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粗獷的五官微微露出痛色,姚子墨沉聲道:“是,我是秋秋的父親。”
目光深沉的看了他幾眼,皇甫尊聲音平靜的說:“進去說吧。”
一行人迎進書房,皇甫尊坐在書桌的後面,即使沒說話,也透着王者的威嚴。
此刻他之所以會是這種狀態,是因爲他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怒火,在努力讓自己不用仇視的目光看着姚子墨,也努力剋制自己不會因爲被仇恨衝昏頭腦而做出什麼傷人的事。
他的隱忍,其他人看在眼裡,心裡也都明白。
按照他們之前掌握的資料,這個男人跟鏡安瀾勾肩搭背,看起來關係極好,而這個人是魅影的父親,那麼作爲一直對皇甫韶華的死極其敏感的皇甫尊來說,姚子墨必然可憎。
不過,他們要比當事人看得更透徹一下,喬恩之前說過,這個“姚”,似乎一直在被鏡安瀾追殺,那就是說他跟鏡安瀾關係並不好,這與照片上體現的又不一樣,所以這裡面一定還有內情。
傭人端茶上來,姚子墨也沒客氣,徑自端起茶杯喝了幾口,算是暖暖身子,看幾個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自己,他剛毅的臉上露出一抹淺笑:“不用這麼嚴肅。”
姚子墨是屬於那種外表粗獷的男人,雖然年紀大了,但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尤其是他一笑會露出兩個酒窩,瞬間讓他看起來容易親近得多。
那些人也不是怕他,只是覺得有這麼一個長輩在,尤其還是魅影的父親,所以多少都收斂一下身上那些傲氣。
皇甫尊抿了下脣,想要開口,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他想問什麼來着?那麼多疑問該從何說起?而且,喬恩失蹤兩天是去找姚子墨了?這個時候把他帶來是什麼意思?他能幫助他們找到魅影?
姚子墨喝了茶,挺直腰板,接收到皇甫尊複雜的眼神,他的臉色也嚴肅起來:“你們大概有和多疑問,那我就簡單說一下。”
幾人紛紛做好,只等着姚子墨開口,卻見那個男人起身走到牀邊,背對幾人,半晌之後纔開始陳述他的事。
“我是美籍華人,鏡安瀾是蘇格蘭與加拿大混血二,我們相差十五歲。我們之前彼此並不相識,一切的淵源都是從當兵開始。
在美國是募兵制,我是真的想成爲一名軍人,所以報名參加,那年我二十四歲,剛好卡在最高年齡限制,那時候鏡安瀾已經三十九歲,也正好卡在美國陸軍預備役部隊徵兵的最高年限,也因此我們兩個相識。
半年之後,我們成績考覈優秀,被特別調到特種兵對,又被分到了同一個宿舍,我們的關係好了起來,在外人眼裡,我們像親兄弟一樣。
後來鏡安瀾認識了樊雪,兩個人一見鍾情,那時候我其實也愛上了樊雪,但是爲了兄弟,我一直沒對樊雪表明,就一直默默的祝福他們。
原以爲這一對瘋狂相愛的人會地久天長,卻不想半路殺出來個皇甫尊韶華。樊雪被皇甫韶華綁架搶走之後,鏡安瀾也被打成重傷,幸好有人救了他一條命。
等他在漁夫家裡養好了傷,就去找我,說什麼也要到弒戰盟把樊雪搶回來。可弒戰盟是我們這些普通軍人能抵抗的嗎?所以我阻止了鏡安瀾的衝動,否則就那麼莽撞的回去,恐怕又是思路一條。
被皇甫韶華搶了心愛的女人,鏡安瀾性情大變,以前的明朗全然不見,他整天想的就是怎麼把樊雪搶回來,怎麼報仇。有一天他突發奇想,跟我說要辦殺手訓練營,而且自己在蘇格蘭學習個各種格鬥術,他甚至親自到殺手訓練營去學習,一定沒問題。
我一直拿鏡安瀾當自己的兄弟,他幾句好話,我也就沒有拒絕,主要是他辦殺手訓練營的初衷就是讓這些被人欺負的青年變得強壯起來,並不是真的要培養專業的殺手。至少當時的我對兄弟的話深信不疑。”
姚子墨話還沒說完,幾個人同時抽氣,“所以說,組織是你跟鏡安瀾一起創立的?”
姚子墨點頭:“是的,最初的black就是這麼形成的,但很不幸運,那之後我們忘記了初衷,鏡安瀾開始野心勃勃。”
喬恩雖然深的姚子墨的信任,但是卻從未聽他說過這段往事,不由也有些詫異,“但是你爲什麼會跟鏡安瀾成爲仇敵?”
姚子墨搖頭,面上的痛色顯示,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哀聲道:“培養出第一批殺手,鏡安瀾忽然改變了主意,他開始想到借靠這個賺錢。我當時就提出反對,他卻充耳不聞,私下在黑市上發佈可接暗殺任務,且馬上就有了回覆,第一筆買賣竟然就是一筆大單子。一個子彈就搞定了任務,錢賺得太容易,迷失了他的心。
鏡安瀾以前的家不算富裕,所以利益面前,他動搖了,他忘記了我們的初衷。在那之後,殺手訓練營越來越多,殺手也越來與越多,組織的基地也隨之建成,我反對他這樣的手段,要求他立刻收手,但是我們談崩了,那天晚上他追殺我,我死裡逃生。
那時候起,我就已經知道鏡安瀾陰狠本性,我想帶着懷孕的妻子離開,但是那時候他已經盯上了我,無奈之下,妻子生下女兒後,我就把孩子交給了冷致遠。”
不用說,這個女兒就是後來的冷千秋,也就是魅影。一個父親,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把至親至愛之人送給別人,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爲什麼獨獨送給了冷致遠?
皇甫尊皺眉,“你跟冷致遠是什麼關係?”
姚子墨瞥了他一眼,繼續道:“冷致遠是我在中國讀書認識的朋友,算是發小,但我回了美國之後一直沒有聯繫,直到他也去了美國,並且進入病毒研究所工作,我才偶爾一次機會重新聯繫上他。
他是個生化學家,整天窩在實驗室裡,極少跟外人接觸。我想,把秋秋交給他最安全。他也很願意幫我照顧秋秋,讓喬恩時不時去看一看,而我則跟妻子一起開始躲避鏡安瀾的追殺。
但鏡安瀾的勢力太龐大,一個月後,妻子爲了救我而死,我受傷跳海,勉強逃脫,爲了留着命去找我的女兒,我以吳子墨的身份躲進了加州軍事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