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墨青甯和玄天麒來到學院門口時,就見裡面走出四個老者,中間一個白髮白鬚的灰衣老者對玄天麒笑着點點頭,之後幾個人抱拳作揖對着玄天麒和墨青甯行禮道:“見過麒王,麒王妃。”
墨青甯還是第一次被一羣老人行禮,感覺渾身不自在,可她身份在那,只能裝作淡定。玄天麒擡手扶起幾個老人道:“恩師,院長不必多禮。”
原來那個白髮的灰衣老頭是玄天麒的恩師,墨青甯不由多看了對方兩眼,老者目光清明,身姿挺拔,眼角的皺紋是歲月堆積出來的滄桑,卻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
而驪山書院的院長衣着華麗,四十多歲的年紀,體態偏胖,微微隆起的小肚腩讓人感覺他的和藹可親,他的目光在墨雲寶和嚴子陌身上掃了一圈,有些不太確定的問:“哪位是麒王世子?”
墨雲寶黑線,他今天可是特意打扮過的,一身的白難道不顯眼?還是這位院長大叔很沒有眼力勁?他和爹爹長得那麼像,他都看不出來!
上前兩步,墨雲寶抱拳行了個標準禮,這才昂首挺胸的說道:“院長大叔,幾位恩師好,我就是麒王世子墨雲寶!”
院長和玄天麒的恩師互視兩眼,有些不解墨雲寶爲什麼姓墨,只是這是麒王家的私事,他們這種旁觀者也不能亂加揣測。
玄天麒爲墨青甯一一做了介紹,“這時驪山書院的院長崔明華,這時本王的恩師,崔伯翰。”
院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了一些官方的客套話後,請玄天麒等幾人進院,把堂堂麒王以及麒王妃晾在一旁可不好,禮數不周,有失體統。
墨青甯隨意的欣賞着古代學院裡的景緻,此處空氣清幽,不時飄來朗朗讀書聲,令墨青甯的思緒漸漸飄遠,好似回到年少的校園時光。
院長崔明華帶着玄天麒等人來到他的辦公室裡,請兩位上座,送上茶水,玄天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到來似乎給院長增加一些壓力,瞧他額頭上已經冒了好幾層汗水,用衣袖拭了好幾遍。
玄天麒看着站在中間低着頭看起來很乖巧的墨雲寶,對一旁正準備開口說話的院長道:“不用那麼緊張,墨雲寶以後只是這裡的學生,你一視同仁就好。”
意思是說,墨雲寶以後如果在學院裡惹是生非,你這個做院長的一視同仁,該懲罰的就懲罰,不用看他是麒王世子而包庇,他做事向來剛正不阿。
院長點點頭,對着玄天麒的恩師拱手道:“現在就開始入學基本考試,老先生你出題吧!”
崔伯翰點點頭,打量墨雲寶和嚴子陌一眼,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鬍子,笑道:“今日秋意正好,不然以秋爲題對對子,我出上聯,你們填下聯。”
墨雲寶就差沒翻白眼,覺得這老頭子是在故意刁難他,他還那麼小,如果他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上聯,他要是答不出來,豈不是很丟人!
嚴子陌有些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此刻的他渾身緊繃,一副全力以赴的狀態。
崔伯翰用眼角餘光瞄向玄天麒,玄天麒面無表情的端着一杯茶,用杯蓋撥開漂浮的茶葉,滿滿喝了一口。見對方一點都不緊張,他滿意的點點頭,緩緩開口道:“上聯:一夜五更,半夜五更之半。”
墨雲寶滿頭黑線,對於對對子他不是強項,只能側頭看向身邊的嚴子陌,那眼神好似再說:這對子就交給你來接了,你這些天都在挑燈夜讀,相信已經一肚子墨水了,我墨雲寶向來有成人之美!
嚴子陌的額頭劃下三條黑線,他沒想到墨雲寶如此看得起他,袖子裡的手緊握着又鬆開,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道:“下聯是:三秋八月中秋八月之中。”
墨雲寶鼓掌,“子陌你真棒,這對子對的天衣無縫,好完美!”
嚴子陌回以微笑,表示他過獎了,他只是湊巧悶對了。
玄天麒側頭看向坐在身邊,單手支頭的墨青甯,用眼神說:甯兒,那個叫嚴子陌的還真不錯,不如我們收他做義子吧?!
墨青甯:人心難測,墨雲寶之前也提過這事,我考慮了一下,覺得人心隔肚皮,還是再觀察些時間,日久見人心不是!
兩人眼神交流間,白髮老者又開始出題:“上聯: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嚴子陌很快就上前一步回答:“下聯:今宵年尾,明日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崔伯翰:“上聯:天高雲淡金菊怒放,競相吐香有情相送南征雁。”
嚴子陌:”下聯:霜涼氣爽金桂綻姿影,浮碧湖無意眷戀北國風。”
崔伯翰皺了皺眉頭,側頭看向墨雲寶問:“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一個對子都對不上來?”
