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牧的臉色好看了些,直起身來正要轉身,突然耳朵一動,伸手就扯過林清婉手中的紙筆,直接揉成一團塞自己懷裡。
林清婉:“……”
她剛要問話,就聽得門口有腳步聲響起。
許牧壓低了聲音警告道:“你最好老實些,不該說的話不要說,我的修爲是這兒最高的,我要弄死你輕而易舉。”
林清婉就閉上嘴巴,默默地盤腿坐好。
門被推開,一個面容和他差不多歲數的人走進來,“許師兄,人審得怎麼樣了?”
許牧不太搭理這人,坐到椅子上冷冷地問,“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聽說師兄把那傳承引功功法的人請來了嗎?所以我來看看熱鬧。”他眯着眼朝林清婉看來,“原來這就是那位心胸寬大的小友啊?”
林清婉看着他不說話。
他就笑盈盈的道:“看來還是個硬骨頭呢,師兄沒問出什麼來吧?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我的人我自然會審問,用不着你們插手。”
“師兄不要如此見外嘛,雖然我們部門不同,卻是師出同門的,有事自然要互幫互助纔好。”他拍了拍許牧的肩膀低聲道:“反正這人你都是要殺的,在殺之前給我用一些也沒什麼不好。她捨得將這麼一門功法傳出,其身上的功德必定不少。”
許牧當然知道,要是在半個小時前,他肯定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可這會兒他卻不能傷了林清婉的性命。
他死了,他上哪兒再去找一份完整的功法傳承去?
“不行,”許牧垂下眼眸道:“我留着她還有用,以後等沒用了再送你。”
來人便眯起眼睛,懷疑的看向許牧,“許師兄要留她性命?”
不怪他疑惑,實在是他對許牧太瞭解了,這人殘暴貪婪,別說沒用的人,就是有用的人,但凡有丁點妨礙到他,他都能除之而後快。
他記得這人的生死是早就定好的。
許牧淡淡的道:“她還有些用處,一時半會兒榨不乾淨,入夜後我就帶她走,不會暴露這邊的。”
來人沉默了一下,踱步走到林清婉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手指一動,點着硃砂在額角畫了符文,只見她周身都是白光,只有淡淡的金色。
許牧見他窺探林清婉的功德,不由生氣的上前擋住,“張師弟,這是我的人,你們德字部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
張師弟合上他開的天眼,笑眯眯的道:“師兄別生氣嘛,我也是好奇,畢竟是能讓師兄留下的人。我很想知道這人有什麼稀奇的。”
許牧冷着臉問,“看出什麼了嗎?”
張師弟笑道:“她身上的功德可有些少。”
“哼,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就算是正道的人又能有多少功德?”
“可……”
“好了,”許牧不想他接近林清婉,免得被他發現異常,揮了揮手道:“這是我們法字部的人,我們自然會處理,不管她身上有沒有異常,進了禁靈籠,她也只有聽天由命的份兒。”
張師弟這纔沒說話,目光一掃,記下林清婉的特徵後才退下。
他們德字部和功德打交道多了,便沾染了些因果,感覺靈敏得很,他總覺得這人的情況不太對。
好似身上的威勢太過強大,與她身上露出來的功德不匹配。
張師弟沉思着順着走廊要下樓,瞥見倚靠在樓梯上的駕駛員,便笑眯眯的上前道:“是小肖啊,怎麼還是這張臉,戴着多難受啊,快去卸妝吧。”
小肖扯了扯嘴角道:“不必,我一會兒還要出門,換臉不好工作。”
“是處理籠子裡的東西?”
小肖垂下眼眸,很不喜歡他這種口氣,再怎麼樣,那也是一個人。
張師弟卻沒發覺,笑眯眯的道:“那估計用不到你了,剛纔許師兄說了,他留着有用,今天晚上就要帶走。”
小肖蹙眉,“他剛在車上還說……”
小肖說到這裡一頓,但張師弟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笑眯眯的道:“許師兄是剛改的主意,因爲她有大用處。”
張師弟表現得好像知道林清婉的用處似的,笑問,“留着她的確比殺了她用處更大,對了小肖,這人你們是在哪兒抓到的?我看她修爲不低,不好抓吧?”
“在梅香園門口抓的,”小肖不在意的道:“沒費多少勁兒,我這張臉和她的司機一模一樣,車也一模一樣,所以她沒留神就坐上來了。”
“這樣啊,”張師弟笑問,“對了,她叫什麼名字來着?我光記得她姓林來着。”
“林清婉!”
“林清婉……”張師弟若有所思,總覺得這名字很熟。
他對小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累了一上午,快去休息吧,把臉卸了,戴着那東西也太悶了。”
小肖沒說話,但還是點了點頭。
張師弟踱着步回到自己的房間,反覆念着林清婉這三個字,他總覺得這個名字很熟,似乎接觸過一樣。
沉吟了半天,張師弟眼睛漸漸睜大,他連忙拖出自己的箱子翻找,半天找到一個冊子後快速的翻動起來。
半響,他的手指在某一頁停下,他眯着眼看向中間記載的那條。
爲首的便是林清婉三個字,後面是她的生辰八字,從她二十歲開始,他們就開始攫取她的功德,用的是細水長流的陣法,可上個月初,因僱主要求,他們啓動了另一塊墓地的陣法。
那陣法反噬極重,效果當然也很強,當時負責開壇的是他的三徒弟,按說那樣的陣法啓動,那人不出三五天就會暴斃,快的甚至撐不過一天。
林清婉竟然還活着!
想到江南一帶的德字部全被拔除,張師弟便臉色鐵青的攥緊了手中的紙張,原來是她引來了人,他就說嘛,明明老三行事謹密,怎麼會突然被人連根拔了,他連句話都沒捎回來就隕落了。
許牧爲什麼要留下她?
哪怕她是煉氣期,也不可能躲得過那個陣法,她身上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且每個人的功德被抽,都會虛弱一段時間,看她剛纔威勢如此重,一點兒也不像是才被抽過功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