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先生,當初任小姐爲了買這把交椅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明末的黃花梨交椅雖然算不上稀世珍藏,不過也算是稀缺了,可竟然還有人有眼無珠,非要說它是假的,差點就耽誤了任小姐爲您祝壽呢。”
在任重山氣的臉色發綠時,瞪過周明落一眼的張忠林才又急忙開口爲自己表功。
之前的神馬誤會,當任重山大笑聲起時自然就開始變淡了,他可是要抓緊機會才行,既然對方高興,那他說不定也就會被任老爺子給記住呢。
表功的過程裡張忠林也不忘打擊一下週明落,這個該死的傢伙,非要堅持那些胡言亂語,才使得他多少有些進退失據,現在看他還怎麼蹦躂。
事實證明,自己纔是正確的。
但也就在張忠林沾沾自喜時,任重山才驀地轉身,一臉的鐵青之色,當場就讓本還在開懷的幾人全都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
剛纔這位老爺子還在大笑,大聲說好呢,怎麼突然間臉色就變得這麼滲人?
“這把椅子是假的。”在幾人疑惑中,和任重山一起蹲下去觀看交椅的老者才也站起身子,隨後就一臉忍俊不禁的開口。
也是一句話,張忠林、任立娟以及任立恆全都被驚得駭然色變。這把椅子是假的?
但哪怕幾人都不敢相信,可又怎麼去解釋任重山的一張臭臉?
“它怎麼會是假的?我看了好幾遍,根本找不到破綻。”尤其是張忠林,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結果。
“它雖然做的很逼真,已經可以以假亂真,但也只能濛濛那些半桶水而已,因爲它少了一種韻味,純機械做工和手工製作相比,會缺少一種獨有的感覺,但這些事卻只能意會不可言傳,只能靠你們自己去積累經驗了。”
聽到張忠林有些失態的反問,那老者倒是淡淡一笑,就講出了和之前周明落說過的大致相同的話。
也是這句話再次讓張忠林渾身一震,很是不可思議的盯着對方,天啊,怎麼會這樣?
對方這話竟然會和那周明落說的那麼相似?少了一種感覺?只能濛濛半桶水?
就算是任立娟、任立恆以及楊丹等人也全都身子一顫,很是不可思議的向那老者看去,隨後幾人就又直直看向周明落,滿眼都是震驚。
開玩笑吧,搞了這麼久,周明落說的那些簡直像是笑話一樣的話纔是真的,而一直顯得專業至極的張忠林反而是被蒙的半桶水?
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尤其是任立娟,此時更有些欲哭無淚,搞了半天自己還真買了個假貨回來啊,這也太悲催了,更悲催的是買東西的時候她明明請了周明落去,對方也說過了這是假的,可她卻偏偏不信對方,反而信了半桶水級別的張忠林。
這種虧吃的簡直極品了。
的確,周明落那樣說幾乎沒有人會信,但前面兩個人的話就值得令人相信了,不說任重山此時的臉色,另外一個開口的老者任立娟一樣認識,那是他爺爺的莫逆之交,一樣在新川古玩界擁有赫赫威名的何老。
“我說任老頭,你這下子樂子大了吧,我記得當年這把椅子做出來時,你可是說過誰要是真把他買回來那纔是有眼無珠,誰想到真的落到了你手裡,哈哈。”
難得看到任重山吃癟,此刻的何老卻沒怎麼理會幾個小輩的臉色,而是對着任重山打趣起來。
那件事他當然知道,因爲這把交椅後來也被人拿去請他看過。
“別說了,買都買過了。”
一句話,任重山臉色再變,已經由綠開始轉紅,連身子也發顫起來,似乎站立的腳步都有些不穩,不過他還是強忍着怒氣佯裝平靜道。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孫女的一番心意,他就算再生氣也不能隨便發作不是?
可兩人這番對話,卻讓對面一羣年輕人再次無語。
任重山在一年前就說過誰要是以後買了這把椅子才真是有眼無珠?
剎那之間,不止是任立娟騰的漲紅了臉,張忠林更是崩潰的想死,而任立恆和楊丹則全都是分外驚疑不定的看向周明落。
“算了,古玩這一行,誰都有打眼的時候。”任重山雖然崩潰的厲害,身子也氣得發顫,但他還沒徹底氣暈頭,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再說任立娟買這也是一番好意,所以還是長舒一口氣,就想上前安慰下任立娟。
但也是剛一步跨出,他原本就有些不穩的步伐猛的就是一顫,嘩的向一側摔去。
“啊~小心。”
“爺爺!”
……
這一下可是嚇壞了不少人,同一時間至少有六七隻手都急急伸出要去攙扶,結果忙裡出錯,雖然任重山的身子被許多隻手當場扶穩,站在了原地,可卻也有一隻手啪的就打在了任重山抓着青花葫蘆的右手上。一下子,那個只有十釐米左右高下的青花小葫蘆頓時從任重山手中飛出,狠狠摔在地上,直接摔得四分五裂。
“葫蘆!!我的葫蘆!!”
當那一聲脆響泛起時,剛剛被扶穩的任重山卻臉色狂變,彷彿剛纔摔碎的不是一個普通的青花葫蘆,而是什麼稀世珍寶,那張驚魂初定的老臉剎那間就被血紅色鋪滿,更是一把撥開身邊所有手掌手臂,呼的就趴在了地上,對着一地碎瓷片發起了呆。
就連何老也是臉色大變,“葫蘆,這葫蘆……”
事情到了這裡,恐怕只要不是傻子就都會明白過來,闖禍了,而且是大禍。
“誰,剛纔是誰把我的葫蘆打掉的?!”
幾人面面相覷時,趴在地上對着葫蘆碎片的發呆的任重山才猛的又從地上站起,對着幾人就咆哮起來。這一刻他真是怒不可遏,原本今這事兒就夠噁心了,沒想到這個葫蘆竟然也被打碎了,他還能忍住沒有破口大罵就已經是很有涵養了。
咆哮聲中,任重山一雙眼睛更是來回在幾人身上打量,似乎只要找出是誰剛纔伸手打掉了他的葫蘆,就會撲上去和對方拼命一樣。這再次讓任立娟、任立恆幾人嚇得不輕,不過他們心下也是疑惑不已,到底是誰伸手打掉了那個葫蘆?
剛纔任重山是從交椅處踏步走向任立娟,在他身子左後方是何老,右側則是張忠林以及周明落,不過周明落卻被張忠林擋着身子,或許那是張忠林想靠近對方表功,所以也擋的周明落根本沒機會上前攙扶。
而在任重山前方,就是任立娟、任立恆了,至於蒙茹和楊丹也被兩兄妹擋在了更遠的地方。
所以那一刻伸出來的七八隻手,只可能是四個人的,張忠林、何老、以及任立娟兄妹。
“任老頭,我是站在你左後方,扶不到你拿葫蘆的右手,這可不關我的事。”何老直接搖頭,一臉避之不及的模樣。
“爺爺,我在你左前方,一樣扶不到你右手。”任立恆滿頭溼汗,直接否認。
“爺爺,不是我,我扶在了你肩膀上。”任立娟也急忙開口解釋。
短短几句話,所有人的視線才唰的就全都轉移到了張忠林身上。
“任老……我……我……”張忠林的臉也直接變成了黑青色,全是掩不住的慌張。
他可以對天發誓,他剛纔真的是好心啊,並不是存心打掉那個青花葫蘆的。
但不得不說,這事也未必真不怪他,若不是他信誓旦旦讓任立娟買這把交椅,任重山也不會那麼生氣,生氣的站都有些站不穩,以及於行走時纔有了失足摔倒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