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可真熱鬧,屬國國主和就蕃的親王們都應旨前來上朝。別人也就罷了,武令媺只瞧着三個人稀奇。
第一位乃是南越國國主,向皇帝陛下上表言必稱“兒臣”的這位。武令媺原先覺得吧,能夠對宗主國諂媚成這樣兒,其人必定不怎麼樣。哪怕她與南越國國主的敏妃書面來往交好,但也改不了這個先入爲主的壞印象。
然而出乎她意料,南越國主沈定峰是一位氣宇軒昂的偉丈夫,和卑躬屈膝半邊點也不沾。此人武力值相當高,據說至少是全盛時期祿郡王那個級別的。難怪南越國彈丸之地,卻硬是在周邊強鄰環伺中好生生地過着安樂日子。雖說當中不無大周庇護的原因,但國主強勢也是重要因素。
此外,武令媺還從懷睦老親王那裡得知,當年沈定峰在大周“遊學”時與先孝仁太子交從甚密。先太子年輕時喜歡微服巡訪,沈定峰時常伴駕而行,在玄鶴騎中與安嘆卿還有“雙璧”之稱。
懷睦老親王言道,若是先孝仁太子沒有薨逝,沈定峰不會回南越國繼承王位。他必定要留在大周爲先太子效力,博一個宗主國的大貴族爵位,可比他那勞什子國主要強多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沈定峰是唯一得到病重中皇帝陛下接見的屬國國主。看來,沈定峰對皇帝陛下自稱“兒臣”並非大拍宗主國馬屁。此人與安嘆卿一樣,因爲與孝仁太子的親密關係而格外得皇帝陛下看重。
讓武令媺好奇的第二位和第三位都是大周親王,並且還是她的親伯父和親叔叔。先帝子嗣繁多,可是能活到現在的皇子也就只有禮親王和恭親王這麼碩果僅存的兩位。他們都在封地就蕃,無詔不得擅離封地。
武令媺偶爾會吐槽,比起身爲堂兄弟的肅親王和襄郡王,她家父皇陛下對親兄弟可就要薄待多了。以前每年的萬壽節和重大節日,禮親王和恭親王都只能派人送來賀禮。這次皇帝陛下不知怎麼想的,下旨讓這兩位親王都帶着家小進京。武令媺才得已看見自己的伯父和叔叔。
在等待乾寧殿開啓的時間裡,懷睦老親王瞧着武令媺對兩位親王頗感興趣,悄悄與她咬耳朵。其實皇帝陛下並不是對所有的親兄弟都不咋的,十幾年前被滿門抄斬的英親王,曾經是皇帝陛下最喜歡最信任的幼弟。雖然痛下決心殺了他,但皇帝陛下難過了許久,每每提起這個幼弟就要紅眼睛。
英親王是先帝諸子當中最年幼的兒子,從小就與皇帝陛下親厚。他只比孝仁太子年長兩歲。說句不論輩分的話,皇帝陛下把英親王當兒子來養,而英親王與孝仁太子才更像是親兄弟。
武令媺只敢在心裡腹誹,都被滿門抄斬了。還說是最喜歡最信任的兄弟?不過,在奪嫡和鞏固皇權階段不論,在皇帝老爹將帝位坐穩以後,她還當真沒有聽說過有哪位犯了事兒的皇室親貴被抄家殺頭的,陛下對親族們其實還算優容。
那麼這位英親王必定是犯了皇帝陛下絕對不能容忍的大罪,才招致的滿門殺身之禍。武令媺本來想詳細打聽打聽,但上朝的時間已到,而懷睦老親王對英親王之事又有點諱莫如深的味道,她只好按下疑惑。
話說如今武令媺已經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高高坐在六重玉階龍座之上俯視監國皇子和衆臣。哪怕今天上早朝的人數多了不少。她也能做到視人頭如大白菜。
不過呢,武令媺該受的彈劾也同樣少不了。這回御史發難的原因在於《太寧日報》的創刊號,因爲刊載了若干太學生議論時事的文章,御史給她和徐府老國丈扣上了縱容白身太學生妄議朝政的大帽子。
所以說大周朝的御史們還真是沒有不敢彈劾的人。武令媺倒是可以把彈劾當成耳旁風,徐老國丈雖然也是國戚,但還是國子監祭酒,又是《太寧日報》的合夥人之一。卻不能不要把這項彈劾當大事。
博國公徐兆中老國丈慢條斯理一二三四將緣由道來,最後拋出一句話,創刊號是爲了皇帝陛下萬壽節之禮特意發行的,皇帝陛下甚爲喜歡,還誇讚那幾名太學生的政論有見地。
朝堂之上便啞了火。武令媺冷眼瞧着,雖說徐府並不掌重權,只是身份清貴,但朝臣們辦事倒也不敢太過份。除了當殿彈劾的御史。其餘文官就沒有再多嘴多舌的。武將更不用說了,這種太學生的清談之事他們根本就不關心。
本來這事兒小風小浪就含糊過去了,沒想到驀然有人冷笑說:“從前先太子在時,不要說太學生清談國事,東宮可是時常請了布衣名士圍坐論道的。這麼區區一點小事也值得大動干戈在乾寧殿彈劾?真是讓人感嘆良多!”
