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臉一下就白了。
吉祥看到如意慘白的臉色,心裡偷笑,但好姐姐這個角色還是得繼續演下去,於是上前一步,替她辯解道:“如意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而且養在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會明白這樣的話說不得?許是無意間聽哪個不懂事的下人說起,這才記了下來,還望貴客網開一面。”
說完,對百里宸深深一福。
“那霓裳就是被她白罵了?”百里宸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眼神中暗含威壓。
吉祥站直身子,不閃不懼,清亮的眸子回望着他,“不敢,若霓裳小姐還是不滿意,那便由小女子替舍妹受罰好了,正所謂一報還一報,既是舍妹說錯話在先,那霓裳小姐大可選更難聽的話加倍罵回來,小女子絕無二話。”
罵吧,她左耳進右耳出就是,權當沒聽到,反正罵不死。
霓裳猛地愣住了,哪有這樣的?竟然讓她加倍罵回去?先不說她根本就說不出那般粗鄙的話,而且只罵幾句哪裡能平息她的怒氣?
可偏偏她說的又不是沒有道理,一報還一報,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被罵了就罵回去,似乎又真的是這個理。
原本還怒氣難平的霓裳,被吉祥異於常人的反應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Tтkǎ n ⊙¢ Ο
百里宸眼裡閃過一抹流光,看向吉祥的眼神帶着些許深意,吉祥被看得心內一怔,面上卻毫無變化,只是藏在廣袖內的雙手不自覺握緊。
這個男人真的是太危險了,只是被被那雙深邃的眸子看了一眼,她就有些莫名的心慌了。
“姐姐,都是我不好,連累你了。”如意一臉要哭的表情,看向吉祥的眼神滿是歉疚,接着又將視線轉向霓裳,咬了咬牙,猶如壯士斷腕般說道:“霓裳小姐,此事因我而起,你不要罵我姐姐,要罵就罵我吧!”
從剛纔跟霓裳起衝突她就知道這女人根本罵不出什麼難聽的話,難得她這蠢貨姐姐聰明瞭一回,讓她罵回來一報還一報,她怎麼會浪費這個表演姐妹情深的機會呢?
只有讓吉祥完全的信任她,對她不設防,她才能繼續算計這個搶了她一切的“好姐姐”。
氣氛猛然僵了下來,幾人都沒有出聲。
就在吉祥準備再說點什麼的時候,百里宸出聲了:“罷了,這件事到此爲止。”
“爺!”霓裳有些不滿,嗔怪地看着他,卻被他毫無半點情緒的深邃眼眸嚇退,不得不嚥下了後面的話,但是看向如意的眼神卻跟刀子一樣。
“小女子謝過貴客。”吉祥忙對百里宸福身道謝,如意也依樣畫葫蘆道了謝,接着吉祥後退了兩步,垂眸說道:“既已無事,便不打擾貴客,小女子與舍妹告辭。”
“兩位小姐慢走。”百里宸也不攔阻,隨意的拱手一禮,目送二人離開,但眼神明顯只鎖定在吉祥身上。
直到兩人身影消失不見,他纔對霓裳說道:“走,回客棧。”
守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飛星和流星自然也跟了上去,在與管家告辭後,幾人離開了甄府。
回到客棧後已經夜深,百里宸安撫了霓裳幾句,便讓她回房休息,自己則將兩名侍衛留在房中。
端起茶杯品了口茶後,他面無表情的問道:“今日之事你們怎麼看?”
飛星是個沉默寡言的,直接將目光投向流星。
流星將手裡的摺扇合上,狐狸眼裡流光四溢,笑眯眯地說道:“這位甄老爺是個滴水不漏的,主子懷疑的不錯,那些點子並非他所想,他之所以攬在自己身上,並非搶佔他人功勞,而是要保護這個幕後之人。”
“甄大小姐。”飛星話不多說,但直接命中主題。
流星對於他搶了自己的話很不滿,瞪了他一眼,然後快速接話道:“沒錯,這個幕後之人想必就是甄大小姐了,光看她用‘一報還一報’這個簡單的手段令得霓裳無話可說,就足以看出她的聰慧之處。”
百里宸沒有說話,但眼裡卻流露出認同和讚許之意,想到那個竟然毫不畏懼自己威壓的女子,他眼睛微微眯起,脣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甄府,吉祥閣。
今日輪到荷兒守夜,鶯兒已經睡下了。
在伺候吉祥換了衣服和洗漱後,荷兒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姐,你今日爲何要那麼幫二小姐啊?若那位霓裳小姐真罵上了,你豈不是要白挨一頓罵?”
吉祥莞爾一笑,“她不會罵的,罵人也講求技術和詞彙,她若真會罵人,如意罵她時她早就還口了。”
“這倒是,尋常女子哪裡說得出那些粗鄙之語,也不知道二小姐是在哪學來的。”想到如意說的那些難聽的話,荷兒臉紅了下,暗啐了幾聲。
“許是下人間口無遮掩的閒聊時被她聽了去吧。”
“就算聽到,這樣的話也不該記住啊,還說了出來,不是奴婢說,二小姐跟小姐你比,哪有半分主子氣度,要奴婢說,霓裳小姐說的沒錯,可不就是個潑婦嗎?”
吉祥撲哧一樂,屈指彈了下荷兒的腦門,“有些話心裡知道就行,別說出來。”
荷兒也笑了起來,“奴婢省得,也就在小姐面前說說,出了這道門,奴婢可不會胡說。”
吉祥是知道她口風嚴實的,也不再多說,徑自對着銅鏡開始梳頭,腦子裡卻開始回憶起晚膳時的事情來。
她是故意在百里宸面前展露自己的機智的,原因很簡單,她需要一個生意上的搭檔。
百里宸是聲名在外的皇商,而且爲人和口碑都不錯,絕對是當生意夥伴的不二人選。
他突然來到梧城並登門造訪,她便猜到除了玲瓏塔,他還對玉器行與衆不同的經營模式起了興趣,上門來便是想看看這點子究竟是誰想出來的,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甄老爺雖然爲了保護她將功勞攬在自己頭上,但正如他擔心的那般,混跡生意場上的人有哪個不是人精,若真是甄老爺的手筆,何故一直隱而不發?做生意就是爲了賺錢,有誰抱着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卻只每天看着不讓雞下蛋的?
總歸要被懷疑,總歸要被查到,她乾脆略施手段,讓百里宸提前注意到自己,若是兩人真的能合作,以他的本事隱藏住自己並非難事,總比甄老爺這樣招人猜疑的好。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危險,她開始有些後悔了,她這樣暴露自己,會不會是在自投羅網,與虎謀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