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要求梅梅入宮陪皇后十五日到期,徐俊英卻還沒有回來,皇上私下裡和皇后一商量,皇后以私情相邀,只說捨不得梅梅,請她繼續進宮陪伴,梅梅明知是怎麼回事,卻也不好推辭,每日拉了林如楠一起進宮,皇宮華美富麗不假,御花園美景令人流連忘返,她最愛的也就是那個御花園,其它的,不覺得有什麼稀奇了,再尊貴華麗的地方,也不過是個籠子,關着一個皇帝和三千佳麗,那種生活了解一下就可以了,真正過起來,非得鬱悶死。
倚仗着皇后的權勢,皇上又讓紀清做了安排交待,宮裡幾乎沒人爲難她,她這些日子在宮裡過得還算輕鬆愉快,只除了去慈寧宮請安的時候,彷彿又被打回在徐府討好徐老太太那段日子,想起來就憋屈,以爲那老太婆有點慈悲心腸,勢利就勢利,不太過份就行了,誰想是個狼外婆,露出本來面目讓人噁心憎恨,再多看一眼都嫌多餘。
太后不好相處,她是知道的,皇后每次都囑咐她在太后面前要十二分小心,一點規矩不能逾越,她全部照辦,還好太后並未刁難她什麼,冷漠歸冷漠,該有的長輩禮儀還講究着,每次受了她的禮,平淡地問她三兩句話,有時還賜她些小物件或幾包果糖拿回給恆兒,便打發她走了,似是也不願多看她一眼,仍是如此,梅梅已經覺得太后比徐老太太好多了,至少她沒有陰陽怪氣地拿她說事。
她卻沒有想到,太后不搭理她其實是看在皇上的面上,皇上不讓動徐俊英的家眷,即使是不賢不孝之人,也護着留着,她能怎麼辦?加之太后偏護小兒子,齊王雖說有軍功在身,卻也愈加任性妄爲,這次竟敢搶皇上收回的太后懿旨,做母親的只當小兒子是不服氣太后權威受到打壓,想要爲母后出頭,硬要對抗皇兄,她心裡急得什麼似的,她跟皇帝怎麼鬧都成,到底是母子,皇上不會對她怎麼樣,齊王就不同了,皇上要是被惹惱了,隨意一個理由便可以把他收拾了!太后如願看到長子當上皇帝,可也不想小兒子吃虧受苦,齊王惹事,她這段時間只能順着皇帝些,以防皇上拿齊王的錯時,也好說上幾句話,護一護他。因而梅梅奉了聖旨入宮陪皇后,太后即使不喜歡梅梅,也沒表現得太過。
徐俊英早有密信回來稟報皇上,歸期延後,是因爲查辦了魏王,抄了魏王府,有足夠多的證據問他的叛逆罪:私自打造大量兵械,於隱秘山腹地操練數以萬計的私兵,招募豢養各種各樣的所謂奇人異士……王府中還抄出皇冠、龍袍和“先皇遺詔”!
皇上大怒,下旨將魏王手下所有黨羽全部處死,魏王押解入京,聽候處置。
直至三月二十八日傍晚,徐俊英才風塵僕僕地回到京城。
密信來往中君臣只談政務事,絕口不提私事,寶駒另有信件向徐俊英彙報家中發生的事情,徐俊英滿心以爲皇上會及時攔住太后,不讓懿旨出宮的,誰料皇上手腳太慢,不但休妻懿旨去到了徐府,還經由齊王之手交給了梅梅,梅梅一拿到懿旨就跑出徐府,住到岑宅去了!
徐俊英剛接到信粗略一看幾乎氣得要吐血,待得再細看兩遍,見說皇上下了聖旨,着令梅梅每日進宮陪伴皇后,並沒有閒空四處亂走,這才又鬆了口氣,想着梅梅手上拿有太后懿旨,頭疼不已,恨不得趕緊辦完事情跑回京城。
終於回來了,他又控制住自己不急着去岑宅見梅梅,而是與一同辦事的相關部司官員入宮面聖交差,皇上賜宴,君臣談論着這樣那樣的話題,直到深夜纔出宮回家。
從宮裡出來,他的心已經安定了,皇上私下裡對他說:那道休妻懿旨已收回,紀清毀掉了!明日起,梅梅不再進宮陪皇后,你接她回徐府吧。
徐俊英帶着隨從騎馬繞岑宅轉了一圈,終究是沒有進去,掉轉馬頭回了徐府。
深夜的徐府,沉寂安靜,一聲“候爺回府!”打破了深夜的安謐,內院裡,幾處燈火迅速亮起,燈光下影影綽綽,有人攬衣穿鞋,四處走動着,徐俊英從大門進入,先到前堂轉了一圈,然後穿過二堂,走過跨院天井,剛走到二門處,就見叔父二老爺徐西平帶了徐俊朗、徐俊橋匆忙走來,眉眼帶笑地打着哈哈:
“俊英回來了?辛苦辛苦!來來,先到側花廳坐下歇歇,喝杯茶,累不累?餓了吧?”
