想,這小傢伙突然“哇”的一聲大哭,主動轉身抱住了她。
“頭,這是個女娃,走吧!查下一家!”有人在後面拉了一下走在最前面的那個官兵。
那官兵瞪了景澤一眼,似乎是看到了他瞳眸烏黑的顏色,這才轉身隨其他弟兄繼續查看下一間房。
夜洛塵待他們都離開後不久便關了房門,景澤立時就不哭了。
風千雪有些想笑的低頭看他,這孩子果然是一點就通,還長記性,而且,演技也是不錯。
景澤心裡又樂了一回,原來,裝哭也是一件極好的事啊!
“看來此地也是不宜久留。花天佑應該是收到了什麼消息,派過來的兵力越來越多了。我們今天必須出城,越是往龍鳴城的方向去,纔會越安全!”夜洛塵說着就又開始收拾東西。
街道上人潮擁擠,就連留給馬車行駛的路都顯外的寸步難行。才一大清早,就能看到許多挑着擔子的人匆匆的往城門那去。
“怪不得這城門白天要比晚上多好幾隊的官兵駐守,許是這些擔子大軍每天都要出入城門。”夜洛塵一邊掀着窗簾,一邊道。
那車伕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話,也熟絡的接了一句:“他們都是做貿易生意的,每天都會在渡安接貨送貨,把小商品發到南陵國。”
風千雪也掀開了窗簾一角,如果不是因爲有要事在身,她很想下去好好的走上一走。
就在這時,前方像是又來了一大隊人馬,甚至有官兵擋在車道上以武力開路,將所有的牛車馬車都撥向一旁。風千雪他們所乘坐的馬車也被逼到路邊,因着人多,已是沒法再前行一步,只能等這搶道的官員路過,才能繼續驅馬向前。
不過一會,果然見有一匹騎着黑色駿馬的青年男子風塵僕僕的從遠處馳騁而來。他駛過之處,身後的人潮車馬才又聚攏,而面前的道路,卻還在爲他敞開。
“駕!駕!”
終於,那男子騎着馬快速飛過了他們的馬車,可風千雪卻覺得手腕一緊,回頭竟發現景澤俊秀的小臉一陣蒼白。
“怎麼了?你認識那個人?”
聽她如是問,景澤抿脣用力的點頭。
“師母,師父,他是我父王的護衛,叫做無刃!他很厲害的,如若我身上不是戴着母妃給我的驅蟲花,我早就被他放的蠱蟲嗅到氣味了!”
“驅蟲花?”風千雪竟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花,“你是說,在你逃亡的時候,之所以沒被他們抓到,是因爲身上有……”
“是這個!”景澤於是將脖子上繫着的香囊取出,倒了一些乾花在她掌心,“這是我母妃在我臨走前的一個夜晚交給我的,她讓我時時刻刻都要它,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它摘下。所以我猜,這定是驅蟲用的!”
藉着窗外射來的明媚陽光,風千雪細細的打量着散落在掌中的少許乾花,再取一枝近鼻尖嗅嗅,驀的想起了它的名字!
“這叫般若花,也叫地獄之花。它確實可以用來驅蟲,可它本身卻沒有任何味道,而是向四周釋放類似激素的物質。若是用來做藥,是可以消除人的體味和一切異味。你將它戴在身上,也便隱去了你自身的氣味,所以那些蠱蟲才嗅不到你。但它的花瓣,花瓣不能食用,否則,即便是神仙也難以施救。好在你母妃事先將它的花瓣掰去了,要不然放在你這孩子身上,也是挺危險的。”
她說着就將乾花塞回到他的香囊內。
“不過,既然你說他是你父王的護衛,那你父王不會也到這了?”
景澤一聽臉色更是差了,“怎麼辦?父王好可怕!他會殺了我!”他害怕極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兄弟姐妹們的死,他的身子就不住的顫抖!
“景澤,你現在有師父了,你師父,是不會讓你受傷的。”風千雪安慰着他,心疼的將他摟入懷中,而他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伸雙手去抱上她的腰。
他們的馬車又開始在路上前行,爲了避開擁堵的人羣,車伕選擇了另一條通往下一關口的路。可武剛畢竟是個大城,他們想在中午之前出關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風千雪身懷有孕,車速也不得不稍微減慢了些。
“就在這停下吧,我們先找家餐館用個午膳。”夜洛塵對那車伕說到。
“好嘞!”車伕於是在某館子的門前停了下來。
這餐館的食客亦是不多,他們剛一坐下,還沒開始點菜,就聽見身邊幾個商人在不停議論。
“哎,你們聽說了嗎?新王今令,把武剛城的北門和南門都關了!所有人都不許出入呢!”
“真的嗎?那那些貨要怎麼運出去啊!”
“能怎麼辦?等開城門再運唄!”
“爲什麼封城,這不是不讓人做生意嗎!”
“還不都是因爲那個逃跑的三王子啊!據說有人發現他在渡安鎮了!這不又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官兵去抓那三王子,幾乎把渡安都翻遍了,也找不出個人來!所以,定是懷疑三王子坐船逃往南陵國了!”
“那就去南陵搜好了,封什麼城?”
“去去,你們都沒有我的消息可靠!我那在龍鳴城的親戚啊昨天剛剛到我家來住,他說,左國師施法套住了三王子的具體位置,說三王子並沒有跑出迦蘭,而是來到咱們武剛了!你們今天沒見新王的護衛殺過來了嗎?他們今天,就是要來翻武剛城的!”
“啪”的一聲,景澤手中的小勺掉到了地上。
風千雪和夜洛塵亦是對看了一眼,想來,今天這武剛城,還是出不去了!可景澤身上明明有了那般若花,那個國師,這次又是怎麼確定景澤在這武剛城呢?
“哎,我聽說那個國師啊,可厲害了!他可是神神鬼鬼什麼的都能召喚,還可以讓死人復活……”車伕咬了咬筷頭,面有懼色。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風千雪忍不住問向夜洛塵。
“既然城門封了,我們若是,想必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也只能繼續在這武剛多住一天,看明天的情況再定。”
風千雪微微的皺了皺眉,轉頭朝景澤看去,只見他蒼白的小臉,隱約的冒着汗水。
花天佑爲了找他,果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就連國師,都替他想盡了各種辦法。她開始疑惑,重新帶他回到龍鳴城真的對嗎?這會不會正中了他們的下懷?
她還在猶豫,突然,夜洛塵猛地站起,順手飛出了幾片幽藍冰葉,朝那從門口橫衝過來的官兵狠狠擲去。風千雪一驚,急忙拉住景澤,亦是轉身退到了他的身後!而那趕馬的車伕哪裡經得起這樣的仗勢,早就抱頭躲到了掌櫃桌下,不等這動亂結束怕也是不會出來了。
“三王子,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你以爲易了容,我們就找不到你麼?”官兵中,忽然躥出一名穿着黑色烏油甲的兇悍男子,卻正是之前路過了他們的騎馬青年——無刃!
景澤嚇得直躲在風千雪身後,身子瑟瑟的打着抖。
而無刃卻在一步一步的朝他們逼近,並將長劍指向了擋在他們身前的夜洛塵。
“我不管你們是誰,也不管你們爲什麼要幫助三王子逃跑。但現在,你們只要將三王子交給我們,我們,絕不會動你們一根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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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再放一個人出來,後天就是男主啦~
男主果然還是不能關太久……憋壞他也憋壞你們了。
一轉眼,八月到了。
感謝會員15914334357、拉拉拉拉╮勾、doogooxy、jeyeur、xbbyo91o、七夜雪祭和dongzi的月票,還有會員titi的評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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