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居然還是遇到了,蘇韓清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走過去揉揉蘇舒的頭髮,“得到第二,也很厲害了。”他沒有再提宣瀟暈倒的事情。
“不過我罵人不太好。而且……”她想起宣瀟手伸過來時,那眼神變化的一瞬間,忍不住迷惘起來,“宣瀟,他到底爲什麼暈過去呢?”
蘇韓清沒有告訴她,因爲那是宣瀟的秘密,只有宣瀟自己纔有資格告訴別人。
看他的表情,便知道結果,蘇舒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停了一會,她說道,“爹爹,前一段時間,你看到宣瀟養蟋蟀了麼?”花花說他是想把銀子給她的,難道她真的誤會了他不成?宣瀟因爲她那幾句話,一向冷靜的他居然也會暴怒成那樣,難道也是她罵錯了不成?
“嗯,就算是蟋蟀,也是他自己抓來的。”蘇韓清想起他那個對任何事情都不屑爲之的師弟,臉上浮起笑容,“他這次可是難得的認真呢。”
那個超級大懶人竟然是自己去抓蟋蟀的?聽方少輕說鐵青那個品種可是很難抓着的啊!蘇舒愣愣的看着桌面,想起她罵宣瀟的那些話,那些完全沒有憑證,全是她自己想當然的話,臉不由的慢慢紅了起來。
她竟然是罵錯了!怪不得他這麼惱恨呢!
“喲,蘇舒喝醉酒了?臉蛋紅成那樣。”一個人笑呵呵的走進來,正是蘇韓清的師父,莫田興。
“師弟他怎麼樣了?”蘇韓清忙迎上去。
“現在沒什麼大礙,休息兩天就好了。”莫田興大咧咧的往蘇舒對面一坐,朝她打量來打量去,雙眼充滿好奇,像看怪物一樣看個不停。
“師父,蘇舒有什麼不妥,你這樣看她?”蘇韓清可看不慣他師父的眼神了,他一向保護蘇舒過度的。
莫田興在外頭剛纔已經聽了一會,才知道宣瀟是因爲跟蘇舒鬥蟋蟀纔會暈迷的,他這個寶貝徒弟不止是他的徒弟,更像是他的子侄,他對於宣瀟的關愛非比尋常。只是,這其中彎彎曲曲的關係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清楚。
“蘇舒,瀟兒暈迷可都是你害得哦。”
聽到莫田興這麼說,蘇舒霍地擡起頭來,看着他。真的是她害得麼?罵人也可以到達那種程度?她挑了挑眉,“我罵得是不對,可是他暈倒關我什麼事?”
“哦?韓清啊,給她解釋解釋。”莫田興朝蘇韓清努努嘴,輕描淡寫中卻帶着命令的意味。
蘇韓清一時之間不明白他師父的心思,他若是解釋,豈不是要透露了宣瀟的秘密?於是只得斟酌字句的說着,“師弟他暈迷是因爲情緒上的問題。”
情緒上的問題?什麼跟什麼啊?罵人可以罵出吐血來?不過看蘇韓清的表情,確定是在說宣瀟的暈迷跟她有脫不了的干係,但是他又不能完全解釋清楚,正處於兩難的境地。蘇舒看出莫田興是在爲難蘇韓清,她是不能不幫她爹的,而且她也確實說錯了一些話。
“好吧,我承認是我害的。”她淡淡的說道。
“好姑娘。”莫田興笑起來,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鬍鬚,“那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瀟兒他已經醒了。”
蘇舒忽然覺得莫田興的笑容很令人發寒,原來慈祥的只是錯覺而已。隱隱的,她還覺得他似乎對她有着一股子敵意。
可爲什麼呢?他可是蘇韓清的師父,照理說,她是不應該有這種感覺的。
“我去道歉。”蘇舒站起來說道,莫田興不就是想讓她去道歉麼?雖然有些強迫的意思,但是她是敢於承擔後果的人,看他和蘇韓清兩人的氣氛,她不能讓蘇韓清不好做。
“蘇舒……”蘇韓清喊了她一句。
“爹爹,我沒事。我確實罵錯宣瀟了。”她說完,頭也不回的邁出大門。
蘇韓清回過頭,對於莫田興他是敬畏的,雖然平日裡莫田興十分和善,可是一旦觸到他的逆鱗,後果是無法想象的。其實這一點上,蘇韓清自己也很像他的師父。
“沒想到一眨眼,蘇舒這孩子就長那麼大了。”莫田興悠悠然嘆了一句,眼神溫和的看着自己的徒弟,“這七年來,你可後悔過?”當年的蘇韓清爲了蘇舒藍,不顧他的勸阻,毅然放棄修煉,放棄成爲一代宗師的可能,甚至放棄了他這個師父。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已經是個背叛者。可是他是他最看中的徒弟,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逐他出師門。在內心裡,他對蘇舒藍這個孩子是沒有好感的,因爲她,纔會有現在的蘇韓清。
他搖了搖頭,驅散掉心裡的不舒服,他們這一脈習武講究心靜,可嘆他竟然對一個孩子產生出敵意來。
蘇韓清沒有猶豫,“弟子不後悔,也感謝師父厚愛。”
只是當年的一個承諾,他便放棄了所有的東西,後悔不後悔,這其中紛亂的滋味,誰又能瞭解?現在平靜的生活,他已經漸漸習慣,反而覺出從前不同的感覺來。
“不後悔便好。”莫田興緩緩點了點頭。
蘇韓清靜默了一會,問道,“師父準備何時帶宣瀟走?”
“你就這麼急着趕師父走?”莫田興聲音一沉。
“弟子不敢,只是師弟已經過了半年之期,想必宣老爺也想念的很。”
莫田興哼了一聲,手掌蓋在茶碗上,這樣拿着茶碗晃來晃去,嘴裡道,“還得休息個四五天,我看蘇舒這個小姑娘和你師弟很有緣呢。”他微微一笑,意味不明。
“師父……弟子不明白你的意思。”蘇韓清心裡一驚,面上卻波瀾不驚的問道。
“不明白?不明白你還趕師父走?”莫田興斜看了蘇韓清一眼,臉上露出狐狸般狡詐的笑容來,自言自語的說道,“若是宣老弟看見蘇舒,他想必會很高興的,說不定會把她帶回宣府去呢。”
蘇韓清臉色變了變,但是他立得很直,語氣強硬,“我不會讓蘇舒離開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