徐俊英向叔父施禮,微笑着說道:“侄兒此次出了趟遠門,皇命在身,一去就去了,不便說明,這許多天才回來,家裡一應事務都累叔父照應着,一切都好吧?祖母安否?恆兒也不知如何了?”
徐俊朗、徐俊橋低着頭不作聲,二老爺額角冒汗,有些尷尬咳了兩聲,正不知說什麼好,徐俊雅和徐俊軒也趕了來,雙雙向徐俊英躬身行禮,徐俊雅歡喜地說道:“大哥回來就好了……”
徐二老爺忙說道:“老太太近日總說睡得不好,躺下了也未必睡着,此時得到消息想是也起來了,俊英不若先去看看祖母罷?爲了你不聲不響地出門去辦差事,她老人家每日擔心,茶飯都吃不下!”
徐俊英點頭:“累祖母牽掛!如今回來了,自然該先去探望祖母!”
錦華堂果然燈火通明,二兒子陪着吃完飯,說一會話就回去了,徐老太太近日沒有人陪着閒聊,百無聊賴,老人睡眠少,躺下閉目養神而已,腦子裡走馬燈似的許多事情紛亂着,睡也睡不着,便讓瑞雪瑞雨等在榻前做針線活陪着,忽聽廊下婆子低聲報說前院喊着候爺回來了,不知是不是真的?她趕忙爬起來,讓再去探聽,若是回了,便讓候爺到錦華堂上房來,正說着,徐俊英就來了。
行禮問安畢,兒子孫子們環繞而坐,徐老太太用慈愛的目光打量着徐俊英,心疼地說道:“唉唉!怎地又瘦了又黑了!跟去年剛從關外回來一個樣!這纔去了幾天啊,真真可憐見的!在外邊定是沒吃飽,瑞雪,讓她們做些好吃的來,讓候爺補補!”
徐俊英笑道:“祖母不必擔心,孫兒只是擔心家裡,幾天來日夜兼程,走得累些罷了,歇兩日,便好!剛從宮裡來,皇上賜宴,吃得很好,不能再吃了!”
徐老太太哦了一聲,點頭道:“那也罷了!明日祖母再讓她們給你做滋補好吃的……可是很累了?瑞雪瑞雨備熱水,服侍候爺洗洗,今夜就在祖母這兒歇了吧,明早祖母有話與你說!”
徐俊英忙站起來說:“夜深了,孫兒不該攪得祖母不能安歇,還要爲孫兒費神。孫兒還要去一趟秋華院,探視母親,然後回清華院,多日不見恆兒母子,也想看看他們!”
徐二老爺和老太太交換了一下眼神,二老爺有點窘迫地說道:“俊英啊,你不要急,你聽叔父說:恆兒與他母親,他們不在了!”
徐俊英臉色一變,看着二老爺:“不在了?是何意?請叔父明說!”
徐俊朗趕緊解釋:“父親別無他意,只是想說:大嫂和恆兒不在府裡清華院,他們母子……他們母子去了私宅住!”
“他們爲何要去私宅住?”
徐俊英面罩寒霜:“我只不過離家二十多天,回來妻子都不在了!偌大一個威遠候府,容不下威遠候夫人和兒子,傳出去,讓人怎麼想?我可是身負皇命外出公幹,妻小在家卻不得安穩,這讓我如何安心爲國效力?”
二老爺擡手抹了一下額頭,結結巴巴道:“這個……這個……”
徐老太太收起慈詳面容,板起臉:“俊英,你二十多天不歸家,一家子人爲你擔心,我日夜爲你憂慮,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你一回來,便是如此對待叔父兄弟、對待祖母的?那秦氏可不像她表面那樣溫良賢惠,你從宮裡來,應從皇上那裡聽說過:她忤逆長輩在先,太后下了休妻懿旨,皇上是看在你公幹在外的份上,收了休妻懿旨,允她入宮陪伴皇后,可她非但不懂感恩,反而自以爲是,連夜抱了恆兒出府去,並沒有誰逼她,你弟弟們還去阻攔她,遭她辱罵,你叔父去勸她回家,她拒不見面,這樣的潑皮女子,誰家忍受得了?”
徐俊英冷冷說道:“謝祖母牽掛!我自十四歲起離家,在外十年,家裡人應習以爲常,不必爲我擔心!我從宮裡來沒錯,與皇上談的是公事,私事一句沒說到,不知祖母所指的休妻懿旨爲何意!祖母將我的妻室說得如此不堪,只也能在錦華堂當着家裡人的面——當初可是皇上親自爲我查訪她家底細,出自越州望族,書香門第,自岳父往上,三代爲官,岳父因病早逝,家境才淪落貧寒,但她自小受岳母嚴加管教,讀書識字,禮儀教養樣樣不差!皇上可不會隨隨便便給我賜婚,他是有眼力有見地的!秦氏若真如祖母所說那般不好,皇上會讓她進宮陪伴皇后嗎?滿朝文武官員,公卿世家,那麼多外命婦,唯有她得皇后器重,這說明了什麼?她的才能與德行,非一般女子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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