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有三分鐘,謝柔終於下定決心,開口了,“我……”
林皓然搶先說話了,“昨天我收到了我大學時期一個同學的結婚請柬,其實大學的時候我們並不熟,我也奇怪他爲什麼要請我。我打開請柬一看新娘的名字,呆住了,居然不是他原來的女朋友?那小子在大學的時候最愛炫耀的就是他跟他女朋友從初中開始就交往了,他們決定畢業就結婚,實現從校服到婚紗的完美愛情。現在是要結婚了,新娘就換了人,我忍不住在校友羣裡八卦了一下,故事就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在就業面前,畢業就結婚只能退居其次。兩人進了不同的公司,但仍然關係很好,後來隨着工作穩定,結婚的事也就提上了日程,然而這個時候女孩子被後進的新人追求了。”
“新人的追求攻勢很猛,也拿捏得很好,既不過分,也不會讓人覺得刻意,做得比我同學還體貼。女孩子雖然有些心動,但還是猶豫,畢竟自己年長,怕新人只是一起興起,她和我同學的關係也一直很穩定,不值得冒險,便以公司規定爲藉口拒絕了。然而在她決定和我同學領證的時候,新人突然爆出自己是小開的身份,並且聲勢浩大的跟女孩子求婚,這下,女孩子毫不猶豫的接受了。”
“她給我同學的分手理由也很簡單,只是習慣,不是愛,短短七個字結束了他們十三年的感情。並且跟我同學說,如果真的愛她,請成全她,祝福她,真是不要臉。如果不是知道了新人的真實身份,她會接受他嗎?愛一個人居然被那個人利用,成了傷害自己的理由,是不是特別諷刺?”林皓然看向謝柔。
當你把一個故事下意識的認爲不是無的放矢的時候,再去聽,就會覺得對方是爲裡面的人物教育你自己。謝柔的聲音有點澀,點了點頭。
“後來呢,那個女孩子得償所願了嗎?”她問道,其實也明白,不會是好結局。就是原本是個好結局,林皓然也不會讓它有一個好結局。
“嗯,如願和小開結婚了。”林皓然卻是道。
“那……後來小開出軌了?”謝柔依然覺得沒那麼順利。
“女的得了乳腺癌。”林皓然面無表情。
轉折是肯定有的,謝柔也有心理準備,然而看着林皓然那樣冰冷的表情,她還是打了個冷顫。
“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她問。
林皓然笑而不答,反而伸手說道:“戴上戒指看合不合適。”
謝柔頓了一下,把絨盒放到他手心。
“也不會怎麼樣,大概,互相傷害吧。”他漫不經心的說着,將戒指戴到了謝柔手上,看了看,滿意道:“大師就是大師,手藝沒得挑。”
手指上一涼,謝柔才發覺自己戴上了林皓然送的戒指,原本她準備……再次拒絕的。難得,或許她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把面子放在了愛情之下,可還是功敗垂成。
她默默垂下眼瞼。
林皓然的面色也微肅。他輸了,編造這麼一個故事的時候他就輸了。他看到了謝柔的動搖,以及他們之間所謂的愛情,或許從始至終,他和謝柔之間的感情都只是他求她應的順理成章,欠缺一點磨鍊後的堅持與可貴。沒有適應和磨合,不是愛情不成的原因,他看明白了,所謂的關係在變心面前都是放屁。他生氣憤懣,卻不能對謝柔生氣,所以他把徐喬洋叫出來揍了一頓。
徐喬洋擦擦嘴角的血,滿不在乎的說道:“夠了嗎?”就像痛得不是他似的。
更可惡,林皓然又打了一拳。
徐喬洋搖搖晃晃的又站起來,笑得很開心。
“還笑,勾引我的未婚妻,你不要臉也不要命了嗎?”自己沒有把自己未婚妻看住,本來是丟人的事,打人出氣更是下下策,可這種粗人的方式才能讓他發泄一下心裡的不快。他家和陳家還是世交,徐喬洋卻根本不管這些,該吃的還是照吃,一點也不怕被人說吃相難看。先是陳喬木,再是徐喬洋,他就跟陳家的小輩槓上了嗎?真特麼晦氣!
“你承認了,謝柔心裡的人是我,我爲什麼不高興?”林皓然都氣得打人了,他還有什麼猜不出來的?說明以前的辦法還是奏效的,他美人計使了,離間計也用上了,什麼都豁出去了,現在他贏了,作爲勝利者,還不允許敗者發泄一下?這點他承擔得起。
“你算什麼,小偷!要不是看在你爸媽.的份上……”
“別說我爸媽,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籌謀的。”徐喬洋打斷道:“我喜歡謝柔,比你們任何人喜歡她的時間都要久,都要純粹。你佔着一個未婚夫的名頭就了不起了,你能給的,我也不差,我至少不會調查她!”
