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 繁雜的勢力
“盛世明君啊……”皇帝聽着厲勉的回報，滿心惆悵。
他的確想成爲一個名垂史冊的盛世明君。可是，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他只能勉強算是個中興之君，這還不能算近十年國庫空虛，朝廷勉力支撐的局面。
在他執政期間，能拿得出手、寫上史冊的，大概也只有軌道運輸了。即使這個，也需要把軌道運輸線路持續用下去，能被歷史記載。
若是繼位子孫不願意在這上面用心，待到軌道年久失修，只怕也是被漫長的歷史風沙吹散的結局了。
皇帝對於京城百姓的盛讚，心嚮往之的同時，還頗感汗顏：瑾融這小子，拍馬屁也得有點影子好不好？這麼個搞法，他這個當老子是很心虛的。
他下意識的看看房間裡，好在沒外人，都是貼身伺候的心腹太監。
張存海和兩個小太監的心下抖了抖。被人稱道明君，這不是好事嗎？就算有所出入，可這也不是咱們自己吹噓的不是？怎麼看皇上的樣子，像是打算殺人滅口呢？
低頭裝死吧，這種時候，裝死是最穩妥的。
皇帝收回視線，皺眉問道：“這是什麼人主導散佈的言論？”瑾融左右的京城輿論？
讓厲勉很不願意提及的是，他居然不是那貨的對手。不但不是對手，在兩人相撞、電光火石之間的幾下交手之後，兩人錯身而過。關禾那貨，居然回頭，很是譏諷的瞥了他一眼。
可是技不如人，奈何。那時的他氣血翻涌，根本沒餘力再次交手。
對皇帝的提問，厲勉表現的極爲不屑。就關禾那貨，他還能聚攏人手？有那時間還不夠他到處轉悠，或者坐在酒樓喝個小酒呢。
果然，厲勉臉色瞬間就是一僵，回道：“回陛下，關禾的功夫高過微臣。”他這麼多年效忠的主子，難道跟錯了？哪有明知道結果，還這麼不給人面子硬問的？！
只要一想到京城居然有這麼個不着調的奇葩存在，而且還沒人能把他怎樣，厲大統領簡直就是如鯁在喉的感覺。
想讓他實實在在乾點事情，那得重新投胎再活一世！
“那倒不是，最早時候，關禾是作爲葉大小姐的護衛來到京城的。後來，和京城的閒漢有過沖突，把那些人打服了。關禾浪蕩性子，閒來會和這些人吃吃喝喝，倒也沒刻意掌控，只那些人願意幫關禾的忙。”
厲勉答應一聲，見皇帝沒別的吩咐，就退下了。
“功夫不錯？”皇帝立時來了興趣，“有多不錯？可比得上厲統領？”
“工部郎中江大人有個師兄，名叫關禾，現居於齊家偏院，整日走雞鬥狗，和市井之徒涉及頗多。微臣屬下所知，散佈京城消息的，就是和關禾相熟、混跡京城各個角落的潑皮閒漢。”
厲勉稟報完畢，等皇帝發話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回陛下，關禾不是讀書人，一向混跡江湖，功夫不錯。日常閒暇時，也教授齊家兩個哥兒武功。”
“江一凡的師兄？是讀書人？”皇帝詫異問道，居然墮落到整日走雞鬥狗？
說起這個，厲勉很有些傷自尊，不願提起啊。
至於探尋什麼人散佈的言論，那就需要專業人士出手了。
“你們交過手？”厲勉居然真的不是人家對手？沒有打得昏天黑地吧？
“只是在街上走着時，兩人碰了一下，微臣落了下風。”厲勉說的是碰了一下，可在場的皇帝和三個太監沒一個認爲，他和關禾只是碰了一下這麼簡單。
“哦，”皇帝的語氣很複雜，有嘆息也有悵然，“瑾融這些年還真沒白過，居然陰差陽錯之間，讓他有了這麼繁雜的勢力。”
皇帝倒不是對關禾感興趣，而是覺得厲勉的神色很是有趣。
唉，算了，沒有關禾的京城地痞，好像少了很多趣味。京城嘛，就算是地痞閒漢，也應該高於其他地方。
厲勉沒敢搭話，張存海也依然裝死。這是人家皇室父子的家事，他們可不敢表達任何意見。
皇帝這意思很明顯，盛世明君的議論儘可以說。至於別的，爲了避免鬧出事端，當然要控制一下別的言論。
就那一眼，厲勉無論什麼時候想起，都覺得渾身上下的不舒服。
有關禾的那些閒漢，還有親衛營的勢力，控制些留言還是能做到的。
且那貨居於國公府後巷，雖然是齊家的人，但有安國公關照着，尋常人還真不能把他怎樣了。
話說，像關禾這麼難纏的主兒，還真不多見。
皇帝一笑，沒再繼續讓厲勉不自在，“京城的潑皮閒漢不少，難道都攏在關禾手中？”
厲勉跟隨他很多年，對於厲勉的自負，皇帝知之甚深。能讓厲勉露出這樣的神色，還不得不說功夫不錯的，應該是個很讓厲勉頭疼的人。
厲勉一邊說，一邊在心裡淚奔。這麼好的構陷機會，他沒法兒黑那傢伙一下子，把他徹底剿滅了。
更何況，皇帝這聲感嘆裡面的意味太過複雜，豈是別人能攙和的。
厲勉一向刻板陰沉，對吊兒郎當的關禾很看不順眼，卻又無可奈何。
對的，在厲勉看來，關禾就是一個走雞鬥狗的貨色。
皇帝也沒打算徵求誰的意見，“這些流言……那就讓人盯着些，不要鬧出別的事端。”
厲勉見皇帝還要八卦的樣子，連忙提醒道：“陛下，那個，關禾是江湖人士。”沒辦法，在關禾的問題上，他實在不想再受打擊了。
這種滿天飛、幾乎遍佈京城街巷的言論、雜談，不用人打探，就能聽的七七八八。
厲勉知道京城出了這麼一號人，曾專門穿常服，狀似隨意的和關禾在街上對了對。
這段時間，雖然沒有皇帝的吩咐，作爲皇帝的親衛總領、天下最大的情報信息中心，厲勉已經從朝臣們的動向上看出，朝廷這段時間怕是紛爭不斷，需要密切監控各方勢力了。
…………
隨着皇帝盛世明君的呼聲愈演愈烈，百姓們對那他們還不曾見過的、機器的支持也越來越響亮。京城中，反對新政和給工匠體面的勢力有些坐不住了。
百姓的議論向來紛亂，說什麼的都有，可這次卻完全是一邊倒的態勢。
這樣的流言應該有人操控，但等到他們想到由頭，開始着手查這些議論的來源時，那些閒漢早已功成身退，去做他們專職工作了。比方閒逛尋釁、訛個小錢、收收保護費之類的，好似他們從來也不曾關注過流言這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