武令媺定睛瞧去,在殿中有座位的那夥特權階級大人物當中。正面帶不屑笑容大加嘲諷的人正是南越國主沈定峰。
他身板筆直地坐在錦墩上,盯着斜對面一名紫袍高級文官,冷笑說:“謝孚,你當年也是東宮屬官,最喜辯論,可是沒少與人爭得面紅脖子粗。如今你身列高位,卻是忘了當年之事?此報只是孝順皇上之舉,怎能拿來說三道四?”
武令媺的目光嗖地落在御史臺都察御史的謝孚身上,她覺着這兩位前東宮屬官貌似不怎麼合拍。沈定峰的這些話可不是開玩笑,那是真的不滿。
看來,玄鶴會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哪。武令媺便暗自冷笑,臉上不動聲色,實則心裡相當希望這倆貨當殿掐起來,早點把朝會混完拉倒。她現在看見和玄鶴會有關的人就煩。
不過謝孚卻沒能如武令媺的心願,他只是冷淡地看了沈定峰兩眼,緊緊閉住嘴就是不接茬。沈定峰一個巴掌拍不響,只能悻悻然住了嘴。
這麼一段小小波折過去,接下來又有朝臣彙報政務。武令媺歪在龍座裡,看似眼睛半閉着,其實相當用心地聽着大臣們的討論。不管在鴻博書院還是文武二寧殿聽講,還是直接面對國務讓她所學良多。
朝會開到一大半,忽然有內監進來向監國皇子稟報,說是御前宣旨大太監馮良興帶了皇帝陛下的旨意,馬上就到。
衆臣列隊相迎皇帝聖旨,武令媺也從龍座跳下地,隨大流跪接旨意。但是馮良興走上玉階路過她時,特意停下來請她平身接旨。
好吧,父皇陛下的寵愛無處不在。武令媺也不矯情,便起身站着接旨。馮良興朗聲誦讀聖旨,而後沒有多停留半秒鐘又急匆匆離開。
皇帝陛下就愛玩突然襲擊,上回宣佈宗親當中的輔臣人選就挺讓人意外。他這次將四位大臣輔臣人選公之於衆,事先也沒有任何人得到消息,包括武令媺在內。
兵部尚書的告老請辭被批准,由金甲軍大將軍謝駿調任。接掌了金甲軍的安嘆卿便是第一位宣佈的武將輔臣。他本來就有柱國將軍的勳爵,皇帝陛下又賜他爲伯爵,封號爲“威”。第二位武將輔臣則是鎮北軍大都督、世襲罔替武國公羅元慶。
第一位文官輔臣爲時任雲州刺史的裴世緯,這位可是掌握大週一州政務的封疆大吏。第二位文官出乎武令媺意料,居然會是公主府總理官連喆勳的祖父刑部尚書連尚介。
飛快地瞟了謝孚兩眼,武令媺發現謝大公子麪皮有些僵硬。因爲在衆臣奏報給皇帝陛下的輔臣人選當中,並沒有連尚介老大人,而謝孚的呼聲絕對的高。
因爲謝孚年紀合適。大臣們通過宗親輔臣的確定終於摸準了皇帝陛下的脈博,後來呈交的輔臣人選都比較年輕。雖然武國公羅元慶和雲州刺史裴世緯都是五旬出頭的人,但比起幾位御前行走大學士和上柱國老將軍還是年輕得多。
武令媺看見連尚介老大人的神情似乎也覺得意外,她心裡忽然產生一個古怪的猜測。她家父皇該不會是因爲給了她婚姻自主權,因而才提拔連老大人成爲輔臣以做補償的吧?
不對不對!武令媺又立刻否定這個想法。皇帝陛下對於輔臣人選是很看重的,不可能因爲一時心血來潮就改變國策。那麼,其實呼聲不低的謝孚一開始就沒被皇帝考慮。
不得不說,這七位輔臣人選當真讓大臣們挑不出什麼毛病。宗親輔臣中,壽王武宗厚是皇子們的代表,肅親王代表了宗親當中的文官,而襄郡王則是宗親武將的代言人。
大臣輔臣裡,雲州刺史裴世緯的入選會讓幾位刺史閉嘴,免得他們抱怨朝廷只看重京官;連尚介老大人不僅是御前行走大學士,還是六部堂官之一,部堂高官們因此沒甚話好說。並且這兩位都是臣子當中德高望重資歷深的人物,也可證明皇帝陛下對老臣們還是青眼有加。
襄郡王是鎮西軍大都督,如今鎮北軍大都督羅元慶也成爲了輔臣,皇帝陛下對四大邊軍將領的重視可見一斑。接掌了金甲軍的安嘆卿又與未來龍驤軍大將軍武宗厚同爲邊軍以外大周其餘軍隊的代表,二人又都年輕,是不折不扣的青壯派武將,如此也能讓某些人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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