“你不會調查她,是嗎?”林皓然本來是不打算跟徐喬洋打口水仗的,可是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再沉默就是無用了,“你要是喜歡她,大可以和我公平競爭,誰輸誰贏各憑本事,卻偏偏在我們名分定了之後幹出這種勾當!你是什麼都不怕,你也不爲謝柔的名聲想想,你不在意就當她也不在乎了?”
事急從權,徐喬洋只想快刀斬亂麻,逼謝柔儘快做決定,所以纔會在爆出他和謝柔的醜事之後沒有第一時間採取有效措施,還跑到謝家面前提親。反正外界說也是說一陣,他抱得美人歸纔是最實在的。他的確是忽略了謝柔的感受,但他自信能讓她原諒。
“你不用再多費脣舌,我心裡有數。”他道:“看在我贏了的份上,免費提供給你一條信息作爲參考,夏花,不,你妹妹是我通過你的手介紹給我哥的,她從來就是我推出來讓你們放鬆警惕的擋箭牌。我也沒想到世界那麼小……但這個啞巴虧你不得吃下。謝柔知道我的計劃,我哥知道,夏花也已經知道了,就只有你還被矇在鼓裡,現在不妨告訴你知道,我的目標從來都是謝柔。”
毀了陳喬木,毀了他妹妹,再毀了他,這就是徐喬洋的籌謀?林皓然怒不可遏,又
是幾記老拳。
“你或許覺得你值了。”他道:“但我還是要說,你愛得那麼卑鄙,依舊還是輸了,我和謝柔要結婚了。”
“什麼?!”徐喬洋不相信,“你騙我!”
“你可以打電話求證。”林皓然比了個請的手勢。
這種事情靠虛張聲勢是騙不了人的,徐喬洋冷靜了些,又道:“我不信,你一定是跟謝柔說了什麼,威脅她,她纔不得不同意。”
“我跟你一樣。”林皓然道:“其實說白了……就是利益。”足夠兩個字,他的音量很小。
世界上的任何嫁娶,無論是嫁給愛情還是權勢,說穿了就是利。他愛我,所以心疼我,會好好照顧我和我的家人,她很好,年輕漂亮會持家。他有錢,會給我優渥的生活,她有貌,帶出去有面子。無論哪種,都是對方與自己的便利多少,男女心裡都有自己的一杆稱。林皓然現在是看清了愛情,也明白,若是徐喬洋還是個白身,謝柔不會對他動心,不然早二十年幹什麼去了?若是他不如當初的陳喬木,謝柔也不會答應和他交往,謝柔好面子,這口氣她非得爭的。就是他,如果不是早看上了謝柔,大約也會在圈子裡找相當的,並不是說他嫌貧愛富,圈子不一樣,養出來的人也的確不一樣。不止豪門,普通人家也不例外。
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沒有去在意,等在意了,看得太清,纔會覺得累。他不就是拿住了謝柔的脈纔沒被她踹掉嗎?抓着他卻又伺價而沽,他又怎麼會輕易饒過她?就像他說的,互相傷害吧,反正他不夠大度,他也不會否認。可是依舊,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凌遲過,他真的是真心待謝柔,纔會容忍了她那麼多。但能不能不要把他的容忍當成理所應當,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沒有人理解也是一種痛苦。
不管徐喬洋是何態度,林皓然發泄了一番,也就回去了。林旭陽夫婦去聽新春演奏會了,家裡就只有夏花一個盤坐在沙發上,拿着筆記本寫着什麼。
“哥。”她一看到他就丟下東西站了起來。
如今這聲哥她是喊得越發順溜了。林皓然點點頭,在一側的沙發坐下。
“你流血了,跟誰打架了?”夏花眼尖的發現他手背上的血跡,語氣倒也稀鬆平常,男人打個架也是舒緩情緒的一種方式,有甚好大驚小怪的?倒也第一時間找出了醫藥箱。
“別人的血,我沒受傷。”林皓然看了看,不在意道。
“也不用留着跟我炫耀啊。”夏花看了他一眼,又不是求偶,不需要炫耀武力值。
於是林皓然默默去把手洗了。
果然一點事也沒有。
夏花重新把箱子放好,這時林皓然問道:“你知道當初的事了?”
頓了頓,夏花才反應過來,笑了笑,“有人演技太好,我沒看穿。”
“演技好又怎樣,終究成不了角!”林皓然霸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