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側頭,湛星握住樓聽月的手,溫言道:“姐姐,你無須向他道歉。”眸光一瞥,看着微微驚愕的墨雲天,湛星淡聲道:“墨二少,我是誰?想必你很清楚,不僅如此,你更加清楚墨容天的脾性,他要做什麼,根本不會受他人的影響。”
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樓聽月給打斷:“湛星,墨先生他沒有別的意思。”
“不管他什麼意思,湛星就是看不得姐姐受一絲一毫的委曲。”湛星柔聲道:“姐姐,有些事,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必要都往自個身上攬。”
“嗯。”樓聽月低聲應道,明淨清幽的雙眸輕眨,似乎隱藏遺落在外的羞赧之色,想到湛星剛剛有些咄咄逼人的話,樓聽月連忙看向墨雲天,微微一笑道:“墨先生,讓您見笑了,但容天與墨璃他們兩人…”語氣微頓,樓聽月凝眸,啓脣道:“十年相伴,風雨同舟,生死與共。”
“風雨同舟,生死與共。”墨雲天一笑:“我真羨慕你弟弟。”想必湛星與樓聽月也是這樣的心情。
“嗯?”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墨雲天,樓聽月不知他的羨慕從何而來。
“容天他對什麼都不在乎,包括他的家人,卻對你弟弟情有獨鍾。”墨雲天解釋道:“從我記事起,就沒見過他笑過或者哭過,也沒見他對什麼東西感興趣,更沒聽過他喚我和大哥,連我的父母,他也只是偶爾問候,卻在遇到你弟弟時,生出很多感情,甚至爲了你弟弟不惜與母親爭執,甚至離開墨氏,不認母親。”本來這些都是墨家的醜聞,不該與外人道哉,可面對樓聽月,看着那雙沉靜如夜的眼眸,聽到她說弟弟與冰墨璃風雨同舟生死與共,墨雲天不自覺的就將一切給抖了出來,而且他早就知道,樓聽月湛星蘇荏周青,這四人,對弟弟來說,都是比較特殊的存在。
原來,墨雲天這些天都在西安,墨容天出車禍的時候,他正與人在一家高級餐廳談生意,卻在即將結束時,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說着有兩個人被車撞的事,其中一人渾身是血,另一人卻毫髮無傷,每天都有交通事故發生,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可那些人又說什麼被撞的那兩個人都是男的,似乎還是情侶關係,聽到這裡,也不知何故,他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胸口也有些沉悶,腦海竟然浮現出他那個離家出走與人私奔的弟弟。
於是,墨雲天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着與他談生意的人投了一個歉意的微笑,便走到那些人面前,小心翼翼的問:“你們可知出車禍的那兩人是誰?”
那些人一看是一位斯文帥氣的男人,於是抱歉的搖頭:“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所知道的這一切,也都是聽別人說的。”
“噢。”墨雲天微微一笑:“那打擾了。”
“對了,我記得有人說他們中有人好像叫什麼天的?”一個小姑娘敲着腦袋說。
聞言,墨雲天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立即掏出手機撥通墨容天的號碼,聽到一層不變的語氣說着您的通話現在無人接聽之類的話,墨雲天的心沉到谷底,顫聲問:“那車禍的地點在哪?”
還沒等到那些人回答,墨雲天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還以爲是墨容天打過來的,連忙拿起來一看,卻是他的陳助理打來的,而陳助理要說的便是墨容天出車禍的事。
是不是因爲他們是親兄弟,身上都流着墨家人的血,是以,他的感應纔會這麼的準確,墨雲天在心裡想。
掛斷陳助理的電話,墨雲天便對着與他談生意的人說了一句:“抱歉,呂先生,雲天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住了院,我現在必須趕過去看他,如果您還有興趣與墨氏合作,我會讓我的助理陳啓來跟您具體詳談。”
“與墨氏合作,是每一位商業人士所樂意的。”呂先生站起,看着難掩焦慮與擔心的墨雲天說道:“墨先生還是趕快去醫院看你那位朋友吧,我相信陳助理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告辭呂先生後,墨雲天立即開車來到陳啓所說的醫院,問過護士之後,才知墨容天與冰墨璃都正在急救當中,想到冰墨璃是樓聽月的弟弟,不管怎樣,他都應該通知一下冰墨璃的家屬,至於樓聽月來與不來,那就另當別論。
只是他沒想到,樓聽月此時人就在西安,而且連蘇荏與周青也都在,對於弟弟身邊的人,他都私底下派人調查過,畢竟他們墨氏樹大招風,想對墨氏不利得企業或者個人大有人在,而且他的弟弟似乎對什麼都不上心,他這個做哥哥的怎麼會允許危險人物靠近弟弟呢。
他只是從照片上見過樓聽月與湛星的樣子,而周青與蘇荏,他卻是見過真人的,在他弟弟沒有接受蘇荏這個朋友之前,蘇荏可是曾經跑到他家來對弟弟死纏爛打,奇怪的是,至今,他都不清楚蘇荏的真實身份,當年他調查蘇荏時,總是被一股莫名的勢力所阻止,後來,大哥說,不管蘇荏是何人,但都不會傷害容天的,他也就沒有繼續調查下去,他知道,大哥定然清楚蘇荏的來歷,而大哥沒有告訴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至於夜未央的老闆周青,他自然是見過的。
而當樓聽月真人出現在他面前時,墨雲天以爲他看到了古代纔會有的那種大家閨秀,溫婉恬淡,渾身散發着寧靜的氣息,而在她身邊的湛星,雖然不…良於行,憑藉着柺杖站立,卻朝氣蓬勃,明媚如火。
一個柔情似水,一個熱情如火,水與火,本不相容,卻偏偏糾纏在一起,演繹着星與月的傳奇,弟弟與冰墨璃都是寡淡涼薄的人,他們又是如何彼此眷戀生死相依,墨雲天想不明白,更看不透蘇荏那樣花枝招展的人竟然會傾心於周青那樣清冷長情的人。
湛星說弟弟那樣的脾性,要做什麼,根本不受別人的影響,這句話一點都不假,還記得,弟弟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叫父母,而是說他要找一個人,若找不到這個人,他便不會結婚,還真是應了那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說弟弟爲了冰墨璃竟然連性命都不要,並沒有責怪誰的意思,他只是在感嘆,沒想到樓聽月會跟他說抱歉,湛星會因爲樓聽月的那句抱歉而對他說一些生硬逼人的話,不過,湛星倒也坦率,從她對樓聽月說她就是看不得姐姐受一絲一毫的委曲那句話便可以看的出來。
手術室門被打開,一個護士走出來,大聲問道:“誰是墨容天的家屬?”