墨雲寶非常誠實的點點頭,他挺着胸,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那麼小,這麼傷腦筋的對子,本來就不是我的強項,我只會吟詩作賦,舞刀弄劍,談笑人生。”
墨雲寶的話音剛落,全場就傳來噗嗤的笑聲,玄天麒冷峻不驚,墨青甯扶額,她很無語,感覺墨雲寶吹牛的本事又上了一層樓。
崔伯翰瞄了一眼玄天麒的面色,乾咳一聲道:“那你現在以秋爲題,作一首詩來!”他倒要看看,這小子如此大言不慚,究竟能做出怎樣的詩來!
墨青甯擡手扯了扯玄天麒的衣服,湊近玄天麒的耳朵輕聲道:“你恩師似乎對墨雲寶的印象不是很好!”
玄天麒:“恩師他這人向來不喜歡高傲自大的學生,剛好墨雲寶就觸到他的底線。”
墨青甯捂嘴偷笑,玄天麒繼續說:“墨雲寶這人實在是傲氣了些,放在這裡蹉蹉他的銳氣也好。”
墨雲寶嘟嘴,孃親和爹爹是怎麼回事,都不往他這邊看兩眼,是覺得他不會對對子令他們顏面無光了嗎?他只是覺得自己是重頭戲,主角都是放到最後出場的,這兩人就是不懂他的心!
墨雲寶上前兩步,這才朗聲背道:“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崔伯翰愣了一下,他好似看到這樣一副畫卷,幾根枯藤纏繞着幾顆凋零了黃葉的禿樹,在秋風蕭蕭中瑟瑟地顫抖,天空中點點寒鴉,聲聲哀鳴……
詩句寫出了一片蕭颯悲涼的秋景,造成一種悽清衰頹的氛圍,烘托出作者內心的悲慼。我們可以想象,昏鴉尚能有老樹可歸,而遊子卻漂泊無着,有家難歸,其間該是何等的悲苦與無奈啊!
接下來,眼前呈現一座小橋,潺潺的流水,還有依稀嫋起炊煙的農家小院。這種有人家安居其間的田園小景是那樣幽靜而甜蜜,安逸而閒致。這一切,不能不令浪跡天涯的遊子想起自己家鄉的小橋、流水和親人。
沉默了一會,墨雲寶道:“高閣客竟去,小園花亂飛。參差連曲陌,迢遞送斜暉。腸斷未忍掃,眼穿仍欲歸。芳心向春盡,所得是沾衣。”
此詩是李商隱的《落花》,翻譯成白話文的意思是:高閣上,曲終人散;小園裡,落花隨風漫天飛舞,飄落到了田間曲折的小徑上,斜陽在花雨中徐徐西下。我痛惜這如雨的落花,不忍將落紅掃去。我望眼欲穿,盼來的春天卻又匆匆歸去。賞花的心意也隨着春天的歸去而消失,春去花謝,只留下我淚溼衣裳。
唸完兩首詩後,他歪着腦袋打理着面前白髮蒼蒼的崔伯翰,“老先生,我的詩做的好不好?”
前面一首《秋思》已經令崔伯翰驚歎連連,沒想到墨雲寶又背出一首《落花》再次令他乍舌,這詩作得真是太好了,他是個文癡,迷戀詩詞歌賦,之前感覺墨雲寶在吹牛,現在他恨不能自己上前親墨雲寶一下,探討一下詩句。
崔伯翰的雙眸漸漸眯起,他開始冷靜下思維,這才緩緩問:“這詩是誰作的?你一個五歲的孩子不可能作出如此意境的詩句來!”
原本等着表揚的墨雲寶臉上的表情莫名一僵,或許是崔伯翰的質問聲太過鏗鏘有力嚇到了他,他指了指墨青甯的方向,這纔不情不願的說道:“這些都是我孃親教我的,我孃親是才女,有什麼好奇怪的!”
被點到名的墨青甯一臉茫然,就見崔伯翰用欣賞的目光看向她,她莫名打了個寒噤,就連身邊的玄天麒目光裡多了幾分驕傲,他的甯兒本來就很優秀。
墨青甯則是唏噓不已,完了完了,我只是借用前輩的幾首詩用用而已,真的沒有要盜用自居的意思!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這麼佔用別人成名之作,這樣太毀歷史。 www▪тt kдn▪CΟ
墨青甯尷尬的笑了笑,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緩緩的解釋道:“其實這些詩不是我作的,只是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一位詩人,他是一個追求詩美的詩人,詩構思新奇,風格穠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在我的家鄉廣爲傳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