“我是他的哥哥。”墨雲天立即向前:“護士小姐,請問,我弟弟他現在怎麼樣了?”
“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可剛剛輸血科打電話說暫時沒有你弟弟所需要的那種血型,而再別的醫院調血,也需要很長時間。”護士看了一眼手裡的病歷道:“但病人現在的情況十分危及,可能等不了那麼久。”
“抽我的,我是他哥哥,肯定適合他。”墨雲天急聲道:“只要能救我弟弟,抽多少血都可以的。”
護士靦腆一笑:“如果先生的血適合,那自然是好。”這個帥哥對他弟弟可真好。
“那我需要如何配合。”墨雲天問,他們家幾乎都是Rh陰性血。
“你隨我先去化驗一下血型。”護士說。
“好,我這就隨你去。”墨雲天看了一眼蘇荏,說道:“蘇荏,我大哥等會就過來,你見過他的,他來了你讓他也化驗一下血,我擔心我的血不適合。”
“嗯,墨二少,你去吧,墨大少來了,我會跟他說的。”蘇荏難得嚴肅的說。
墨雲天隨着護士離開後,湛星便問:“你不是說你不認識墨雲天嗎,怎麼他會說你見過他大哥。”
“我年少時去過墨容天的家。”蘇荏說:“曾見過墨容天的家人。”
“那你知道墨容天什麼血型?”樓聽月問了一個比較靠譜的問題。
“AB型Rh陰性的熊貓血。”蘇荏憋憋嘴:“否則我剛剛也去化驗自己的血。”
“還真是稀奇。”湛星驚呼:“蘇荏你也是?”
蘇荏搖頭:“我倒希望我是。”
“Rh陰性血就是熊貓血,是很少見的血型,其中AB型Rh陰性血更加罕見,期望墨雲天的血能與墨容天的吻合。”樓聽月由衷的說。
“嗯。”周青附和:“這種血很難得的,希望一切順利。”
“也不知道冰墨璃的情況現在如何?”蘇荏無法想象憑藉着冰墨璃那特殊的心臟,能否渡過眼前的危機,雖然他不清楚車禍的具體情況,可冰墨璃的心太容易破碎了。
“蘇荏。”周青皺眉,這蘇荏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難道他沒看到,樓聽月聽到他的話後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慘白。
“嗯。”蘇荏看向周青,見他一個勁的眨眼,眸光一瞥,蘇荏這才發現湛星面帶慍色的瞅着自己,一雙眼眸像是噴了火一樣,蘇荏不明白自己又在哪裡得罪湛星了。
“姐姐,你且安心,冰墨璃那個傢伙一定不會有事的,他的生命力,肯定比我湛星的還要頑強。”湛星輕聲道:“他不是對我說過,奇蹟總在不經意間發生,所以,我相信,他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話音一落,就見手術室又出來一個護士,還沒等護士說話,樓聽月就問:“護士小姐,是不是墨容天的情況有變,他哥哥已經去化驗血了,很快就會出來結果。”
“墨容天還在搶救中。”護士打斷樓聽月的話:“可與他一起被送來醫院的冰墨璃卻是不行了,你們誰是他的家屬,需要在病危通知單上籤個名。”
“不行了,什麼意思?”湛星將柺杖扔在一邊,一蹦兩跳的來到護士面前,扶住有些搖搖欲墜的樓聽月,瞪着護士:“冰墨璃纔沒有那麼不濟。”
“你是他家屬的話,就應該知道他只有半顆心臟,另外一顆則是人工心臟…”護士還想說什麼,卻被樓聽月打斷:“護士小姐,我是他姐姐,字我來籤,可是你們一定要努力救治,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